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婉玉回到家時,整個人都累癱了,晚高峰的地鐵,真是有夠擠,在首都的擠了快7年地鐵,也沒有什麽不適應的,回來後,就因為小奕時不時的車接車送,她隻要在副駕駛上快樂的哼著歌,反而有些不適應地鐵擁擠嘈雜的環境了。


    她暗自吐槽了自己一句,這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嘛。


    想到小奕今晚要加班到很晚,她就有些心疼,這幾天他好像太忙了一點,昨天也是暴雨夜出門查案,今晚又要熬夜加班,其實葉雄的案件基本是不可能翻案的,小奕付出這麽多精力,要是什麽結果沒有……


    想到這裏,綾婉玉也有點歎息,南絮妹妹這樣的女孩,之前說是天之驕女也不為過,一下子墜入塵埃,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罷了,想那麽多沒用,晚上還是做一點飯菜,給小奕送過去吧。相戀這些日子,大部分時間都是小奕膩歪在家,或者一起去市中心購物逛街,他的事務所還一次沒有去過呢。


    她也不是沒有提過,之前提的時候,好一頓被小奕調侃。他說都被你那軍用望遠鏡都看光光了,還去幹嘛,就是一堆文件和櫃子。


    想到這裏,綾婉玉耳根就紅紅的,之前暗戀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太羞恥了,她就像個癡女一樣。


    她簡單做了個西紅柿燉牛腩,配上了一些素菜,牛腩還要燉挺久,才能軟爛,想著昨晚葉南絮來,家裏麵稍有些淩亂,就也沒脫下圍裙,客廳裏忙碌起來。


    她手中的雞毛撣子輕輕掃過每一件家具,口中哼著輕柔愉悅的歌聲,與窗外偶爾的幾聲蟲鳴交織呼應。


    夕陽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地板上,光影隨著綾婉玉的身影,俏皮地跳躍著。空氣中彌漫著牛腩的濃香,讓這個家裏都有些暖洋洋的。


    綾婉玉在今天下定決心,要拒絕敏感,更多去信任林奕之後,她感覺心境都豁達了些,更加能體味到生活裏這份簡單而純粹的幸福。


    還有,對未來婚後生活的憧憬和期待。


    “咦?”


    綾婉玉目光看向茶幾旁的垃圾桶,底部滿滿當當地塞著一堆煙蒂。綾婉玉的心頭疑惑,她從沒有見過小奕抽煙,家裏確實是有煙的,但是小奕說都是見客戶時用的。


    她回想今天早上見到林奕時,他微微疲憊的眼神和身上淡淡的煙味,但是早上時間緊,她也就沒有太多留意。


    她伸手微微觸碰那些煙蒂,指尖感受到的焦糊味與她心中升起的疑雲相呼應。


    一、二、三……十九、二十。


    整整一包煙……


    綾婉玉心情複雜,有些失神地望著那些長長短短的煙蒂,仿佛能看見林奕在深夜,獨自一人在黑暗中沉默地吞雲吐霧,眉頭緊鎖,心事重重的樣子。


    小奕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還是工作壓力太大?


    亦或是有什麽心事或者煩惱?


    為什麽不和我分享呢?為什麽要默默承受呢?


    她的心裏不禁泛起了一陣酸楚,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煙蒂清理了出去。


    廚房越發濃鬱的香味與泛起咕嚕的煮沸聲,都在提醒她,該出發了……


    ……


    “媽,我回來了。”


    “南絮回來啦。”葉母手微微在床上撐了下,坐起了些身子。


    葉南絮快步走上前扶了下,轉身去倒了一杯水,遞給了母親。


    葉母溫和笑笑,接過水杯,稍稍抿了一口,往女兒身後看了看。


    “小霖呢,他沒有和你一起嘛?”


    葉南絮有些意外,母親怎麽一下子提到林奕了。


    “他還有事在忙,安排人送我回來的。”


    葉母沉默了下,微微歎息了一聲。


    “哎,我們葉家出了事,不比從前了,這孩子也不知道會不會介意。”


    葉南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母親的意思。


    “媽,我都和你說了好幾次了,我和他不是那個關係……人家都有……”


    葉母眼神有些責備的望了眼女兒,語重心長的說道:“南絮,媽媽又不是什麽舊社會的人,你有喜歡的男孩子,媽媽是第一個支持的,你一個女兒家,昨晚在外留宿,媽媽不也沒說什麽嘛。”


    “媽真不是這樣的,我和他真沒有……”葉南絮是真不知道從何解釋起,她算是明白,什麽叫撒了一個謊言,就需要無數個謊言去掩飾。如果告訴了母親,霖洱的真實身份是她聘請的偵探,估計媽媽又要操心了。更不能告訴母親,她去找林奕,是因為她還在追查早就被母親定性為胡思亂想的猜疑。


