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入夜。


    從九雲台別墅離開以後,柳如煙就一個人開著車,漫無目的的開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放晚,她抵抗不住困倦的雙眼,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


    父母不知道何時離開,空蕩蕩的房間裏,稍微發出大一些的聲響,居然都會激發回音。


    她在地毯上一點點蜷縮下來,心中的酸澀翻江倒海。


    原來,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嗎?


    鈴。


    這時明澈打過來電話,幾天前,她去給明澈的狗狗慶生,特意把電話頁麵,設置成了兩人的合影。


    鈴聲一響,兩人甜蜜的笑容也躍入眼簾。


    這讓她心中的孤苦驅散了不少。


    “我在內耗什麽呢?”


    努力去打起精神,柳如煙喃聲道,“以前我每天都盼著能和明澈在一起,現在江子辰自願出局,我怎麽還接受不了了!”


    “如煙,在忙嗎?”


    等電話接通,明澈晴朗的聲音響了起來,“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柳如煙調整好情緒,解釋道:“剛回到家,你呢,公司的事情忙完了嗎?”


    “差不多吧,如煙我跟你說,你這個閨蜜真的不錯。”


    “雖然她學的是醫護專業,但她的悟性很高,很多事我一點就通,這麽好的姑娘,之前怎麽就去照顧江子辰他媽了,簡直是浪費人才。”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身上沒幾套拿得出手的衣服,所以我就帶她來購物了,報銷的話,明天把發票交給財務部吳姐就行了對吧?”


    閨蜜,購物,報銷……


    每一個字,都在挑動柳如煙的神經,讓她重新陷入煩躁。


    她整個下午都在飆車泄憤,而明澈,居然帶著她的閨蜜買衣服去了?


    雖說是工作需要,但這真的合適嗎!


    “如煙,你怎麽不說話呢,難道是信號不好?”


    明澈還未發現問題所在,忽遠忽近的聲音傳出聽筒。


    柳如煙強壓怒火,問道:“你就沒有別的話題了是吧,還有,徐莉是我的助理,需要你這麽上心?”


    她有點想哭。


    過去三年,她和江子辰待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多,但每一次,江子辰都會花盡心思去哄她開心。


    何曾像明澈這樣,不斷在她麵前談論別的女生。


    “對不起,我隻想幫你盡一份朋友的責任。”


    明澈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委屈的孩子,“我不像某些人,隻會做做飯掃掃地,像個沒用的仆人那樣,我想成為你的依靠,和你一起,支撐起柳氏的未來。”


    放在以前,柳如煙肯定要被這話感動的淚眼朦朧。


    甚至不用明澈提醒,她都看不上江子辰。


    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庭婦男,根本連明澈的一根手指都比不過。


    可現在,她隻覺得這些話很刺耳。


    如果她以後隻能過這種回到家就孤苦伶仃的日子,那她肯定要重新考慮了!


    “明澈,我餓了。”


    柳如煙小聲道,“你回來吧,給我做點吃的。”


    “點外賣不就好了,想吃什麽,我幫你點好……”


    “我要吃你親手做的!”


    柳如煙打斷他,語氣裏盡顯不耐。


    不奢求他能像江子辰那樣鞍前馬後,但至少,這偶爾的溫情應該有吧!


    “好吧,那我現在回去。”


    明澈雖然有點不情願,但還是承諾下來。


    電話掛斷。


    房間又重新歸於沉寂。


    直到柳如煙搓了搓臉,故作輕鬆的說道:“明澈對我還是很好的,一定是這些天壓力太大,害得我老跟明澈發脾氣!”


    “都怪江子辰,竟然能勾搭到蕭總這樣的人!”


    “等明澈開發出妙心丹,蕭總就明白,誰才是值得合作的人了!”


    不久後,明澈提著滿滿一個購物袋打開房門。


    柳如煙已經換上了嶄新的真絲睡裙,正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喝著紅酒。


    為了獎勵明澈,她也想辦法,提供足夠的情緒價值。


    “咕嘟。”


    看著她潔白如玉的後背,明澈不禁咽了下口水,“如煙,今天你真美。”


    “這話說的,我什麽時候不美呀!”


    “哈哈,沒錯!”


    把手裏的購物袋放入廚房,明澈三兩步摸到柳如煙身後,一把抱住她的盈盈柳腰,“跟我的如煙比起來,世間再多的美女,都是些凡桃俗李!”


    聽到這話,柳如煙心裏甜滋滋的,梳妝的疲憊感也一掃而空。


    隻是,她的肚子也咕叫起來。


    “要不,還是先做點東西吃吧,我真的餓了。”


    “我就說應該點外賣吧!”


    明澈微微皺眉,卻也沒多說什麽,“等著,馬上給你安排。”


    柳如煙輕嚶一聲。


    可沒幾分鍾,就聽見身後重新響起了腳步聲。


    “這麽快?”


    “泡麵當然快了,難道還要折騰半小時啊!”


    “泡麵……”


    柳如煙錯愕回頭。


    隻見明澈端來一盒紅燒牛肉麵,小巧的塑料叉子卡在上麵,看著並不覺溫馨,反而是莫名的蕭瑟與荒涼。


    “不是,這就是你的手藝啊?”


    柳如煙忍不住吐槽一句。


    明澈露出個燦爛的笑容,說道:“隻有天底下最廢物的男人,才喜歡待在廚房這一畝三分地的,我明澈,是要幫你打天下的。”


    字裏行間,又是在諷刺江子辰。


    柳如煙又氣又想笑。


    於是,她問道:“那妙心丹開發到哪一步了?”


    “這……”


    明澈表情一僵,尷尬道,“我不是在忙著跟莉莉交接工作的事嘛,不過如煙你別擔心,隻要我微微發力,妙心丹就能手到擒來!”


    柳如煙歎了口氣。


    看著他莫名自信的樣子,柳如煙無力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拿起泡麵,一股嗆鼻的濃香湧入鼻腔,雖談不上難聞,可總覺得難以下咽。


    尤其是,她為了烘托氣氛,特意開了一瓶還不錯的紅酒。


    “你有沒有覺得,這泡麵跟紅酒一點都不搭?”


    “那好說。”


    明澈接過紅酒,一飲而盡,“紅酒我喝,你快吃麵吧。”


    柳如煙徹底怔住。


    這就是她一直以來,捧在心尖上的白月光嗎?


    怎麽忽然覺得,這隻是地上的霜而已。


    隨處可見,而且,一旦粘上了人間的塵漬,也是髒汙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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