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兩人都頂著黑眼圈,慕容玄熠還是像以往一樣殷勤的圍在袁鷹身邊轉悠。


    袁鷹不冷不熱的保持著距離。雖然不似以往那般避著自己,但還是保持著一種他難以靠近的距離。


    慕容玄熠以為通過昨晚兩人關係會進了一步,沒想到今天又回到了原點。


    他心裏很急沒有兩天的路程就要進入莊定府了。她之前說過想在莊定府落腳。那他該怎麽辦?


    他看向後麵花老頭的馬車。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猶如流星劃過夜空,令他驚喜萬分。


    袁鷹承認昨晚上她很感動,但她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她知道慕容玄熠對自己有好感,但僅限於男子身份的她。


    哪怕就算不是,她也不可能找一古人,三年一代溝,他們之間幾千年的代溝。感動不等於感情。她分的清!


    而且他們商量好了在莊定府落腳,等開了春她想去蒙省看看,這個朝代叫漠南。我想看看她小時候生長的地方在這個時代是什麽樣子。


    入夜,在客棧裏待所有人睡去,慕容玄熠提著一壇酒,敲響了花謙頌的房門。


    此時他正在查看醫書,被打擾很是不悅,他以為又是趙挽秋那個丫頭,本來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


    她還隔三差五不是端茶就是送水,他一個大老粗需要什麽伺候,明天得讓小鷹趕緊弄走。


    不情願的打開房門,看到門口是慕容玄熠,更是火冒三丈。語氣十分不好道:“你來幹嘛?”


    慕容玄熠嬉皮笑臉道:“看師父房間亮著燈,正好我這裏剛得一壇好酒想與師父一同品嚐。”


    花謙頌在空氣中嗅了嗅:“千日釀?”


    “師父果然厲害!”


    花謙頌擺著臭臉道:“我可不是你師父;提著你的酒滾。”


    說罷就準備把門關上。慕容玄熠趕緊一手擋著門道:“師父莫急。我有鬼手的“醫醇賸集!”


    他打聽到他一直在找鬼手的“醫醇賸集”,正好他是鬼手的關門弟子。雖然是失敗的案例,但鬼手有許多醫學寶集都給了他。


    果然按著門的力道鬆了。慕容玄熠借機進了屋。


    殷勤的給花老頭倒了杯酒。他不接,直言道:“說你的條件?”


    慕容玄熠放下酒杯直言道:“師父,跟我回京吧!”


    花謙頌哈哈大笑,“你是想讓小鷹和你回京吧。”


    慕容玄熠欣喜的點頭;以為他答應了。


    沒想到花謙頌瞬間變臉:“沒門,滾!”


    說完又將慕容玄熠推出了門外,準備關門時。他被他手上的一幅女子畫像給定住了。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幹了般。


    慕容玄熠注視著他道:“她一直在等你回家!”他也隻是憑借著小時候的記憶畫出他娘親的畫像。


    他小時隨母親在皇後的宮宴上見過幾次花夫人。那時的她鬱鬱寡歡沒有一點精氣神。


    他想一個離家出走三十年不管再怎麽的鐵石心腸之人,見到自己的母親時也多少會有些觸動,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


    他重重的坐回了桌前,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慕容玄熠趕緊給他滿上。他一杯接一杯連著十幾杯下肚。


    他對慕容玄熠道:“坐下陪我喝兩杯。”


    慕容玄熠坐下給自己滿上陪他一杯接一杯。


    “這是京城會仙樓的千年釀!嗯!不愧稱為一絕,味過桑落;猶過流霞。神仙喝了也百日味不消,千日醉不醒!”花謙頌評價道。


    “你小子在我身上費了不少心思吧!


    沒用!小鷹不喜歡你。


    而且你也要看清你自己的身份,你是皇子,該娶怎樣的女子你應該心裏清楚。


    注定無緣便罷手!不然徒增煩惱。”說完一飲而盡。小鷹這個傻丫頭到底哪裏看出他是斷袖。


    慕容玄熠目光堅定的看著杯中的酒。有沒有緣他說了算。也一飲而盡!


    “上國豈無千日釀,獨憐此是故鄉春。”


    “是該回去看看了。”他自言自語的道。微醉的臉上布滿了滄桑。


    慕容玄熠也不知他此時是何種心情?是悔恨?是不甘?還是……?


    第二天清晨,袁鷹被花老頭叫進房間,半晌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好?他不敢開口,怕她會炸毛。


    袁鷹被他弄得一頭霧水。她問道:“師父你怎麽了?”


    花老頭不語!


    在腹中打了半天草稿終於開口道:“小鷹,要不我們先去京城,明年開春我們再從京城去漠南……”


    慕容玄熠在隔壁一直豎起耳朵聽著。


    果然如他所料:“你個死老頭。能不能靠點譜?馬上就要到莊定府了你又臨時變卦?


    要去你自己去,我和挽秋就在莊定府不走了。”說完非常生氣的準備出屋。


    “我想回家看看我娘!”花謙頌低低的話語響起。


    袁鷹心神一震頓住了腳步,回頭望向他。此時他薄弱無力的身軀像是一朵快要凋謝的花。曾經那個翩翩少年如今已不複存在。


    三十年。不是三天也不是三年,而是整整三十年。她都替他不值。她都替他心疼!


