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王婆也假裝很意外的樣子,出聲配合西門慶:


    “大官人來的正好,老身正找大官人有事呢。”


    這會兒潘金蓮反應了過來,瞧了一眼西門慶,又看了看王婆,然後一臉緊張地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


    “王婆與大官人說話,奴家回去做活就好。”


    見她這樣說,西門慶沒有了昨日的急切,而是笑著說道:


    “一客不煩二主,娘子與王婆做活兒,我走便是。”


    說著,他轉身就要離去。


    “這個要走,那個也要走。”王婆趕忙伸手攔住了他,一臉為難:“莫非是嫌老身侍候不周啊?”


    “你們一個出錢一個出力,有緣這裏相逢。”


    “今日應該多喝幾盅才對,要是走也是老身該走。”


    一邊說,王婆一邊悄悄觀察潘金蓮的神態,見她這次雖然也有點兒猶豫,卻沒有拒絕。


    於是她乘此機會繼續提議:“我去弄些酒菜來,一並將你們二位謝了。”


    “好好好。”西門慶聽著王婆說的好話,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接著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


    “王婆,我這裏有銀子。”


    王婆見此,笑眯眯地雙手捧著,接過銀子。


    隨後她來到潘金蓮的麵前笑眯眯地囑咐道:“你代老身陪陪大官人,老身去去就來。”


    聞言,潘金蓮連忙站起身,剛想開口,但王婆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轉身快步離開了。


    潘金蓮麵露憂慮,扭頭看見西門慶正盯著自己,她露出僵硬的笑容。


    西門慶正襟危坐,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盡量和善溫柔一點:“敢問娘子青春多少?”


    “回大官人,奴家虛度二十三。”潘金蓮始終低著腦袋,不敢正視他。


    西門慶點了點頭,上前兩步來到她的麵前,微微一笑:“小人癡長五歲。”


    “來,坐下說。”


    西門慶指了指她身後的木凳。


    潘金蓮輕輕一笑,欠身行了一禮,緩緩落座。


    而西門慶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她的身旁。


    “官人將天比地,奴家不敢消受。”潘金蓮自身都玩得那麽花,又怎麽會看不出一點西門慶的想法?


    隻不過雖然她能看出,但內心還是忍不住想來。


    心中總有一個欲望驅使著她,讓她無法自拔。


    西門慶並不在意她說的話,繼續眼含笑意地問:“敢問娘子夫家何人哪?”


    聽到這話,潘金蓮麵色一頓,笑容忽然凝固,隨即消失不見,眉頭微蹙,眼底泛起一層淡淡的憂傷。


    “拙夫……”潘金蓮張了張嘴,準備說出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停頓了一會,她才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卑與不甘開口:


    “拙夫,炊餅武大郎。”


    說出這話之後,潘金蓮感覺天旋地轉,低下了腦袋,心中充滿了怨恨與不滿。


    “屈啊!”她的身邊傳來西門慶的聲音。


    聽到這話,潘金蓮麵色一變,緩緩抬起腦袋,看向西門慶,:“你說什麽?”


    這是兩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對視。


    隻見西門慶一副惋惜的模樣:“小人為娘子叫屈啊。”


    潘金蓮眼神複雜,黯然神傷,不知在想什麽。


    西門慶看見她的樣子,站起身,抱拳一臉歉意:“小人的話不受聽,得罪娘子了。”


    潘金蓮也回過神來,站起身,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讓官人見笑了。”


    她話音剛落,一滴委屈的淚水悄無聲息地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


    潘金蓮連忙轉過身子。


    待她將身子完全轉了過去,西門慶漸漸收起了剛才惋惜的表情,咧嘴一笑,從寬大的衣袖裏拿出一條手絹,遞給了潘金蓮。


    潘金蓮猶豫了一下,接過了手絹,開始擦拭擦淚水。


    西門慶看著她的側顏,愣了一會兒神。


    待潘金蓮止住了哭泣,他回過神來,內心再也忍不住,迫不及待地說:


    “自從那日被娘子的叉竿打了,小人的七魂六魄就丟了三分。”


    潘金蓮噗嗤一聲,被他話逗笑了:“大官人這麽一說,奴家倒像是成心的了。”


    “不是成心也是緣分哪。”西門慶身子湊上前去,迫不及待地表露心意。


    麵對他赤裸裸的話語,潘金蓮再也沒有昨日的抵觸,而是嬌羞地笑了笑:“大官人拿奴家取笑。”


    聽了她的話,西門慶頓時急了:“我說的是真的,不瞞娘子說,昨日我還夢見……”


    忽然,王婆從外麵闖了進來,打斷了他的說話。


    王婆手中端著一個食盒。


    她眼珠子一轉,快速瞥了一眼兩人,嘴角勾起笑容:“兩位客人興致正好,今日多飲幾杯。”


    王婆上前將食盒擺放在紅木桌上,打開了食盒,將裏麵的飯菜一一拿了出來。


    最後又拿出一壺酒。


    “王婆,針線未完,奴家不敢無功受祿。”潘金蓮緩緩說。


    王婆笑嗬嗬地擺擺手:“娘子,明日再縫也不遲。”


    “對對對。”此時,西門慶也笑著附和。


    最後潘金蓮也沒再堅持。


    茶館上空。


    林柯看著剛才的場景,緩緩搖了搖頭。


    他一猜便知這次西門慶說的話,都是王婆教的。


    句句戳中潘金蓮的內心。


    俗稱破防了。


    王婆也是厲害,精準把握了潘金蓮的不甘與欲望。


    讓她徹底的釋放了出來。


    同時還故意提起武大郎。


    就是故意拿武大郎和西門慶做對比。


    一個又挫又黑,三寸丁枯樹皮。


    一個皮膚白嫩,溫柔體貼,還會關心人。


    這隨便換一個人來都知道該怎麽選。


    再加上西門慶清河縣大款的身份,讓潘金蓮的內心防線逐漸崩塌。


    到最後,發生的一切就都是水到渠成的了。


    這就是王婆的攻心計謀。


    小屋內。


    觥籌交錯之間,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已經過了中午時分。


    林柯發現武大郎挑著扁擔出現在了不遠處的街道上。


    他來到門前,發現門沒鎖,便徑直推開了門。


    待武大郎放下扁擔,卻不見潘金蓮的身影,於是朝著屋裏喊道:“娘子。”


    不見任何動靜。


    他疑惑地轉身正準備關上房門時,潘金蓮推開了半遮掩的木門,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一副醉醺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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