盛涉川指著的是一個距離他比較近的床頭桌。


    李顏輕輕輕答應了一聲,聽話地把東西放在了指定的位置。


    不過,就在準備離去之前,李顏輕有點兒憂心地看了看盛涉川的身影,同時回味著盛涉川略顯疲憊的語調。


    奇怪,這幾天的掌門似乎越來越懶了,他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說話卻越來越短,像是有氣無力一樣。


    更讓他有些不理解的是,盛涉川似乎已經很久都不出門了,而且十分厭惡陽光,飯也不喜歡吃。


    “掌門?你是不是生病了?”


    “……”


    “要不我讓鄭仙子幫忙去知閑館請個大夫來吧?或者……”


    “出去。”


    “掌門?”


    “你是不是想跟鄭婷君一起滾?”


    盛涉川的聲音陡然變地凶狠,嚇得李顏輕直吐舌頭。


    李顏輕連忙關上門逃走,而就在他前腳剛離開房間,床帳之內卻忽然傳來一陣微不可察的歎息,裏麵的盛涉川似乎是鬆了口氣,又或者是被自己突然拔高的語調給累到了,消耗了太多力氣。


    他在身後的抱枕上靠了一會兒,積攢了一些體力,這才將一隻手伸出帳外,拿起那封書信。


    他的手是蒼白而冰涼的,摸到書信的時候,他的手指輕輕用力,甚至在書信上留下了一些褶皺。


    書信上寫著四個很醜的字——掌門親啟。


    是李元錦的筆跡。


    他不知自己該如何想起這個李元錦,這個他曾經的妾室,如今卻已經飛上枝頭做鳳凰的蒙塵明珠,他現在一定被度千歲捧在手心裏,被心愛的人嗬護著過著每一天。


    為什麽他會給自己寫信?


    真的是因為想自己嗎?


    自己曾經那樣欺負他,那樣侮辱他,咒罵他,這樣的自己也值得被他想念嗎?


    盛涉川不抱希望地打開那封書信,映入眼簾的是幾行歪歪扭扭的字。


    “掌門安好,我是阿元,今天我剛剛醒了,遇到了很多想不懂的東西,我可以見見你嗎?我想跟你問問身世的事,還有關於令狐夫人,她應該不是魔教的人,還有瑢哥,你可以幫我跟他見一麵嗎?度掌門好像不允許我們見麵。”


    信到這裏就結束了。


    盛涉川看著這封信,很久都沒有做下一步的反應。


    他像是在辨認信上的每一個字,但是李元錦的字就算再難看,卻不至於認不清。


    何況李元錦的信十分口語化,根本沒什麽值得推敲的,總而言之就是要找他幹三件事。


    問身世真假,給令狐嫻求情,見律宗瑢。


    白眼狼,他果然不想自己。


    盛涉川氣得把那封信捏爛,同時又暗自慶幸,自己沒對這封信抱太大希望。


    但是……他還是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


    他為什麽不問問自己現在怎麽樣?


    他現在真的特別難受,而且不敢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魔教餘孽混入嵩嶽派綁架李元錦的事終究會被傳出去,到時候會有很多人知道魔教死灰複燃。


    自己作為正道的領袖,在這個關鍵時期,應該盡最大努力保持最好的狀態和最昂揚的鬥誌,才能做全江湖的表率……


    可是……現在……


    他不僅保持不了應有的狀態,反而陷入了一種十分糟糕的境地。


    寒冰烈火掌的毒性從他受傷那日起便漸漸滲入了他的五髒六腑,他追逐阿若譚的過程中被神秘人襲擊,盡管自己削下了對方的一條胳膊,但是對方同樣也弄傷了自己。


    好在那個人的寒冰烈火掌並不是特別精通,比起當年的軒轅焰要差了很多。


    盛涉川相信經過自己的內力調養,能夠讓身體有所好轉。


    但是寒冰烈火掌畢竟在江湖上馳名已久,想要完全渡化體內的毒性,沒有三四個月是不可能的。


    三四個月……這足以給魔教留下可乘之機。


    三四個月太長,自己必須,必須找個更加快速的法子來救自己。


    盛涉川從難受中緩了緩神,但是他卻想不到太好的辦法。


    其實受傷之後,他第一時間是想聯係鳩什多羅的,鳩什多羅身為江湖一代宗師,見多識廣,肯定能有好辦法。


    但是……他……


    盛涉川一想到鳩什多羅,卻又想起律宗瑢。


    他還記得自己負傷歸來,準備找鳩什多羅私聊的時候,鳩什多羅的注意力卻全在律宗瑢身上。


    是啊,他幫律宗瑢實現了“夢想”,讓他第一時間見到了李元錦,作為回報,師尊可以收律宗瑢為徒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師尊一定開心的不得了,他怎麽能掃他的興?讓他擔心自己?


    起碼,等過幾日,再過幾日,等自己先調養調養,說不定這幾天裏就能有轉機呢?


    可是,事情似乎並沒有往他想的方向發展,他越是隱瞞,越是急功近利,身上的冰火之毒卻在他體內愈演愈烈,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每天都在承受不同程度的煎熬,痛苦……像是要被撕碎一樣,害得他精疲力竭。


    尤其剛才看到的那封信,那著實給他氣到了,搞得他原本平靜下來的情緒再起波折。


    盛涉川緩緩滑進被子裏,想要埋頭忍受此時此刻的不適。


    偏偏門外的李顏輕又敲起了門:“掌門?您看完了沒有,阿元公子的人等著您回信呢。”


    盛涉川正難受地躁鬱無比,聽見他在外頭亂嚷,煩地咬牙切齒:“不回!不管!我不想再聽見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滾!”


    “啊?這……”


    李顏輕也沒想到盛涉川會這樣回話,他還以為掌門看到李元錦的書信後會很開心,會很想見他呢。


    “這……這好吧。”


    李顏輕無奈地聳聳肩,抱歉地看著蝶魄。


    “對不起,姑娘,掌門他好像不願意見阿元公子,你還是先回去吧。”


    蝶魄有些尷尬,也隻好點了點頭,乖乖返回了棠棣小築將此事進行了通傳。


    “什麽?盛叔叔不肯給阿元麵子!阿元也不行嗎?”


    蝶魄回到棠棣小築,度無憂聽到這個結果,整個人立刻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呆呆坐到了繡墩上,雙目失神,淚水涔涔。


    “這可怎麽辦……怎麽辦?究竟誰能救救我娘?誰能救救我娘?我娘她真的是被冤枉的,誰能救救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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