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還希望再掙紮一下,故意用一種很輕鬆的語氣商量說:“婆婆,咱別開玩笑,這事就不用驚動我奶奶她老人家了吧。”


    可無邪沒想到,霍仙姑還真就沒和他開玩笑,她板著臉,回答說:“嗬,玩笑?你打聽打聽,我霍仙姑做買賣,什麽時候開過玩笑。


    再說了,我和你奶奶這麽多年的發小情,連讓她來看我一眼都不成?


    你若請不來,說明你這事也不是什麽正事,你就趁早歇了主意吧,至於你那東西,我雖然喜歡,但也不差這麽一件。”


    霍仙姑這話分明是在說,無邪還不夠格和她談條件。


    雖然無邪自己也清楚兩人之間的差距,但這也不是對方從頭到尾都在戲弄他們的理由。


    多虧了小花給的信息,讓無邪不至於任人擺布,他也隻是腦子稍微轉了轉,將小花給的信息和他之前的經曆聯係在了一起,冷了臉色,留下一句話後,轉身就帶著二人離開了。


    “行,既然您這麽說,那就說明咱這買賣是不成了。唉,我倒是沒什麽損失,就是可憐了霍玲小姐,還在眼巴巴地盼著她母親給她報仇呢,看來是等不到咯~”


    無邪的語氣裏充滿惋惜,但行動上可沒有一絲猶豫,已經都離開了三人的視線了,便聽到後麵傳來的厲喝聲:


    “停下!你剛剛說誰?”


    霍仙姑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知道霍玲,又為什麽知道霍玲的情況,她本以為是謝子,但謝子也就知道霍玲失蹤的事,但無邪那話卻說的非常肯定,如果不是時間對不上,她都想懷疑對方才是害死了他女兒的凶手了。


    無邪臉上掛著笑,好似對他剛剛說了什麽毫不知情似的,看的霍仙姑是越發惱火了,真是老狗生出生來的小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讓她不由得就想起來那個人是如何拒絕了她,又選擇了另外一個人的。


    但現在不是遷怒的時候,她很確定她剛才沒有聽錯,無邪確確實實就是提到了霍玲這兩個字,還有報仇?這是什麽意思?她女兒失蹤後死了?還是被人害死的?


    等她意識到自己的思緒徹底亂了,不再是她逗無邪,反而無邪牽著她的思緒時,她已經將疑問都問出口了。


    “老太太別急啊,咱坐下聊,這裏頭還有得聊呢。”在無邪立起來後,王胖子也跟著耍起了威風,拉著無邪和小哥坐下後,又左右掃視桌上有沒有什麽零嘴。


    霍仙姑本就急躁,再看對方故意擺譜,更是火上澆油,但為了探明她女兒失蹤的真相,她還是朝身邊的少女使了個眼色,少女便出去找人給他們上茶點了。


    王胖子擺譜,無邪則負責安撫,這叫給個大棒又給顆糖。


    “霍婆婆,您先說說您那邊是什麽情況,我這邊才好確定怎麽描述。”


    無邪給對方端來一杯茶,讓她泄泄火氣,慢慢說。


    霍仙姑白了他一眼,然後才說起她女兒的故事。


    “我女兒霍玲,在文化局工作,當時他們有一個項目,就是和你那圖紙裏麵的樓有關,叫張家樓。1978年年末,他們在廣西找到了這座樓,準備去參與考古挖掘,那是她第一次出遠門,一去就是好幾個月…


    我原本還想著這是對她的一種鍛煉,還很高興,沒想到她回來後,性格就突然變了……”


    先不說為什麽盜墓的老九門去了文化局工作這件事,在對方說到張家樓,廣西這兩個詞時,無邪頓時就是一個激靈,不可置信地打斷了對方問:“那樓該不會就是在廣西的巴乃吧?”


    霍仙姑原本不大滿意對方打斷自己的回憶,但聽到無邪的提問,臉色瞬間就變了:“你聽過那個項目?”


    無邪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算聽過,但是我剛從廣西回來,在那兒,我遇見了一些奇怪的事,牽扯到一支考古隊,以及一座奇怪的張家古樓。”


    無邪將他所經曆的事,和從幽魂那聽來的事都詳細地告訴了霍仙姑。


    霍仙姑的神色感覺有些難以理解,沉默了一會,才緩緩地說:“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殺了我的女兒,然後替換了她,為了那座樓裏的秘密?”