    “小霖是個律師,估計最知道我們葉家的事情有多嚴重,媽是真的怕因為你爸的事情,傷了你們的感情。”


    葉南絮是真的無奈,解釋又不能解釋,隻能聽著,應著。


    “不過,媽相信自己的眼光,那次小霖來我們家,媽看得出來,他是個挺善良的孩子,應該不會那麽介意……”葉母一想到葉家的變故,就有些長籲短歎,生怕會影響到孩子。


    “媽,林……霖洱他不是那樣的人……”今天剛剛才誤會了林奕一次,給他扣上了黑心老板的稱號,葉南絮還是不想產生那麽多誤會,連忙為林奕解釋了幾句。


    “你看看,剛剛還說和他沒關係,媽這也還沒說什麽,都急的跳腳了。”葉母伸手把女兒往身邊招了招,示意她挨著坐下。


    葉南絮發現她是越解釋越越亂,鼓囊著小嘴,就著母親身邊坐下。


    葉母惆悵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歎息了幾聲,猶豫著說道。


    “不過南絮,女兒家選擇一生的伴侶,很重要,不光要長相和工作,人品是最重要的。古話講患難見真情,真是不假,我們葉家的事情,也是一個考驗,要是小霖他因為這事,就疏遠了你,也說明他不是你命定的那個人……”


    母親絮絮叨叨說了不少,說到她和父親的過去,說到她從不後悔和她父親在一起,隻是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她至今不敢相信。


    葉南絮聽著母親避諱的話,也知道母親還在有意瞞著她父親認罪的事情,看向母親的眼神就更加心疼起來。


    “媽,你都別說了,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葉母神情慌了下,又很快掩飾的全無痕跡。


    “什麽你爸的事情……”


    “霖洱他是律師,我今天求他幫忙,去律政署見了我父親,父親認罪的事情,他都告訴我了。”


    葉母表情很是驚訝,既是驚訝女兒這麽快就知道了情況,又是驚訝於女兒的男友能為他們做到這步,她深知現階段想見到她丈夫的難度,不花費很大口舌和精力,幾乎是不可能的。


    葉南絮給母親又添了些熱水,表情堅定的繼續說道。


    “爸的事情,霖洱都答應我了,繼續幫我查一查,說不定爸爸真就是被誣陷的呢。”


    葉母沉默良久,轉頭往窗外的夜色看去,表情很是迷茫失神。


    “哎,真是難為小霖這孩子了,他盡力就好了,你父親的事,媽這麽些天,躺在病床上想了好久,也慢慢接受了。”


    “你性子執拗,人家小霖幫你,不管結果如何,都是看在你們之間的感情上,可千萬不能因為查不出個結果,就發小脾氣,和他鬧不愉快,知道嗎?”


    葉母語重心長的語氣和略帶責備的眼神,像是在叮囑著明天就要出嫁的女兒。


    “我哪裏會發小脾氣了,我和他都沒有……”葉南絮努了努小嘴,抗議著母親對她性格的評價。


    葉母無視了她抗議的表情,表情感慨地繼續絮語道:“你也不算小了,要是能早些結婚,給你媽我抱上個孫子,媽這一生也算是活夠本了,畢竟之前都過了那麽多年好日子了,老天再怎麽懲罰我,我也都受著了……”


    葉南絮聽母親這帶些輕生意味的話語,一下子就急了,伸手抱住了母親,頭埋在母親懷裏。


    “媽,你千萬別瞎說,女兒不想結婚,女兒想一輩子陪在你身邊,你可不能說這樣的話。”


    “媽看你才是在瞎說,怎麽能不結婚呢……”


    “我不喜歡男人嘛……”


    “天天淨胡說……”


    ……


    “凝萱,快別看了,先來吃點東西吧。”何長豐提著袋外賣,走到女兒身邊,看了眼女兒桌案上密密麻麻的案情材料,心疼地催促她先墊墊肚子。


    凝萱有些泄氣地合上了筆記本,揉了揉眉心,靠在椅子上。


    “爸,你怎麽還沒回去呢,都這麽晚了。”


    “哎呀,回家你媽還不是要催我幹家務,待在警署我反而落得個清閑。”何長豐提到回家,表情有些悻悻然,伸手把外賣拆開。


    何凝萱白了父親一眼,接過筷子。熱騰騰的飯菜頓時在空氣中播撒開誘人的香氣,她的肚子也有些咕咕叫了。


    常盈順母子被殺案至今已過了好多天,上麵給的48小時偵破期限早就過了,專案組根據林奕提供的畫像,幾乎是把洛桑市掀了個底朝天,最終得到的結果西城山溝溝裏的一具碎屍。屍體被大卸八塊,重要的指紋和麵部都被殘忍的用火烤了個焦糊,若不是根據林奕的描述,他反擊時大概率擊碎了犯罪嫌疑人的下巴,這一點與殘屍下巴骨骼的粉碎狀匹配上了,怕是兩個案件都很難聯係起來。


