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貴妃聞言,倏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蕭易瑾繼續道:“今日,耶律阿德竟為兒臣送來了賀禮。”


    淑貴妃不願相信:“確定是他送的?”


    “不會有假。且兒臣也想過了,刺殺至今,北雁王庭到現在也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原本兒臣想,他們可能覺得國君還在四處遊曆,所以才沒有動靜。可能要時間久一些,才會發現異樣。但,耶律阿德即便在外遊曆,也不可能與所有人北雁人斷了聯絡。可見,北雁那邊沒有發現異常。這也就說明,耶律阿德一直都好好活著的。此時也已經回到北雁王庭。”


    淑貴妃繃緊唇角,氣憤道:“你究竟是怎麽辦的事?”


    蕭易瑾頷首。


    “刺殺之人親手將馬車中的耶律阿德殺死,隨行的人,包括大理寺護送之人,也沒有留下任何活口,屍體當夜已全部掩埋。孟午做事我還是放心地,不知是哪處出了問題。”


    淑貴妃想了想,眼裏溢出一絲寒光:“難道是盛枷?”


    那人在走之前,一直都是由盛枷安置的。


    能夠替耶律阿德做文章的,也隻能是他。


    難道是他為他設計了障眼法?


    蕭易瑾想了想,“不會,盛枷從將這夥人請到大理寺,就一直與那耶律阿德談判。我帶著孟午去大理寺見過一次,人不會有錯。”


    淑貴妃咬了咬下唇,然後輕哼一聲,“那就是一開始,你們所有人就被他們騙了。也是,在異國領地,一個國君怎麽會輕易就將真實身份暴露於人前。”


    “母妃的意思?”


    “你們認為的耶律阿德,並非真正的耶律阿德。他們啊,還是太過年輕了。”


    被那狡猾的耶律阿德給耍弄了。


    蕭易頓時明白了過來。


    “竟是這個原因。”


    “真正的耶律阿德,想必就是用這障眼法逃出生天的。”


    蕭易瑾頓覺有些慚愧。


    “還是母妃英名,這件事,兒臣沒有辦好。”


    淑貴妃覷了他一眼,道:“每日不要盡想些詩詞歌賦風花雪月,向上走的這條路,並非全是坦途,遇事你要學會深入思考。否則就算你坐上了高位,遇到了耶律阿德這種對手,你又該如何應對?”


    蕭易瑾低頭:“兒臣明白。可是母妃,眼下該怎麽辦?刺殺這件事,想必耶律阿德一定會知道。”


    淑貴妃起身,在殿內輕踱了幾步。


    “孟午做事還算嚴謹,應是沒有留下什麽證據。耶律阿德一時應該想不到我們身上。再說,他們在北境與關武大軍對峙多年,原本就與我們大乾不睦。永定候的野心也不是一點半點,大不了,就利用關武大軍,踏平北雁!”


    蕭易瑾默了默,點點頭,心裏一下就有了成竹。


    “兒臣明白了。”


    淑貴妃蹙眉看他:“這件事雖急,可你也用不著放著新婚妻子不管,連夜進宮來找我商議。怎麽如此壓不住事?你現在趕緊出宮,洞房花燭夜,豈能晾著卿理公主不管?”


    蕭易瑾頷首:“是,兒臣明白。”


    說著,他匆匆離了宮。


    -


    三皇子府,卿理公主戴著鳳冠,蒙著蓋頭。


    在洞房裏等了又等,總也不見蕭易瑾進來。


    她坐在榻上,心裏犯著嘀咕。


    外麵的賓客早已散盡,天色也已經很晚了,他為何還不進洞房?


    身旁隨嫁的宮女們也有些急了:“這個三皇子為何這個時辰了,還不過來?”


    “是啊,讓我們公主在這裏等這樣久。”


    “公主,要不要我出去看一看。”


    蓋頭之下,卿理沉默片刻,道:“不用。還有,本公主還沒有說急,你們急什麽?”


    她相信蕭易瑾不是故意不來的。


    今日和親大典,事務繁多,賓客身份也複雜,他之所以這會兒還沒有進洞房,一定是因為被什麽事情給絆住了。


    她既已嫁於他,自然要對他要多多體諒才行。


    蕭易瑾將來是要做大事的。


    她應該對他有足夠的耐心,安心做好他的賢內助。


    不能這樣沉不住氣。


    見她這樣說,宮女們也都不好再說什麽。


    卿理動了動腰身,扶了扶頭上的鳳冠,稍微放鬆了片刻,繼續正襟危坐。


    今日是他和蕭易瑾最重要的日子,她一定要以最好的麵貌迎接他的到來。


    一定要一眼就迷住他。


    不過,卻是沒有想到。


    這一等,又是將近一個時辰。


    饒是她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設,最後還是覺得耐心差不多耗盡了。


    她越想,心裏越是覺得堵得慌。


    她一國公主,和親到大乾。


    起碼也是代表著一國的尊嚴。


    即便蕭易瑾被事情纏住了,至少也應該讓下人過來知會她一聲。


    如此將她晾在洞房,未免有些輕視她這個遠嫁而來的公主了。


    她一直端著肩膀猛得沉下,一把就想扯掉頭上蓋頭。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的宮人通報的聲音。


    “三殿下到。”


    卿理扯蓋頭的手瞬間鬆開,宮女們見狀,連忙幫著她重新將蓋頭整理好。


    卿理重又端起雙肩,姿容端正地坐在榻上。


    他可終於來了。


    蕭易瑾此時的心情,其實還有些沉悶。


    不過,今日是洞房花燭夜,他也不能馬虎。


    他在門外頓了片刻,伸手推開了房門。


    屋內紅燭搖曳,紅紗帳暖,新娘身著喜服,頭戴紅蓋頭,正規規矩矩坐在榻邊,安心這等他的到來。


    蕭易瑾緩步走到榻邊,與卿理並肩而坐。


    “皇子妃,讓你久等了。”


    聽到蕭易瑾的這句柔軟的道歉,卿理瞬間覺得如此的等待倒也值了。


    “殿下,你事務繁多,自然是正事要緊,臣妾理解,臣妾不怕等。”


    聞言,蕭易瑾的心也柔軟了下來。


    這樣的日子,她依然能體諒自己,實在是難得。


    宮人端來合衾酒,二人交杯共飲。


    之後,蕭易瑾拿起喜秤,輕輕挑開了卿理的蓋頭。


    新娘那如凝脂般的肌膚在紅妝的映襯下,愈發白皙動人。一雙桃花眼如秋水般澄澈明亮,波光瀲灩間,含著溫柔的情愫。櫻桃小嘴微微上揚,淺笑醉人。


    蕭易瑾的心在這一刻徹底鬆弛下來。


    見他們二人脈脈對視。


    宮人們悄無聲息離開了洞房。


    紗帳垂落,新人相擁。


    洞房花燭夜,醉人亦迷人。


    -


    趙幽從和親大典出來後,心裏一直悶悶不樂。


    今日在席間,有好幾個人拿此前兵器坊的事情嘲笑他。


    將他嘲諷得顏麵盡失。


    他實在心裏煩悶得厲害,沒喝幾口酒就提前離席了。


    悶悶不樂回了府,剛進絳華院,一陣淒婉的歌聲自廂房內傳來。


    聽得趙幽心情愈加的憋屈煩躁。


    特麽,今日整個京都都在歡慶兩國和親之喜,到處都是一排喜樂歡快,這個賤婦倒好,竟然在他這絳華院裏哭喪。


    作死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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