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他聲音逐漸減小,見大堂中依舊鴉雀無聲,最後隻能幹巴巴的退回原來的位置。


    後麵也有膽小的、機靈的緊跟著開口,但不是年紀太小,就是膽怯緊張,沒有發揮好。


    等說的差不多了。


    景安才攥著手微紅著臉走出,一出聲便是有條有理、還有些咬文嚼字的語句。


    “主家好。我是辛景安,無父無母,十有五的誌學之年(十五歲),本是郡府公子家的書童……”


    他被發賣的原因也不算什麽大事,賣身契上明明白白寫著,郡府公子的書童有了更好的選擇。


    作為全場最佳的存在,景安內心幾乎篤定自己會被選擇。還未有結果,唇角便壓不住幾分笑意。


    他忍不住看上幾眼桃花,樣貌俊俏風流,氣質則矜貴正直,看起來很好相處,那眼神看起人更是多情似水,溫情脈脈。


    含羞的低下頭,景安隻覺臉上有些燥熱,想也不敢想以後會過上怎樣的快活日子……


    反正這小地方的人肯定考不上,自己真正被發賣的原因不會有人知道。就算知道,若是事成之後,便無傷大雅。


    “繼母覺得如何?”


    桃花其實一眼相中的就是大壯,因為書童不就是長途跋涉中的苦力?雖說大壯隻是長得壯,身子骨不一定行。


    但是和她鍛煉鍛煉,之後肯定不成問題。


    隻是想聽聽他怎麽說。


    “景安聽起來十分完美,其他要麽不識字,要麽年紀不合適。隻不過……景安能被發賣的原因未必是真的,郡府之中,那麽久的書童又不是養不起。”


    有更好的,一起跟在那位公子左右,也並無不可。


    “那位大壯,看著機靈,也勇氣可嘉。培養一番說不定也可以。”


    席氿寒隻說出優缺點,並沒有直截了當的表明自己屬意的人選。將最終選擇權,依舊放在桃花那。


    兩人竊聲私語,但在寂靜的大堂之中難免被聽到幾個字。


    而景安聽到自己的名字,放心的用雙手攪弄身上的衣擺,思索該如何侍奉好未來的主家薑公子。


    “咳,大壯留下。”


    桃花朝著席氿寒的方向手動點了個讚,誇讚之情溢於言表,隨後清咳一聲清嗓,毫不拖泥帶水的宣布結果。


    這一聲。


    炸的景安腦瓜子嗡嗡作響,不可置信。


    “怎麽可能……”


    他忍不住聲音大了些,仿佛是在質問。但那也蓋不過、甚至被大壯實誠又真摯的聲音替代。


    “謝謝主家、謝謝公子!!”


    大壯重複的說著,激動到當場跪下哐哐磕幾個響頭,額間泛紅。


    “……不客氣。”


    真實誠。


    牙婆咂舌,但更奇怪薑公子為什麽不選更好的景安。畢竟在她心裏,景安無論是表現還是能力,絕對是全場最佳。


    但有些疑問,隻適合放在肚子裏。


    “公子,公子!!您也收了我吧!”


    景安回過神來,十分慶幸剛才自己的話沒人聽清,方便這會賣慘。他能屈能伸,把自己姿態放的很低。


    整個人匍匐在地上,單薄的身子顯得很是脆弱,哭起來卻不顯狼狽,不時的抬頭間淚珠滾落。


    好一個俏書童,我見猶憐。


    不過這年紀,隻能讓桃花感到小孩子哭泣的煩躁,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表演,眼眸裏沒有漣漪,甚至。


    席氿寒在她那仍舊噙著笑的唇角裏,看到淡漠的冷意。


    那怎麽會呢?


    一直以來,桃花都是如沐春風的溫柔,興許是自己看錯了吧。


    “留下來也不是不行。”


    他提出建議,殊不知,不久後就得悔的腸子都發青了。


    “大壯沒有做過書童,有他在可以相互學習,而且景安之前是在郡府,總能知道些我們不了解的事。”


    古代車馬慢,消息閉塞嚴重。


    上麵的消息對他們這樣的小地方來說,漏一點都能減少許多錯處。


    “那聽你的。”桃花瞬間露出幾分溫和的笑意,說話聲沒有遮掩。


    於是景安也停止哭訴,在轉眼便和沐春風的笑意中愣了愣,說實話,他一直以為溫柔不如霸道,這會卻覺得心口隱隱跳動。


    盡管陽剛的男子氣概令人著迷,可看似柔軟實際颯爽同樣不落下風。


    “多謝主家、多謝主母、多謝公子……”


    雖然不如大壯風風火火,可他的舉動備顯真誠,三個響頭嚴嚴實實的,真誠到額間泛紅。


    而本場最大的贏家牙婆,更是嘴巴咧到耳後根,眯起眼睛彎著牙,拿著票子帶人大步闊斧的離開。


    無他,手裏有錢,走起路來就是有勁帶風。


    之後。


    桃花把大壯改名為景平,讓小環把兩個人安排下去,第二天再正式開始伺候。


    期間,景安也要教導景平書童事宜,以及讀書認字這些。


    “我會好好教景平弟弟的。”


    景安心中不悅,表麵功夫卻厲害得很。他看起來瘦弱年幼,可實際上比景平年紀還大一點。


    心思單純的景平樂嗬嗬的,跟在小環後麵,左看看右看看,對未來充滿期待。


    “土包子。”


    嗡聲細語一聲,景安見離後院漸遠,快步幾下,在小環身邊討好發問。


    “小環姐姐,書童不都是要跟少爺同吃同住的嗎?怎麽瞧著去的地方不太對?”


    倒像是去下人住的倒座房!


    “少爺和你們還不熟悉,而且也不喜人總跟著貼身伺候,就先住倒座房。以後看表現,再重新安排。”


    小環也不藏著掖著,畢竟人態度好,姐姐、姐姐的叫著也還行。


    “好,多謝小環姐姐。”


    那小雲算什麽?


    他不露聲色的笑了笑,純善的退回自己的位置,心裏揣摩著,莫非著薑少爺更喜歡女人?


    丫鬟當通房的也不是沒有。


    剛來不好打聽太多,景安隻好咽下疑問,不過對桃花已然勢在必得。他姿色才華都不差,這地方雖然不比郡府,卻也沒郡府難生存。


    至少,主母看著年輕。


    薑少爺若是喜歡他,主母也沒法阻攔吧?且薑家,儼然是薑少爺當家做主的模樣。


    ——


    還不知道有人打自己注意的桃花,此時還在喂池子裏的魚。勞逸結合,所以,她在等人拿棋盤來。


    “你要喂喂嗎?”


    她問起席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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