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盛涉川剛要離開,鬱久閭樓瑤忽然喊住他,輕聲說道:


    “雖然不知你收了什麽信兒,但你若是想在蜃樓救人的話,必定困難重重。”


    “我這裏有三枚珠子可以借給你,我在每一顆珠子上都刻上了一個名字,到危急的時候,你可以去找這些人來求救。”


    “這幾個人都是絕對可信的人,而且他們都認識我的筆跡,屆時他們一定會幫你的。”


    盛涉川聽到這話,有些意外:“你還挺熱心,竟主動幫我?”


    “盛掌門哪裏的話,人家本來就跟您是合作關係,自然應該幫您呢。”


    鬱久閭樓瑤笑了笑,繼續說道:“雖說咱們之間有些齟齬,陣營也不同,但目的卻都是一樣的。”


    “如果我的珠子可以幫助到您,您也別忘了之前答應過我的話才好。”


    盛涉川聞言,點頭道:“可以,我會按照我們的約定,把阿若譚交給你處置。”


    “嗬嗬,好啊,那我們就一言為定,盛掌門一路平安。”


    說著,盛涉川已然轉過身,開門走了出去。


    不過,就在他出門的瞬間,鬱久閭樓瑤的眼神卻忽然黯了幾分。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阿若譚,這都是你逼我的,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


    此刻,在阿若譚的房中,四人的聚會已經接近尾聲。


    席間,阿若譚主動問了度無憂有關於婚嫁的事,畢竟這些人中,隻有度無憂有過成親的經曆。


    度無憂雖然是千金大小姐,並沒親自操辦婚事,但是對於許多青城山的婚俗卻比較了解,二人你來我往地說了幾句話,這才沒讓席麵過於尷尬。


    李元錦吃了幾口飯,猶如螞蟻進食,少的不能再少。


    阿若譚見他沒什麽胃口,主動說道:“小錦,你要是沒什麽胃口的話,不如把最後一道甜湯傳上來吧。”


    “嗯?嗯……”


    李元錦聞言,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筷子,默默走向廚房。


    “最後一道湯,是小錦做的楊梅圓子,可惜現在是冬天,沒有鮮楊梅,隻能用楊梅醬,不然的話,若用鮮楊梅和冰塊做湯,會更加美味。”


    阿若譚說著,李元錦已經端來了四碗甜湯。


    度無憂和袁墜雨接過甜湯,然後看向彼此,大眼瞪小眼。


    阿若譚見狀,主動喝了一口。


    兩人見狀,這才放下心來,各自輕輕吃了幾勺。


    不過,就在他們兩個吃了這幾勺之後,一直一言不發的李元錦忽然站起身,有些冒昧地緊緊盯著度無憂和袁墜雨。


    度無憂看他臉色難看,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二哥你,你幹什麽?”


    “……”李元錦沉默地低下頭,半晌,有些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我在湯裏下了毒……”


    “……”


    度無憂和袁墜雨一隻手端著碗,一隻手拿著勺子,一起張大嘴巴,看著李元錦。


    李元錦看他們毫無防備的樣子,心中十分過意不去,他解釋道:


    “你們放心,我隻是……隻是拿了一些失憶藥給你們吃,吃完了,你們就會忘記這裏的一切,阿若譚會放你們出去的。”


    “……”


    李元錦說著,看向阿若譚,小聲問道:“你,你應該會信守諾言吧?”


    “……”


    阿若譚看著李元錦努力解釋的樣子,又看看度無憂兩人略顯滑稽的樣子,一時間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是的,我自然信守諾言……你們既然已經吃了小錦親手製作的毒湯,那我自然會信守諾言,放你們回家。”


    話音一落,度無憂氣得渾身發抖,拍案而起:“李元錦!你搞什麽!你們是在開玩笑對嗎?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李元錦被她生氣的樣子嚇了一跳,但他的神智還算淡定,語氣也比較平靜:“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這次沒有騙你。”


    “你!你幹嘛這麽做!你難道真的要嫁給阿若譚?他是魔教的人!你這是為虎作倀!你這是自甘墮落!萬一他給你的藥不是失憶藥,而是致死的毒藥,你把我們兩個害死了怎麽辦?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無憂小姐,小教主方才也說了,我們的婚事是經過我們的父母同意,我們二人也同意才促成的,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一再懷疑我是不是真心的。”


    “我都跟你們說了,我給你們下的隻是失憶的藥,你們不會死的,至於盛掌門……我和他的事已經翻篇了,請你們也不要再提起他。”


    “李元錦!李元錦!我真是看錯你了!”


    度無憂氣得大吵大叫,袁墜雨本想拉住她,但度無憂盛怒之下,力氣特別大,她掙開袁墜雨,衝到李元錦麵前,揪住他的衣領,大罵道:


    “李元錦!你失心瘋了!你怎麽可以信他?你怎麽可以信他?”


    李元錦被她揪得很不舒服,若放在以前毫無武功的時候,他肯定會束手就擒,乖乖聽訓,但現在卻不一樣了,他本意並不想傷害度無憂,但度無憂的反應未免太過激烈了。


    李元錦用力甩開她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放開我!”


    “度小姐,我的事不用你管。”


    “為什麽不用我管?難道你不知道我其實是你的親姐姐?娘至死都不願再回到魔教,可如今她屍骨未寒,你卻上趕著給魔教的教主做妻做妾?你覺得你對得起她嗎?”


    李元錦聽到她說這種話,很意外地冷冷看著她,反問道:“對得起她?你在講什麽笑話?我為什麽要對得起令狐嫻?她對我的傷害不夠大嗎?她養育過我一天嗎?我為什麽要對得起她?”


    “你……”


    “度小姐,你以為我不知道咱們兩個的身世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姐姐嗎?”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雖然是親姐弟,但在青城山享受了十幾年好日子的人是你,你對她感恩戴德是天經地義!可我呢?我因為她而被偷換了人生,流落在外那麽多年!陰差陽錯與她重逢後受盡了她的折磨和虐待。我沒因她享受到半分好處,到頭來卻害得我成了魔教餘孽,受人白眼辱罵!她都害我害成這樣了,你還要我感謝她?要對得起她?憑什麽?”


    “……”


    “度無憂,她對我有生育之恩,可是,她對我的恩,也不過是給了我一條命罷了。如今,我一命還一命,放你遠走高飛,不讓別人殺了你,這就算是我報恩了。”


    “你……你當真這樣想?”


    度無憂被他一頓搶白,逼地無言以對。


    是的,平心而論,他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度無憂憤怒之餘,忽然感到一絲心虛,隻因她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流浪在外的一樁樁一件件事。


    那對於她而言,是一段多麽可怕痛苦的經曆,可這麽淒慘可憐的生活,卻曾是李元錦年幼時的每一天。


    “我不想跟你說話了,你收拾東西,離開蜃樓吧,我累了。阿若譚,你立刻他們送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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