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很強,可透過玻璃、莎、簾子,也不再那麽晃眼。


    嘩啦,露西起身了,柔和的光線在她背後,將優美的輪廓展現,以及轉折在手指、腿、毛發的剔透水滴上,水滴落的噠噠聲越來越少,越來越慢……


    林北和露西討論了一個下午,他們的念頭不一致,那就需要求同存異,相互妥協一步,並且為此製訂了計劃。


    露西穿好衣服,立刻動身去找庫哈迪,她需要在不幹涉林北原計劃的情況下,達成自己的目的。


    解散那些無關的少年少女,而代價則是另一個長生的秘密。


    林北自然也跟著去了。


    因為露西是殺進去的,以她個人的名義。


    觀測組的守衛和紙糊的沒什麽區別,也就是rr龜縮在大洋彼岸的另一邊,要不然都沒觀測組太多唱戲的機會。


    當露西拿出一個精致的琉璃瓶,嘴裏喊著完全聽不懂的古語時。


    躲在房間角落的庫哈迪興奮了,他整個人仿佛重新活過來了般。


    這個老頭不斷催促林北,務必要攔住並且製服露西,還有就是千萬別弄壞那個小瓶。


    一番打鬥下來,林北假意不敵,露西也順理成章的開出了她的條件。


    “三天之內,解散新兵,把小孩子們都送回去,我就奉上這東西,不然,拚了命,我也會殺你。”


    說完,露西化身蒼響,撞破屋頂離去。


    林北收回視線,這才發現庫哈迪居然隻穿了個大褲衩,呆愣地坐在地上,一聲聲歎息著。


    “哎,送上門了,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哎……”


    沒辦法,林北隻能說是自己失職,沒攔下蒼響。


    庫哈迪被助理扶起來後,神色恍惚,他沒有責怪林北,隻是念叨了幾句還想活著。


    等林北要走時,庫哈迪才像是恢複了一絲清明,“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去找邦德他們吧。”


    “是,”林北退出房間,順手掩上了門。


    庫哈迪讓他去找另外幾個老頭,也就是說他們已經找到了辦法。


    老研究員效率這麽高嗎?


    林北一路想著,片刻便來到試驗區域,遠遠就看見幾個老頭,在那裏點首交流著。


    老頭們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哦,來了。”


    “是作戰指揮。”


    “來這兒……”其中一個老頭招招手,“我們這些老家夥啊,幫不上什麽大忙,弄了一下午,隻是借著以前的研究,簡單分析一下,行不行,還得看你能不能把材料帶回來。”


    林北剛進來就聽了一套空話,搞得他一頭霧水。


    老頭們先是誇了自己一通,然後話鋒一轉,“你知道暗海嗎?”


    林北一愣,隨即點頭。


    知道,那可太熟了,他就是從幻諾出來的,整個幻諾都被暗海包圍著呢。


    老頭咂咂嘴,“特異點呢,其實我們在上個世紀就觀察過,當時沒給取名字,也沒搞明白。十年前,我們又花時間琢磨了,發現沒什麽大用,研究也就擱置了。”


    老頭自說自話,林北聽得震驚,上個世紀,這是至少七十前就開始搞研究了,打娘胎裏出來的研究員?


    老頭一邊在紙上畫畫,一邊解釋道:“特異點與世界曆史具有強相關性,因為最初的世界,一切都是九合,特異點對雄性生物幾乎是無用的,而在神奧神話序裏麵,僅有三聖菇能影響特異點,那些完全是因為他們的神職,不是特異點本身的問題。”


    他畫了一個半正多麵體,七角柱,又叫九麵體。他看了會兒,繼續說著。


    “因此,我們不妨大膽猜測,被rr操控的這人,他們的分體還活著,如果再加上三聖菇,就完全能做到覆蓋意識的效果,像人偶一樣。”


    “你帶回來的那個人,他的精靈也被一種精神力量蒙蔽了,無法真正具有意識。”


    紙上的九麵體被畫了許多突出來的結構,老頭放下草稿,身子轉向林北。


    “好了,回到正題,關於如何剝離和消滅特異點,我們在十年前就研究過了,它與暗海的能量完全相反,相互排斥,一旦交融,就會……砰!”