    透過那雙頹廢的眼眸,可以看到他心靈深處的痛楚與無助。頹廢與失落交織在他眼底的淚光中,讓人不忍卒睹。


    袁鷹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柔聲道:“好,我們回家!”


    回家!也許她永遠實現不了。但他還可以!


    當一大隊人馬,繼續啟程時,慕容玄熠坐在馬車裏嘴角壓不住的上揚,他就知道,她的小鷹最心軟。


    雖然她還是一樣的不冷不熱的和自己保持著距離,但是隻要她回了京城他就信心讓她喜歡上自己。


    袁鷹和花老頭在看醫書。挽秋時而在一旁端茶遞水,時而在一旁給兩人打著蒲扇。老頭蹙眉,蒲扇的風扇在書頁上很是惱火。


    實在忍不住道:“那個挽秋,天氣也不熱不需要扇扇,你要是覺得無聊你就看看醫書,或者找點其他事情做。”


    挽秋知道自己又被嫌棄了。頓時手足無措。


    袁鷹見狀趕緊道:“挽秋師父看書不喜歡打擾,你來我這邊坐著。”


    想了想又道:“等下到了集市買些布料你給師父做幾身衣裳。”給她找點事做不然她坐立難安。


    挽秋一聽立即開心道:“我給公子也做兩身。”


    袁鷹笑了笑道:“好,給你自己也做幾身漂亮的,咱挽秋打扮漂漂亮亮的將來給你找個好人家。”挽秋臉一下紅透了。


    袁鷹揚了揚嘴角,想想之前自己有點過了,挽秋這樣的才是這個時代女子該有的樣,她不能按自己的標準來要求她。


    慕容玄熠在隔壁馬車聽著他們車上的一舉一動。心情大好。什麽時候小鷹也能給他做身衣裳?


    想到這他又無奈的笑了,按她那性子,估計自己給她做身衣裳還靠譜一些。


    經過幾天的日夜兼程,終於到了京城邊界。除了袁鷹外所有人都在滿懷期待。連挽秋都興奮不已,時不時掀開簾子往外看。


    花老頭也不再看書了,他時而站立;時而坐下;時而手搭在腳上; 時而將腿撐直,此時他顯得極度的坐立難安。


    袁鷹怕他激動過頭和範進一樣。連忙安慰道:


    “不著急,已經快到京城了,很快就能見到你娘了。來,我們保持深呼吸,調整自己最好的狀態呈現在她老人家麵前。”


    花老頭跟著袁鷹的節奏一次次深呼吸,似乎真沒有那麽局促不安了。


    隨著馬車的緩緩前進。夕陽西下。他們終於來到了城門下。


    袁鷹看著城門高聳,氣勢如虹。高大而堅固的城門,仿佛是京城最可靠的防線,守護著皇家的安寧。


    慕容玄熠回京的消息早已由先遣人員通傳到了皇宮內,康仁帝為了證明自己對慕容玄熠的重視,也為了彰顯自己的仁義,更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安排了身邊大太監福全及太子帶領眾皇子和文武百官早已在宮門口列隊等待靖王回京,隨之還有自發而來的百姓。


    九門提督司空嘯親自帶領著一支騎兵踏塵呼嘯而來,他單膝下跪高呼出聲:“恭迎靖王殿下回京!”,接著城門上響起一陣陣嘹亮的號角之聲。


    隨即文武百官及百姓紛紛下跪高聲喊道:“恭迎靖王殿下回京!”


    一時間使得城內瞬間沸騰起來。


    慕容玄熠騎著駿馬走在最前麵,顯得威風凜凜。驚得兩道酒樓窗口處的貴女們不顧禮儀大喊道:“靖王殿下。”


    有些膽大的甚至向他拋去手帕。隻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得到他的青睞。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袁鷹看向那些貴女們。一個個長得如花似月、風姿綽約、國色天香、仙姿佚貌……


    唉!她都想不到形容詞了,反正一個字美,兩個字好美。她看了都心動。慕容玄熠卻像看不見一般。


    嘖嘖嘖!果然斷袖的審美就是異於常人。


    慕容玄熠看到了太子慕容玄禮,二皇子瑞王慕容玄燁、三皇子禹王慕容玄星、四皇子順王慕容玄辰。


    他打馬上前抱拳道:多謝皇兄們遠迎。臣弟受之有愧!


    太子及幾位皇子假意道:“老五,一路辛苦!”


    大太監全福向前行禮道:“恭迎靖王殿下回京!”


    “福公公請起!”


    “皇上宣您明早進宮麵聖!”


    “兒臣讓父皇掛心了,勞煩福公公替本王說聲,本王明早便入宮。”


    慕容玄熠不再理會他們:“各位皇兄,臣弟先行一步。”


    他們看著慕容玄熠離去的背影,嗤之以鼻。治了個瘟疫而已,還搞得像是打了勝仗贏了幾座城池歸來一般。


    太子陰鷙的眸光盯向慕容玄熠,他還真是命硬,瘟疫沒能要他的命,這麽多死士也沒要得了他的命。


    那就看看他到底能命硬到幾時。老五是他最大的威脅,有他在的一天,他這個太子就坐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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