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八月。


    原本的生意由當時雲杭郡的陳掌櫃養子——小六接管。


    小環和席氿霜得以騰出手,帶著那一票子人來到京城,包括桃花那半死不活的爹。


    做戲要做全套。


    桃花一早就等候在門口,然後等著等著又跑去城門口等,眼巴巴的樣子讓席氿寒看著有些新奇。


    許久未見。


    當馬車行駛到城口,掀開簾子就被一頓噓寒問暖,多加問候的席氿霜扯出一個茫然的笑容。


    她和桃花是真不熟,上一次見麵還是恩人,這一次就成了哥哥愛人,可是明麵上妻子又是她自己。


    這錯綜複雜的關係,讓桃花和席氿寒上了馬車之後,她連怎麽叫都分不清,幾度欲言又止。


    “一切待回去之後再說。”


    桃花這次看席氿霜的眼神很是友好,比起初見時更是灼熱幾分,看的她心裏毛毛的。


    “啊,嗯。”


    席氿霜緊張的回複完,就看到桃花的目光已經轉向一旁,落在她哥身上,心口這才輕快幾分。


    ……


    書房。


    一向是談要事的地方,幾人落座,上完茶水後景平也一並退出去。


    場上隻留下桃花席氿寒,以及剛來京城的席氿霜以及小環。


    “聽說你想要走科考?”


    桃花抿一口茶,率先提問。


    “是,我想好了。我哥用我的身份嫁給你,以後萬一暴露也不會有所牽連。”


    席氿霜心一緊,掌心握拳,緊張的同時眼神裏透著幾分堅毅,桃花已經考過,以後要是走這條路她就少不了和‘妹夫’打交道。


    她信桃花不會外傳,隻是對此的態度如何。


    “阿?”


    小環低呼一聲,漂亮的杏眼一眨一眨的充滿困惑,來之前她已經知道席家兄妹的事,可沒人告訴她氿霜也想考取功名呀?


    “這件事,我當然很支持你。”


    桃花笑意擴散,話語裏的篤定讓氿霜摸不著頭腦,她放下杯盞,邊說邊走向席氿霜。


    “我很高興你有此誌向,畢竟,我也是……女人啊。”


    啊?


    “什麽?”


    轟!


    一道驚雷在席氿霜腦海裏轟鳴,她詫異的睜大瞳孔,手裏的茶杯險些跌落,接著被桃花雙手扶了回來。


    她看著眼前低腰,美好到好似純潔無瑕的翩翩少年郎,在好看的不像話的臉龐當中隱約看出幾分端倪。


    桃花後半句已然恢複自己的聲音,甜美空靈的嗓音和方才低沉溫柔的聲調轉換的無比絲滑。


    無他,唯手熟爾。


    “你……那……”


    小心髒驚的亂跳的席氿霜看向自家哥哥,卻看到席氿寒無聲的點點頭,依舊是寡言少語,不愛多言。


    她又看向小環,大抵是這段時間的相處太過愉快,有些下意識的。


    “是啊是啊,其實小姐是少爺……阿不對,其實少爺是小姐,額,好像也不對。反正我家少爺本來就是女兒身……”


    小環點頭,對產生友誼的席氿霜的質問目光,有些莫名心虛,她不是覺得自己不對,但心虛是一種感覺。


    “你想走這條路我不攔著,玄國早前沒有這樣的先例,是什麽懲罰也不好說。但隻有爬的越高,這件事才越好平息。


    我想我們的方向是一致的,不知我這艘賊船,你想不想上?”


    賊船?


    席氿霜笑了,心情上上下下,根本平複不下來,她隻覺得心潮澎湃,沒成想已經有人先自己一步踏了出去。


    她隻恨自己晚了!


    “嫂子,我跟著你幹!”


    她們本就勢單力薄,為何要單打獨鬥?更別提桃花是自家嫂子,自然是信得過的人。


    她年歲尚小,就一舉拿下探花之名,如今更是已經入朝為官,席氿霜又有什麽理由不答應?


    “嗯,我在朝堂上等你。”


    於是。


    席氿寒又換上紅裝,當上薑家唯一的主母,隻不過這一次,他是桃花的夫人,名正言順。


    “對外你是霜兒,在內你是我的阿寒,往後我便喚你夫人,我的夫人……我們再辦一次婚禮吧!”


    桃花在外給不了他自己的姓名,索性稱呼夫人模糊這一點,她握著席氿寒的手,眼裏含情脈脈。


    那桃花眸中的深情更重幾分,帶著濃鬱的愛意,似是拉著絲一樣,直接連續到他的心中。


    席氿寒忍不住唇角上揚,主動奉上一枚香吻,如他的性子一樣,看似淡然的一觸即離,耳尖卻悄然紅透。


    “好……”


    …


    新上任的不過幾月,便在同僚之中四散請帖,本著客套自然是會去的,畢竟桃花一進翰林院,便將他們順毛順的舒舒服服的。


    更別提其中還有五皇子的暗中打點,看來他也是蠻缺人手的。


    “嘶,薑編修這手筆不小啊!大擺宴席,那點俸祿怎麽夠的?”


    “承蒙愛妻接管以往家中的小生意,竟是越做越強,如今自然要成一個盛大的喜事,好彌補從前不曾有的遺憾……”


    桃花說的靦腆,仿佛平日裏的善談也隨之娶親而消失的無影無蹤,獨留下緊張和溢於言表的歡喜。


    她騎上馬,帶著八抬大轎,無數聘禮前往又買下的一處別院。


    接親,拜堂,禮成。


    眾賓客鬧哄哄的,任誰來這種場合也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其中自然少不了鬧洞房等陋習。


    桃花一聽要鬧,登時眼神淩厲起來,鋒芒一閃而過。


    “如此喜慶的事情,薑大人該不會不讓吧?”


    好事者高呼,甚至蠢蠢欲動。


    仿佛一得了信,就要跑去喜房鬧個天翻地覆。


    “各位,薑某愛妻如命,但也不是不識好歹,但你們想去還得過了我這一關,若能喝的過我,你們便盡管去。


    左右都是為喜慶增加福氣,如此對酒當歌,豈不美哉?”


    桃花揮揮手,好幾壇子酒被提了上來。


    “哈哈哈哈,我們這麽多人呢!”


    “就是就是,兄弟們我們點到即止,可別給人灌得連洞房都不行了!”


    “我先來!”


    眾人爭先恐後,仿佛已經預定了勝利。


    劈裏啪啦——鞭炮聲還在各處響著,桃花在煙火中端起酒杯,早就將一切打聽得當。


    他們的鬧洞房可不太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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