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恒當然相信這件事是魏鸞的主意,皇後牽頭,可母妃也不見得無辜。


    無外是那對姑侄的計劃正中了母妃下懷,她便趁機順水推舟,事後又在自己麵前裝無辜脫身。


    “你怎麽能這麽說母妃!”


    德妃惱怨,見兒子滿臉篤定,就知他已經認定了事實。


    盡管如此,可為了自己顏麵德妃還是選擇裝到底,“我知道你看重那丫頭,人走了你不免心裏難受,若是心裏不痛快,想拿母妃出出氣,母妃也不說什麽。”


    “但你要知道,不論母妃做什麽本心都是為了你好。”


    也是心虛,德妃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及時調轉了開。


    “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沒必要為了個外人傷了咱們母子感情,母妃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想同你商議。”


    換回笑臉,德妃緩和了語氣,“你小表妹已經到了議親之年,那孩子從小傾慕你,立誓非你不嫁,母妃想著把人納進東宮做側妃,恒兒對此怎麽看?”


    淩恒聽的可笑,擅自做主給自己娶妻,下合歡藥,把南緗嫁出去……這些事情都做了,眼下納個妾倒知道商議了。


    “母妃一向拿主意慣了,還需要同兒臣商議嗎?依兒臣看,幹脆儲君之位就由母妃來做吧。”


    “你這是什麽態度!”


    從來孝順懂事的兒子拿這種口吻言辭同她說話,德妃忍不了,還想再說什麽淩恒卻已告辭離去。


    “這麽久沒見,一來就給我拉著個臉,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想到這一切都是源於趙南緗,德妃愈發確定將人打發出去是對的。


    兒子的情緒也在她意料之中,不過德妃並不擔心,不痛快總是要發泄下的,但她相信早晚一切都會過去。


    到底他們是母子,打斷骨頭連著筋,難不成還怕兒子記恨她一輩子嗎。


    此時此刻的德妃並沒把這些放心上,熟不知,這將是他們母子感情破裂的開始。


    淩恒回到東宮沒多久,魏鸞就來到書房求見。


    婆母外甥女進東宮之事讓魏鸞寢食難安,總想著旁敲側擊探探太子意思,最好再能勸阻一二,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必須要趕在事情敲定前攔下。


    “殿下,快要到年關了,妾身這兩日正準備年關節禮打點事宜,這是妾身預備的禮單,請殿下過目。”


    翻閱著呈上來的單子,淩恒越看眉心越深。


    “送給宗親長輩的禮物分量不輕啊,是過往的一倍之多,還添了幾場大宴?”


    魏鸞笑盈盈答道,“是,我們做晚輩的,對待長輩自然是要盡全力孝敬,在東宮辦幾場宴席也好同宗親多聚聚,以示親貴。”


    啪的一聲淩恒將禮單合上。


    魏鸞嚇得一哆嗦,見丈夫臉色不好,迅速反思自己哪裏說錯話了。


    “邊境動亂,朝廷已派軍抵抗,將士們邊疆苦戰,為此父皇都取締了今年冬遊宴,命後宮謹身節用。身為宗室亦要以身作則,你卻在這裏鋪張浪費,成何體統!”


    “殿下誤會了!”魏鸞慌忙解釋,“臣妾隻是想向長輩盡孝心而已,至於超出的開支,殿下不用擔心。”


    “妾身查看了往年賬目,近幾次年節府裏對下人賞賜頗多,這也是筆不小的開支,妾身想著今年就恢複原例,或是削減一些,也算是找回收支平衡。”


    “越說越荒唐!”淩恒臉色更是陰沉,“下人們都是苦出身,做事辛勞,一年到頭就盼著這些賞錢,再怎麽節省也不能省到他們身上。”


    “殿下恕罪!”魏鸞驚慌地跪下身,緊張的牙關打顫,“妾身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單純的想向長輩盡孝心而已,是妾身考慮不周,殿下息怒。”


    淩恒怎會不知魏鸞本意,她入東宮不久,為穩固地位需籠絡宗室長輩,以得擁戴;至於下人,與她而言微不足道,影響不到什麽,自也不惜得去考慮。


    “你做事本末倒置,賢德虧缺,這等心性如何執掌東宮中饋!”


    魏鸞還想解釋,淩恒不再給她機會。


    “傳話下去,今年敬獻長輩的節禮,在禮製基礎上減少一半,一切聚會宴席皆取消,給下人的賞賜與往年一樣為雙倍之數。”


    再看回跪著的人,淩恒眼鋒冰涼。


    先是新婚夜擺下那惡心一幕,後又趁著自己不再府設計將南緗趕走,敢動他心尖上的人,誰給她的膽子!


    誅心卑劣,借刀殺人,那副溫婉無辜外表下藏了無數陰暗算計。


    現又不顧大體,拉攏勢力苛待下人,這個女人身上沒有一點能讓他正視的地方。


    “太子妃枉顧聖意,德行能力有失,不堪中饋大任,即日起府內中饋轉由管家代為執掌,鑒於太子妃有失宗婦風範,特請魏大將軍夫人入府教導,以正門風。”


    魏鸞驚得瞪大了眼睛,一聲不嘶喊出口。


    “殿下不可以這樣!”


    身為一國太子妃,連中饋權都沒有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最可怕的是還要母族來人調教自己,這是向天下宣告自己才不配位,被回爐重造,更是告訴所有人魏家教女無方。


    這等恥辱足以她和讓整個母族抬不起頭!


    “殿下不能這樣,這處罰太過嚴厲了。”


    魏鸞早已驚得淚流滿麵,她跪爬到淩恒身前,仰頭哀求,“妾身有錯,殿下怎麽處置都可以,但絕不可能讓母親過府啊。”


    “妾身好歹是太子妃,此事一出日後還有何臉麵苟活於世,請殿下看在夫妻情分上饒過妾身這一次吧。”


    “你也知你是太子妃?”淩恒麵不改色,“既是一國之母,就該嚴於律己,國母不僅是享受富貴尊榮,更要職責在身,位子越高承擔責任越大,同樣處置也越嚴厲。”


    魏鸞哭著搖頭,此來的正事還沒提就先被狠狠罰了一通,女人委屈地嚎啕大哭,一再解釋求情卻被丈夫強行揮退。


    人走後淩恒獨自坐了半晌,而後來到耳房。


    這裏已經人去樓空,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生生被掏了空。


    房間淡淡幽香,似還殘留著她的氣息,躺在床上,淩恒滿腦子都是南緗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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