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若暗地捏緊了拳頭,警惕地看著聞蕖蕊。


    顯然,她並沒有預料到聞蕖蕊的心思這般縝密,更沒預料到聞蕖蕊會替李元錦說話。


    那個平安符其實還是宋幻星送來的那個平安符,不過,她早已在上麵動了些手腳。


    正如聞蕖蕊所說,李元錦曾在軒轅島留下過很多繡品,其中不乏一些平安符和具有吉祥寓意的繡囊。


    她將宋幻星的那個平安符的表麵拆了下來,而將李元錦曾經繡的平安符的表麵縫了上去,試圖偷梁換柱,混淆視聽。


    不過,她並沒有意識到,那個平安符中居然被宋幻星塞入了安神藥。


    聞蕖蕊的猜測幾乎可以說是絲毫不差。


    一般人聽到這般無懈可擊的推理或許就開始退縮了,但謝蘭若卻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換上一副疑惑的麵容,故作平靜地看向聞蕖蕊。


    “我不知道聞少樓主這話是什麽意思,總之,這個平安符我並沒有做任何手腳,我隻不過是想要為夫君討回一個公道,如果少樓主是為了回護你家的小少主而針對於我,未免也太小氣了些。”


    謝蘭若撒著謊卻麵不改色,她的聲音既委屈又可憐:“各位掌門,兩位盟主,我知道我們軒轅島是小門派,我們無量山在十幾年前也家道中落,你們自然瞧不上我,總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罷了,若是如此,各位隻當我沒有來過,或者隻當我鬧了一出笑話吧。”


    “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李元錦與我夫君比賽前私會是真的,我沒道理撒這個謊,不信你們可以去問李元錦,或者是李元錦的隨從,他們當時都在現場。”


    謝蘭若說完,搶過那個平安符就要離開。


    聞蕖蕊見狀,心中一麵覺得荒唐,一麵覺得這個謝蘭若真是夠狡猾,在被人戳破心機之後仍膽敢腆著臉反咬別人一口。


    他一時有些過於討厭這個女人,忍不住冷哼一聲,毫不留情麵地說道:“分明是自己心思歹毒,誣陷旁人,何必裝的這麽委屈?倒像是我們欺負了你似的。”


    “你……”


    聞蕖蕊這話一說完,謝蘭若站住腳,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一副搖搖欲墜,被人欺負地不敢還口的樣子。


    樓觀瀾等人自然見不得女子流淚,於是輕輕嗬斥聞蕖蕊:“阿蕊,你說的什麽話?也太過分了,還不趕緊向律小夫人道歉?”


    聞蕖蕊眼觀鼻鼻觀心,默然不語。


    場麵一度僵持。


    度無倦見狀,連忙站起來,擋在聞蕖蕊麵前,替他說話:“各位叔伯,請聽侄兒一言,小蕊性格自來直爽,不拘小節,他能說出這種話雖然有失分寸,但想來也是平安符這件事過於蹊蹺導致的。”


    “依我看,小夫人拿平安符來要說法,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夫君,而小蕊反駁小夫人,則是為了維護我家的小公子。兩人各為其主罷了,何必深究?”


    一句何必深究,讓在場有些看不慣聞蕖蕊冷言冷語的人都有所收斂。


    而謝蘭若也很會察言觀色,連大家似乎不再完全向著她,於是便輕輕擦拭眼淚,情緒有所收斂。


    不過,就在她擦眼淚的時候,度無倦忽然衝她笑了笑,一麵命人拿了張幹淨的手帕來給她擦臉,一麵說道:“不過,小夫人,我還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若說出來,你可千萬不要怪罪。”


    “若你的丈夫律宗瑢真的是因為喜歡小錦而在比賽中放水的話,那他很有可能會放第二次。”


    “……”


    “小夫人,你為了你的夫君費盡口舌,這固然讓人敬佩,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夫君,他自己願不願意再跟小錦比試一場?”


    “……”


    “若我們真的給了他一次機會,他卻再次敗給李元錦,那麽到時候,可就更不好收場了。”


    “……”


    度無倦說著,謝蘭若的眼淚漸漸止住。


    她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心中佩服度無倦一句話就說到要害的同時,也暗罵度無倦說話為何這般毒辣,弄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小夫人,非是我度某有心偏袒自己的弟弟,隻不過,在這一次比賽中,我們考究的是一個人的整體水平,你自持律少主的武功高強,應該勝過小錦,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世上還有很多能夠與你丈夫武功比肩的人,都沒有參賽?”


    “機緣,選擇,心智,毅力,運氣,都是我們考慮的因素,差一絲一毫也不行。”


    “就拿你眼前的這位聞少樓主來說,他的武功恐怕不弱於你的丈夫,可是,在這次比賽中,他卻連名都沒有報。”


    “按照參賽的要求來說,主動放棄比賽資格的人,都是消極倦怠,自私自利,不願為正道奉獻之人,在我們眼裏甚至比不得在海選中被刷下來的人優秀。”


    “但是,要單純論武功,你敢說聞蕖蕊沒有那個奪魁的李元錦優秀嗎?”