    “大致就是這樣,不過具體的,我也不是很確定,不過,我知道當年動手的人在哪,我可以去問問他,看他對您女兒還有沒有印象。”畢竟無邪在療養院也找到了一隻霍玲來著,他不能確定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可能霍玲在廣西根本就沒死呢?


    霍仙姑有些詫異,雖然她也想知道,但是…“你問他就會告訴你們?”


    畢竟有阿布的神奇能力,對方也不敢不說,不過無邪隻是裝傻充愣,解釋說是一點點小手段罷了。


    這倒讓霍仙姑高看了他幾眼,沒想到無家養出來的傻白甜現在也有一點能力了。


    不過,霍仙姑還有一點疑惑,在無邪的講述中,總是出現一個有著麒麟紋身的男人陪著他,這個標誌,總讓她回憶起某個他們九門對不起的人。


    她向無邪打聽了這個人的信息,無邪聽後也是一愣,不是,你女兒的仇不比這個事重要?


    這時候胖子反應又快了,拍拍張麒麟的肩膀說:“這麽好的東西,當然是要隨身攜帶啦,就是這位。”


    霍仙姑的視線立馬移到了張麒麟身上,站起來,徑直走到了張麒麟麵前。


    聲音帶著顫抖地請求道:“讓我看看你的手。”雖然這麽說,但霍仙姑根本沒給張麒麟拒絕這個選項,直接抓過了張麒麟的手,看了一眼,就臉色慘白,失力似的往後趔趄了幾步。


    無邪心想自己不會這麽倒黴吧?自家爺爺和對方有怨,小哥也和對方有怨,而且看起來這怨還不小啊。


    這麽想著,無邪也在群裏吐槽著,阿布之前還附和幾句,但現在卻沒有一絲動靜了。


    無邪有些奇怪,但很快就顧不上這些了,因為霍仙姑竟噌的一下就朝著張麒麟跪了下去,旁邊那個少女也不明所以的跟著跪了下去。


    好家夥,該不會小哥是他們的祖先吧?想到小哥的年齡,無邪竟然覺得這個猜測還挺靠譜。


    但是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無邪又推翻了這個結論,因為對方臉上根本不是對祖宗的那種敬畏,反而是異常肅穆,沉重和堅決的,好像是信徒在向神明懺悔自己的罪過一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無邪還想勸老太太快起來,門外就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小少爺!小少爺!這可闖不得啊!這是別人的房間啊,您至少讓我進去問一句也好啊。”


    這聲音聽著挺焦急的,但明顯沒有什麽作用,因為阿布已經直接將門踹開了,直直地朝著屏風後走來。


    吃飯的幾人都怒目而視,就算你是道上有名的小少爺,也不能如此橫行霸道吧?


    可惜阿布根本沒把幾個小嘍囉放在眼裏,他早就嫌棄無邪轉述不過癮,直接使了個魔法看著這邊的直播,看到霍仙姑將注意力集中在張麒麟,特別還是他的手上時,阿布就覺得不妙了,連忙趕了過來。


    看到霍仙姑下跪後,阿布心裏的猜測就成了真,這霍仙姑,果然也是當初送張麒麟進去的一員,就算不是一員,也是知情人,不然不會這麽內疚。


    剛走到霍仙姑麵前,也不管對方已經是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人,就開始陰陽怪氣:“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霍仙姑嘛?這是在幹嘛呢?現在才開始懺悔曾經做的事了?結果連對方的臉都不記得,還得憑發丘指才能認出來?


    還有這下跪…難不成你還想道德綁架啞巴?欺負他失憶,就想把事情蒙混過去?


    我看你女兒落得這個下場,莫不就是你自己做的孽吧?”


    阿布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霍仙姑越聽臉越黑,她同張麒麟道歉是她的罪,但是關這個家夥什麽事啊?


    張麒麟原本想解釋說,他就算失憶,也不會那麽容易被騙的,但看到阿布時刻關注他,護著他的模樣,張麒麟還是決定多享受一會。


    他原本看到霍仙姑第一眼就對對方沒有任何好感,對方這一出更是讓好感度跌到了穀底,沒想到他還沒發作,阿布就來了。


    無邪有些懵地站在一旁,兩人說的事,他是一點也不清楚詳情,阿布罵了半天,也沒說清楚到底是什麽事。


    終於,在阿布的怒火略微平息後,才弱弱地問出了聲:“阿布,你說的到底是什麽事啊?”


