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回房間去了。”


    王誠指了指桌上殘存的飯菜,不用多說鴨舌帽女也能明白,那兩個人走的很著急。


    畢竟她上閣樓的時間並不長,怎麽算也不超過十分鍾。


    但是這兩人卻已經吃完了晚飯,回到了房間裏。


    無論怎麽想,這都算是有些奇怪的事兒。


    王誠見她一臉疑惑,搖頭道:


    “這件事一會兒再說,你先說說,這次上樓有什麽發現嗎?”


    “有發現,但並不多。”


    鴨舌帽女麵露沉吟,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按照你給的建議,我直接問了她是否知道幹啞男的去向。”


    “哦?有意思。”


    王誠看著對方笑了笑,饒有興致的問道,


    “她是怎麽回答你的?”


    “小女孩的回答很模糊。”


    鴨舌帽女搖頭道,


    “她說,那個幹啞男是在和我們玩捉迷藏,但具體的,她也不清楚,隻是說他沒有藏在閣樓上。”


    “捉迷藏?”


    王誠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低頭想了一會兒,這才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倒是有趣。”


    “有趣?不……現在能夠參考的信息太少了。”


    鴨舌帽女拿起筷子,開始簡單的進餐,


    “小女孩說的話不知是真是假;我現在還是不能確認,幹啞男的屍體,到底是被鬼藏起來的,還是……”


    說到這裏,她目光閃爍不定,顯然是想到了其他的可能。


    她不可能隻聽小女孩的一麵之詞,而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這件事有著無數種能夠成立的可能性。


    正思考間,她卻見王誠走到一旁,從餐桌旁的櫃子上拿了一把蠟燭,他將大多數都塞進了口袋,隻拿著兩根回到了餐桌,用火柴點燃了。


    橘黃色的火光亮起,有一種微小的溫暖感。


    這一番古怪的行為,實在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鴨舌帽女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王誠,見對方沒有立刻回答的意思,隻能搖搖頭,又道:


    “除此之外,我還知道了為什麽小女孩特意表明自己不吃中飯,她……是在閣樓上作畫。”


    說著,她大致的將看到的那幅畫描述了一遍,又表示畫並不止這一幅。


    “你是說,隻有那個藍衣男人躺在地上?”王誠問。


    “是的,或許藍衣男人就是那個丈夫,他死在了這裏。”


    鴨舌帽女想了想,表情略微變得凝重,


    “在我上樓的這段時間,並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地方,如果硬要說可疑的地方,應當就是那個上鎖的衣櫃。”


    王誠聞言低頭思考了幾秒,接著便又站了起來,走向一旁。


    在鴨舌帽女不解的目光中,啪嚓一聲,他關閉了餐廳的燈光。


    現在天色已經暗了一大半,尤其是在屋內,更是昏暗。


    不過因為有兩支蠟燭的關係,倒也沒有阻礙視線。


    鴨舌帽女看著王誠的方向,忽然想起來,在自己上樓之前,餐廳似乎並沒有開燈。


    而到了現在,對方又關了燈。


    這個男人,似乎是有意為之。


    “說起來,現在可以向你解釋,他們倆為什麽回房間了。”


    王誠重新坐回在餐桌邊,迎著燭光說道,


    “那個馬尾女說,天已經有些暗了,待在外麵她擔心不太安全,另外忙了一整天身體也有些吃不消,所以就先一步回房間休息了,最後還特意的拉上了那個眼鏡小哥。”


    聞言,鴨舌帽女臉上的疑惑之色卻是變得更濃:


    “就因為這個理由?”


    她有些不理解。


    幹啞男屍體的消失,自己上閣樓或許就能得到什麽線索。


    但對方卻先一步回了房間,看起來對此並沒有什麽興趣。


    按照她的理解,這隻能說明這個馬尾女並不覺得自己這次上閣樓能夠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至於安全與否的問題,她倒是難以做出評判,噩夢中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現危險,或許對方隻是和自己一樣,在餐廳中感到了不安。


    “可是,一樓和二樓我們都搜查過一遍,幾乎什麽都沒有發現,閣樓就是嫌疑最大的地點,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又怎麽會對這些不感興趣呢?”


    鴨舌帽女喃喃的說道,這似乎與她對馬尾女的印象有所不同,對方縱然是個新人,也不至於會被嚇成這樣。


    她放下筷子,抬頭看去,卻不禁一愣。


    王誠目光正注視著燭火,手指輕輕敲著桌麵,看著無悲無喜,似乎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


    她心頭一動,問道:


    “你是知道些什麽嗎?”


    “隻是有一些惡意的揣測。”


    王誠開口,聲音不知為何放低了許多,


    “在現在的情況下,即便你回來之後隻是說了一句‘什麽都沒發現’,那也是有意義的,因此我認為,沒有人會對這種唾手可得的情報置之不理。”


    “可……”鴨舌帽女剛要說什麽,腦海中思緒忽閃,“你是說……”


    她同樣放低了聲音,接道,


    “她其實也不想放棄這些情報,但隻是迫於無奈?有其他原因驅使著她這麽做……”


    她的視線忽然落在了桌上點亮的蠟燭上,又抬頭看了一眼餐廳上方已經熄滅了的吊燈,一時間忽然明白了什麽。


    在早晨的廚房之中,似乎也發生了類似的事。


    當時,在王誠忽然打開了廚房的燈光後,那個馬尾女便很快找借口離開了。


    而這次,會不會也是相同的情況?


    難道說,問題出在……


    鴨舌帽女伸出一根手指,朝著吊燈指了指,無聲的衝王誠做出了一個詢問的表情。


    似是覺得不保險,她立刻又開口問道:


    “這就是你那惡意的揣測?”


    王誠看著她,點了點頭。


    對方身為經曆過噩夢的老手,思維速度並不慢,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這,也給了他們合作的基礎。


    “原來是這樣。”


    猜測得到了驗證,鴨舌帽女也終於明白,王誠為什麽會在馬尾女離開後關閉燈光,反而點燃了蠟燭。


    隻怕在剛才,餐廳中的燈就是王誠所開。


    他這是在通過對方的行為模式進行試探,從而得出這個世界的規則。


    想到這裏,她的心中不禁一種微麻的感覺。


    眼前的這個男人,行為方式縝密的讓她感到有些可怕。


    “或許她曾從哪裏獲得了這個情報,於是得到了這一種假設的規則——燈光,然而這一規則的屬性卻也讓她露出了諸多破綻。”


    王誠繼續輕聲說道:


    “但我需要更正的是,如果我們認為對方是迫於無奈而離開的,那也太過小看人家了,不管怎麽說,信息大於一切,對方絕不會輕易的放棄任何情報,因此……”


    話至此處。


    他無聲站起身,忽然轉身看向了走廊與房間的方向。


    那裏的光線十分黯淡,但映著蠟燭的光線,卻多少還能夠看到些許輪廓。


    走廊正數第一扇門,便是馬尾女與眼鏡青年所在的房間,此刻緊緊關閉著。


    然而,若是仔細去看,卻依舊能夠看到,那門縫下隱約透出的光影。


    那是一縷橘紅色的火光。


    看著這幕,王誠嘴角一動。


    露出了一抹小孩子惡作劇得逞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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