    “……”


    “小夫人,你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吧?”


    “……”


    “輸了就是輸了,不管是因為什麽,若我們因為你,而給律少主改了規矩,那麽就會有很多很多的人也找上門,給他們討公道。”


    謝蘭若攥緊手帕,心中已經再沒有了反駁的力氣。


    她幽幽歎了口氣,說道:“度掌門這番話,倒叫我無言以對,小女子拜服,不再有異議了。”


    度無倦聞言,麵含笑意,著人好生將她送了出去。


    謝蘭若剛走,眾人免不得又看向事情的另一個主角——盛涉川。


    盡管有青城派從中周旋,把謝蘭若打發走了,可是經過她這麽一鬧,卻又給李元錦和律宗瑢的關係蒙上了一層粉色的謎團。


    盛涉川站在眾人的目光中央,隻覺難受,他一言不發,轉身拂袖而去。


    顯然,他打算去找李元錦問個清楚。


    雖然平安符有可能是假的,但他賽前見過律宗瑢恐怕是真的。


    他打算現在就回去好好問問李元錦,順便也問問那個整天不著調的李顏輕,問問他們是否真的背著他見過律宗瑢。


    他寒著臉,一言不發地走向雲鴻別院。


    可等他來到雲鴻別院的時候,裏麵早就熄燈,隻有睡眼惺忪的樓倦開門來迎接他。


    對著樓倦,他不好發脾氣罵李顏輕,所以隻得忍著不痛快,問他李元錦是否也睡下了。


    樓倦打著哈欠,告訴他:“少主和李公子都在等您回來,過了亥時,都守不住了,此刻應該在偏廳打盹,也可能睡著了。”


    “寒鑲?”


    盛涉川頓了一下,才想起兒子也在。


    盛涉川叫他先休息,自己掌了燈去找兩人。


    他本是懷著一腔怒火來找李元錦算賬的,可是當他真來到偏廳,發現李元錦和盛寒鑲正縮在炕桌兩側沉睡的時候,心中卻又改變了主意。


    兩個人守著同一張炕桌,桌上燃燒著一根溫暖的蠟燭用來點明,燭台旁放著一些放涼的熱茶,還有一些吃了大半盤子的香糖果子。


    顯然兩人在這裏等了他很久,直到很累了,才沉沉睡去。


    樓倦並未休息,他趕上來,對盛涉川低聲耳語道:“義父,少主和小錦公子等您等了好久,還給您在灶上熱著宵夜,我去給您端過來吧。”


    “……”


    盛涉川聽到這裏,心中有片刻的暖意來襲,他稍作猶豫,心中那種怒意已經消散了大半。


    “不必了,你早些歇下吧,我不餓。”


    “嗯。”


    樓倦點點頭,自行告退。


    盛涉川等他走了,上前先拍醒了盛寒鑲。


    盛寒鑲茫然睜開眼睛,見是盛涉川,小聲嘀咕道:“爹……”


    “天色太晚了,你先在這兒的碧紗櫥睡,明早再回去。”


    “嗯。”


    盛寒鑲聽話地支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伸了個懶腰,往某一個房間走過去。


    等打發走了盛寒鑲,他才去料理李元錦。


    李元錦這幾天一直在比賽,精神緊張,體力消耗的也大,所以睡得更深。


    盛涉川拍了他好幾下,他都沒有反應。


    盛涉川見他沒反應,一時間又想起他曾瞞著自己見律宗瑢,於是故意捉弄他,輕輕捏住他的一綹頭發,用發梢玩他的鼻子。


    李元錦在夢中覺得瘙癢難耐,像小貓一樣哼唧了兩聲,用手推開盛涉川。


    盛涉川覺得有趣,他見他將醒未醒,索性狠狠捏了一下他剛做過手術的鼻子,李元錦吃痛,猛地睜開眼睛,抱怨地拍開盛涉川不安分的手。


    “幹什麽!”


    “……”


    盛涉川被他打得猝不及防,立刻臉色一沉,反問道:“用那麽大勁兒幹什麽?”


    李元錦聽到聲音,這才意識到把他惹醒的不是盛寒鑲,而是盛涉川。


    他大驚失色,又見盛涉川有些不高興,連忙拉著他的手說道:“掌門!我不是……不是故意打你的,我以為你是盛寒鑲。”


    說起盛寒鑲,他又有些不太高興。


    因為隻要一想起自己曾經錯把他認成盛涉川,還不小心親到了他,他就臊得難受。


    他想到這兒,有些抱怨地抱住了盛涉川的胳膊,心情不悅地訴苦道:“掌門你怎麽才回來?我不喜歡跟少主待在一塊兒,你叫他回去,我自己不好意思喊他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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