    “問啞巴。”阿布不會隨意將啞巴的事情告訴別人。


    無邪有些鬱悶,誰不知道張麒麟失憶了,根本記不得啊,他又看向霍仙姑,希望得個答案。


    結果霍仙姑說什麽“當年我們發過誓,要把這事爛在肚子裏,除非張麒麟想知道,她才會說。”


    無邪最後隻能看向張麒麟,但他並不抱希望。


    果然,張麒麟沒有回應霍仙姑的任何一句話,隻是搖搖頭。


    大家都很驚訝,張麒麟不是一直想找到自己過去嗎?怎麽這次反而拒絕了?


    “你不想知道?”霍仙姑問。


    “我不相信你。”張麒麟淡淡的說。


    霍仙姑變了臉色,就算失憶了,也還是恨著他們嗎?


    “為什麽?”


    張麒麟隻是轉過身,看向幾人,說:“帶我回家。”


    阿布又開始心疼張麒麟了,明明就是很平常的一句話,阿布卻總覺得張麒麟在撒嬌,在和他們哭訴他的委屈。


    阿布牽過張麒麟的手,就將對方準備帶回去。


    外麵幾個霍家人還想阻攔,阿布隻是看向他們,放了點精神力威壓,幾人便動彈不得了。


    兩人就這麽順順利利地回到了自己的包廂。


    看著更加沉默地張麒麟,阿布率先開口:“啞巴,我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你明天想和我去看看嗎?”


    張麒麟的注意力被阿布轉移了些,也不是什麽節日,為什麽會給他準備禮物?


    “好。”張麒麟沒有問在哪裏,也沒有問為什麽是明天,隻是安靜地看著阿布,好像阿布接下來要把他帶去緬甸賣了,他也會堅定地跟著阿布。


    阿布笑了笑,說:“你一定會喜歡的,小官。”


    小官?好熟悉的稱呼,張麒麟感覺一些記憶碎片在腦海中浮現,他應該記得這個稱呼的,在他……小時候?


    不知怎的,雖然仍舊沒有記起多少,但張麒麟的耳廓還是微微變紅了。


    “咳咳咳。”兩人旁邊傳來一陣咳嗽聲,原來是小花,在無邪他們被喊去後,他就來了,然後就是和阿布一起看戲,結果阿布氣衝衝地跑過去,又拐了個人回來,還在這說些他聽不懂話,用這麽親昵的名字稱呼對方,當他這個男朋友不存在了是吧?


    阿布微微有些尷尬,畢竟和小花在一起還沒幾天,也沒有一個正式的儀式來確認關係,因此他還有些沒習慣身份的轉變。


    隻能拍拍張麒麟的肩,讓他自己看看拍賣會有沒有什麽喜歡的,他可以買下來送給他,然後便坐到了謝雨辰身邊,和他交換了一個親親,才將謝雨辰心中微妙的不滿壓了下去。


    但這次就輪到張麒麟不滿了。之前因為阿布的保護和親近帶來的好心情,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不理解,他和謝雨辰難道不是聯盟嗎?對方到底是什麽時候得手的?


    想到這,張麒麟有些狐疑地掃了謝雨辰幾眼,他開始懷疑這個聯盟的真實性了,再者,情敵之間,真的能有穩固的聯盟嗎?


    霍家的房間,霍仙姑已經站起來了,先是將那幾個不滿的霍家人安撫下來,然後看著無邪說:“既然你已經知道我要這圖紙是所為何事了,那這個圖紙,現在能賣我了?”


    話雖這麽說,但無邪感覺到一絲不對,就好像他隻剩下這一點利用價值了,對方就等著榨幹這點後就將自己拋棄。


    想到這圖紙和張家古樓可能存在的關係,無邪幹脆選擇耍賴:“你們是不是要進張家古樓?也帶我一個,不然這圖紙我不可能給你。”


    王胖子也和無邪站在同一戰線,張家古樓裏肯定賊多寶貝,這霍家老太婆可別想私吞。


    霍仙姑又恢複成了最開始的模樣,慢慢悠悠地問:“我和謝子已經合作了,基本也不差什麽了,你想憑這圖紙就想來分我們的蛋糕?還得看看你還有什麽價值。”


    謝子?謝雨辰?那看來錢和裝備是不會缺了,可人……小哥在倒還好,胖子也不錯,可他自己就是個廢材啊,雖然在黑瞎子手下練過。


    無邪急的直冒汗。


    那霍仙姑也沒有繼續拖,隻給了一個條件,“看見旁邊那椅子沒,隻要你在那坐到下午四點,我就同意了。”


    哼,剛才那阿布罵她的氣,她可還沒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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