    小老頭拿手比劃著。


    聽到這裏,林北感覺寒毛都要豎起來了。難怪,難怪當年暗海會避開他,原來如此,好哇,好你個騎拉帝納。


    “我們活了一百二十多年,我們的組織也傳承了上千年,你能想到的任何問題,在我們這裏,或多或少都能找到些研究,以後遇到任何麻煩,都可以過來找我們。”


    這幾個老頭確實是人才,自己頭疼了好些年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人家居然以前就搞定了,而且還是因為沒什麽卵用,導致的擱置。


    林北的目光將老研究員們一一掃過,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仇敵,那該有多好。


    可惜啊,就算林北再惜才,他也不能容忍,和辛西婭一樣的老妖怪繼續苟活在世上,這些老東西的破壞,遠比成就大得多,他也不可能代替那些冤魂去原諒誰。


    一切就交由時間來審判吧,放大他們對死亡的恐懼,讓這些人求不得長生,才是對他們所作所為最好的懲罰。


    告辭了實驗區,林北回到房間,通訊上又有了新任務——去取暗海之水。


    任務小隊還在預備中,估計是夜裏出發。


    門一關,林北的視線聚焦到沙發上,上麵有顆精靈球,外表貼滿了兒童貼紙。


    林北伸手去拿,球滾開了。


    “你在生什麽氣?”


    聽到聲音,精靈球自動開了,亮光一閃,奇魯莉安現身房中。


    隻見奇魯莉安小臉憋得通紅,淚花在眼裏打轉,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哼,小北是壞人。”


    “怎麽啦,受欺負了?”林北輕撫她的腦袋,嚐試安慰。


    奇魯莉安鼓著臉,“我和汪汪誰跟你更親密?”


    林北思索了下,“你?”


    “那默契呢?”


    “你。”


    “你更信任誰?”


    “你。”


    “你更愛誰?”


    “你。”


    “你屬於誰?”


    “你。”


    “那你為什麽不和我洗和她洗?”


    “因為你是我女兒。”


    小房間安靜了。


    奇魯莉安有苦難言,她頭一次討厭這層關係。


    哪怕她大喊,我也是精靈,我為什麽不能是你的夥伴?林北依然能用同樣的話堵住她的嘴。


    所謂“我是你爹”這句話,在能擔起家庭責任前,幾近無敵。


    任由奇魯莉安鬧了會兒別扭,林北才將其抱起。


    “自從回來後,你就心事重重的哦,是不是想老爺子了?”


    “小北是笨蛋,爺爺已經活不長了,他是不可能和我們走的,想也沒用。”


    奇魯莉安在林北懷裏靜靜躺著,她揚起下巴,燈光下透亮的瞳孔,靛藍的前發由重力披散,長睫毛忽閃忽閃,似乎還帶著點不滿。


    “小北,這些天謝謝你一直背著我。”


    “是嗎,那你該怎麽感謝我呀?光說謝謝可不夠哦。”


    “哼,是你欠我的,說好了腿好了就背我,這都多久了。”


    ……


    奇魯莉安這句話宛如平靜的湖麵砸進一顆隕石,激起了林北的記憶,也激出了他心中的千重浪。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奇魯莉安,近乎失語道:“奈……奈?”


    奇魯莉安對林北的變化感到疑惑,“小北,你是想媽媽了嗎?”


    聽到這裏,林北長舒了一口氣,用手使勁掐了自己兩下,“想什麽呢,怎麽可能。”


    當然,奇魯莉安也不知道,奈奈這個名字,是在進化成沙奈朵之後才取的,現在的她,並沒有那部分記憶。


    緩和了片刻後,林北從背包中翻出一顆簽名球來,這顆精靈球並非原版,而是通過科技手段重新複原的。


    上麵有小北父母的簽名,也曾偶爾歇息過他的愛人。


    即使不怎麽進球,奈奈的球也沒有生過灰塵,她每天都會小心擦拭。


    不會像林北一樣,放進包裏就不管不問,隻有在夜深人靜,一個人偷偷思念的時,才會擺出來看看。


    桌上的通訊突然亮起,林北知道,小隊組已經建完畢,他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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