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對我很沒信心啊?”


    桃花凝眸的看向他,眼睛裏的深邃飽含探究,她向來有什麽說什麽,接著拋出自己的想法。


    “你認為我會娶妻耽誤一個好姑娘嗎?”


    “不。”


    席氿寒反駁。


    他低下頭,空間逐漸逼仄,眼底可以看見兩人幾乎對碰在一塊的腳尖,二人身處角落,可也是大庭廣眾之下!


    保不齊什麽時候有人看見。


    “那樣做你肯定不會讓人一無所知,而且你那麽好……”


    他最初不就是那麽一步步上鉤的嗎?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那你又何時差過?”


    桃花不解,上手想攬住他的腰,卻被一個側身躲開,有恐避之不及的舉動令人不悅。


    她沒慣著,扯住他的腰帶攬入懷中,聲音低沉下來。


    “躲什麽?不想發現嗎?”


    “我想。”


    席氿寒心一顫,聲音幾乎壓不住,他抬起腦袋和桃花對視,在溫情的眸子迅速窺見那一抹寒涼。


    仿佛回答錯誤,就會被當眾就地正法一樣。


    “可那樣會很麻煩。”


    他耐心解釋。


    “盡管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但大致明白你想怎麽做。人心難測,眾口鑠金,我知道你願意,也不怕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我想更好的幫你,所以哪怕沒有人知道我們也沒關係。”


    桃花看著非常為自己著想的席氿寒還是沒有說話,不笑的她眼眸也依然像是帶著春意,讓人分不清息怒。


    好在危機感降低很多。


    “你不會耽誤欺騙別人,那樣操作的辦法有很多,比如我們一開始那樣,又或者……唔——”


    他的解釋得不到桃花的滿意。


    她堵住他的唇,毫不顧忌的吞噬他的呼吸,有些發狠又忍不住輕饒,忍耐住把他唇都親破的舉動。


    眼前人臉頰一點點染上緋色,眸子裏的清冷被暈染開,露出幾分無措,眼角泛起糜紅,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不舍得這樣的他被瞧見,桃花將人再摟緊些,讓別人隻能看見交疊的身影和後腦勺。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吻畢,桃花摸著他的鎖骨處,溫聲細語。


    “你是我的愛人。讓別人知道你帶來的麻煩不叫麻煩,那是愛你的方式。”


    被親到失去力氣的席氿寒沒有回答,他本就整個人靠在桃花身上,聞言擁抱住她,淩亂著呼吸說不出話。


    “你總不能不想我愛你吧?”


    有些開玩笑的語氣,卻讓席氿寒心中湧動起酸酸澀澀的感覺,像是泡發的海綿,所有的情緒終於呼之欲出。


    “是愛我嗎?”


    低低的聲音連帶著對他自己的不確信,隻一會就隨風飄散。


    桃花眼神微變,一刹那就意識到問題所在。她心中有些無奈,隨著幾個世界和他接觸越深,有些舉動根本是下意識的。


    她習以為常的相處,對小仙尊來說,的確會產生某些‘替身’的嫌疑?


    “當然是你,是我‘疼’你還‘疼’的不夠深嗎?要不然,我們現在再回去你好好感受感受?”


    桃花話裏有話。


    妖表達愛的方式就是那麽簡單粗暴,都是實的。


    “……好。”


    少見的。


    席氿寒答應的很快,他拉著桃花離開,步履匆匆,明明是要去一起探討生命的澳門,卻走出十分正常的感覺。


    被牽著的桃花盯著他越來越紅的耳朵,心裏狠狠地升起惡劣的心態。


    啊!


    既然是他主動的,那麽。


    ……


    在一場糜亂過後,又是嶄新的一天。


    席氿寒勉強的起身,麵不改色的看著鏡子自己的一身痕跡,一件一件的穿好自己的衣服。


    等一切遮掩,目光落在已經空無一人的床榻之上。


    他輕撫被褥,幾乎不用思考都知道桃花此刻會在書房,極致的愛欲是妖表達愛的方式。


    但不是人的。


    “明明說著離不開我,可我醒時為什麽總不在我身邊呢……”


    有時候,席氿寒其實蠻希望桃花能心口如一,和他一起日夜纏綿。可理智知道,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盡管看上去十分理智,實際上內心感情更重的席氿寒甚至做不到打擾她,獨自品嚐過於細膩的情感而產生的副作用。


    不是因為打擾桃花是不對的,而是清楚那樣做的後果。


    “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嗎?”