    作案手段之殘忍,反偵察意識之高,讓何凝萱精神狀態持續高度緊張,從下午忙到晚上,她也是一口飯沒吃。


    “快趁熱吃吧,特地買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何長豐也搬了把椅子,隨意坐下,飯菜點的多,他也就著吃些。


    何凝萱夾起一塊紅燒肉,輕輕咬了一口,但食物的香味並未完全衝去她內心的焦慮。


    “爸,這個案子恐怕比想象的要複雜的多。”何凝萱想起了那天深夜筆錄時,林奕臨走時對她說的那句話,她現在算是深刻感受到了。


    何長豐夾著豆腐的筷子在半空中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紀律嚴明的有組織犯罪。”何長豐把那塊豆腐送進嘴裏,用最簡單的詞匯總結了下他對案件的看法。


    “線索實在太少了,根據林奕之前給的信息,我們已經去查了,但凡雪傳媒的張雪像是早就接到了風聲,已經不知道潛逃到哪裏去了。”何凝萱想起這個事情還有些頭疼,他們幾乎是知曉林奕提出的推測後,第一時間就對凡雪傳媒布下了監控網,但不曾想,張雪早就逃之夭夭了,警方在凡雪傳媒徹底搜查後,找回了寧氏傳媒被拷貝的用戶數據,算是基本坐實了林奕的推測。


    何長豐也皺起了眉頭,表情嚴肅了起來。


    “常盈順之前任職的那個公司,查的怎麽樣,有什麽進展嗎?”


    “實控人高景銘我們做了幾次筆錄,按他的意思,張雪之前和他因為業務上的往來,彼此認識,常盈順盜竊他們公司數字資產變賣後,張雪關心過一次,但是其他的情況一概不知。我們也沒什麽證據,無法申請搜查令。”何凝萱聊到焦灼的案情,胃口就更差了些,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你也別太著急,查案子這種事,急不來。”何長豐安慰了下女兒,作為資深探長,經驗和心理素質方麵還更老道些。


    “嗯,明白。隻是上麵催的緊,再沒有進展的話,可能就要按現有情況結案……”何凝萱最揪心的,還是現有線索已經形成了閉環,張雪雇傭常盈順盜取寧氏數據,買凶滅口,畏罪潛逃,要是乍一看確實已經可以蓋棺定論了,隻要持續通緝張雪即可。


    “上麵也是壓力太大,這個案子和寧氏傳媒有關聯,關注熱度極高,網友天天瞎猜,弄的人心惶惶的。”


    “哎,可我還是覺得,有很多信息對不上……”


    何長豐望著女兒愁眉不展的模樣,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的調侃了幾句。


    “要不我把林奕那小子弄來,給你當個顧問?”何長豐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長,繼續補充道:“這小子也是警方顧問庫裏的,我之前還看了下,結案率奇高無比,隻是大多都是些窮苦人家被詐騙的經濟案件,大案太少,所以名氣沒有上來。”


    “不要,這案子太危險了。”


    何凝萱拒絕的很幹脆。


    何長豐有些無奈地望了女兒一眼。他這女兒,不知怎麽的,就是一心紮在案件裏,比警署大多數男探員都要拚命,他這還沒說啥呢,她倒是先保護起又高又壯的林奕了。他作為父親,還天天揪心,怕女兒查案遇到危險呢,要不然怎麽臨近退休了,還天天待在警署。


    “不過我說,這小子是真有點東西,拋開這個推理能力不說,應變能力和實戰水平在警署裏怕是也沒人能比得上,當個偵探確實太屈才了。”


    何長豐回憶起那天晚上林奕環環相扣的推理,臉上滿是欣賞,但一想到這小子把女兒的心勾走了,又不負責,還有些來氣。


    “本來那天我是準備給他點臉色瞧瞧的,要不是他纏著繃帶,老爸肯定給你出口氣。”


    “爸,你胡說什麽呢,過去的事,我早就放下了……”


    “林奕在警校的時候就很出色,但是他父親後來不是出了……”


    講到這裏,何凝萱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沉默猶豫了好一會,才繼續開口。


    “爸,問你一個事情。”


    “嗯?說吧。”


    “警署這邊什麽樣級別的人,才能刪除警署數據庫裏的部分檔案呀,比如通話記錄之類的?”


    “原檔案上報單位就可以,怎麽啦?”


    “沒事,我就是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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