    他合上眼眸,理不清的思緒裏有著明確的答案。


    得不到時勇於爭取,得到後懼怕失去。


    不去問是席氿寒慣來的生存模式,這樣就不會得到後失去,隻要他愛和擁有,得到多和少並不重要。


    ——不重要。嗎?


    二月。


    科考放榜,桃花的名字赫然上榜,作為過於年輕的貢士,薑府的門檻險些被踏破,同樣各種請帖也紛飛而來。


    賀禮,媒婆,友人……


    還不等忙碌中歇下腳,一道消息如野火一樣燃得整個京城的人議論紛紛,在喜慶當中更加歡樂。


    “公主招駙馬啊……”


    最先知道的,當然是管理府中上下的席氿寒,他又不笨,這種消息能傳出來就假不了。


    可今年,貢士當中合適的,就隻有桃花一個人啊!


    “對,還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六公主,與七皇子是同胞妹妹……”


    景平說著,還琢磨出味來。


    忽的就想起當初去五皇子那送禮,收禮的有些意味深長的話。


    “殿下說了,希望你家少爺能不忘初心。”


    這句話桃花也知道。


    當時還以為是敲打,不曾想還是一語雙關,這結合起來,自己被招駙馬的事居然那麽早就定了?


    可當時自己還籍籍無名,又是怎麽被上麵注意到的?


    果真是城市套路深,農村路也滑。


    沒一個好混的。


    “這五皇子心思也不淺啊,我若娶了六公主,旁人不知我早已站隊,能成為他在七皇子這邊的眼線。


    如果不娶,能不能活下來是一說,徹底得罪另一位,也能讓我安心輔佐在側。”


    桃花盤腿坐在書房內,點明其中的各有算計。


    “不日就要殿試,時間緊迫,我能想到的法子隻有盡快娶妻……木木,這次就算是公開我們的事情,也無法阻止這件事。”


    席氿寒想不出別的辦法。


    好男風在玄國不是大事,在絕對的權力之下,都招你為駙馬了,哪怕你喜歡男人,想要命也隻能收心。


    男人,連妾都算不得…


    “你眉頭都快擰出一個苦字了!”


    桃花提醒。


    “……”


    愁眉苦臉的席氿寒沒有變化,他心裏放鬆不下,有些事隻是自己以為的,當真的到來,根本就做不到坦然接受。


    他越思越不安,隻覺得下一秒一個水靈靈的第三者就會出現。


    “傻瓜,我早就已經——娶過妻子了!”


    桃花扯著他坐下。


    “你我,三媒六聘,大紅花轎,是貨真價實的夫妻啊!”


    說來也巧,之前陰差陽錯的錯嫁,在此刻竟輕鬆的破解掉天降的,不算好事的喜事。


    坐在桃花身上的席氿寒張了張嘴,看著她此刻才驚覺!


    當初在府上下人一直稱呼的都是夫人,是誰的夫人從未明確!迎親是她,拜堂是她,招待賓客、掀開蓋頭的還是她!


    就連知曉薑府內情的媒婆當初上席家也說的薑家娶妻,說自己是薑少爺娶的新娘子,誰也挑不出錯來。


    宅子裏都是死契的下人,也不會向著外人說出真相。


    “你……”


    她這哪是什麽善良純真的‘薑少爺’,這分明是白裏切黑的芝麻湯圓。


    撲通撲通……


    席氿寒腦海嗡鳴,聽見自己心口極速跳動的聲音,失去以往的某些濾鏡,愛意卻不減反增,熱血的流動在血液當中。


    “嗯,說起來你還未喚過我一句,那什麽呢?”


    桃花笑意盈盈,手不老實的竄進某人的衣擺。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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