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專職做經濟類案件這麽多年,經手的案子中涉及賭博的,不知凡幾。有企業老板被人設下局的,有仙人跳的,有假籌碼的,各種各樣的騙術和老千手段,林奕算是門清。


    對於賭徒的心理,他也是很有一番研究,所以當初常盈順的案子裏,林奕能光從玄學的名字上,就猜到那麽多。


    輪到自己打,林奕就反其道而行,小牌就讓他們出老千,一到打大牌,就把牌壓煙盒下麵打。


    軟牌能丟就丟,硬牌該打就打,一個晚上下來,倒是還贏了小500塊。


    當然,林奕心裏明白,這都是故意送他的,畢竟賭場裏,就怕你不贏錢,更何況他還是第一來,多少要給些甜頭。


    畢竟,最後輸錢輸最多的,都是前麵贏錢的。


    林奕也很大方,結束抽水還多給了100塊小費,倒是今晚忙活一晚上沒有贏錢的柄哥明顯有些鬱悶。


    林奕和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哥倆好地摟著他,又給他塞了幾根萬寶路。


    “柄哥,今晚可打的真過癮,明天這邊還開嗎?”


    林奕一邊幫他點煙,一邊興奮地閑聊道,手裏還不停數著那幾張百元大鈔,一臉得意的樣子。


    柄哥偏頭瞧了眼林奕誌得意滿的樣子,隱晦地流露出一絲不屑和嗤笑,繼而接過話來。


    “這邊的場子每晚都開,不過要熟人帶你才能進去。”


    “還這樣啊……”


    林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想這一群人倒是謹慎,隻接熟客,再加上又是在宿舍區,打牌的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又私密又安全。


    柄哥抽著煙,眼咕嚕一直盯著林奕手裏那幾張大鈔,漫不經心地問道:“明晚你還打不,我正好沒事。”


    一聽明天還能繼續,林奕趕忙興奮地點了頭,口中還念念有詞,念叨著明天要再多贏些。


    柄哥斜著眼睛看著林奕呆頭呆腦的樣子,暗自覺得好笑,就和林奕約下來明天繼續。


    林奕其實有點想提,看看柄哥有沒有路子讓他通過招聘進去。這個日結幹的他身體都有些吃不消,休息時間也少,林奕還想著趁機多認識些人,再次觀察觀察地形也好呀。


    幹日結的時候,那幾個正式工就盯著他,不讓他偷懶一分鍾,著實有些難受。


    不過考慮到還是第一天認識,林奕還是藏住了話,準備再等幾天,找個更合適的機會。


    ……


    葉南絮在農房裏等的著急,已經快晚上1點了,林奕還沒有回來。要不是林奕提前給她發了消息,她都要以為他第一天去查案就出了事。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淩晨一點半,葉南絮看著月色下站在門口的他,滿臉都是疲憊,心裏說不出的心疼,連忙拉著他就進了屋。


    林奕是真的又困又累,肚子已經餓過頭了,胃裏都有些酸酸的,不是很舒服,再加上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麽,小腦位置一直暈乎乎的,很是難受,於是進屋就把衣服隨便一放,找了把椅子就靠坐下來。


    他是很不喜歡賭場那個環境,各種煙味和喧鬧聲,吵的他頭皮發麻,而且還是一直演戲,假裝投入,可以說是身心俱疲。


    葉南絮見林奕靠坐在椅子上,一直揉著眉心,主動給他遞了一瓶礦泉水。


    “怎麽這麽晚怎麽還不睡?”


    林奕擰開喝了一口,抬頭望了眼還穿著睡衣的她,輕聲問道。


    葉南絮咬了咬紅唇,不好意思說沒他在,她根本睡不著,轉而換了個說法。


    “已經睡一覺醒了,看你沒回來,再睡也睡不著,就起床把屋子理了理……”


    林奕聞言目光在屋子四處看了看,地麵和櫃子都被掃的很幹淨,原本那種很重的腐爛味也基本聞不到了,再加上鋪上了新桌墊和床墊,還挺有一番住家的感覺。


    “辛苦你了,你快去睡吧。”林奕說完就準備去隨便找些速食吃一吃,簡單填一下肚子。


    葉南絮乖巧地站在一邊,左右手疊在一起,小聲地應了一聲“不辛苦”,目光追隨他的身影,見他拿了幾片麵包就開始啃了起來,吃到幹巴處,就喝幾口水往下咽。


    她瞧著林奕的憔悴模樣,心裏抽痛了一陣,暗自想到林奕不會沒有吃晚飯吧,猶豫了好久還是問出了口。


    “林奕,你晚上沒吃嘛……”


    “沒來得及。”


    林奕嘴裏嚼著麵包,含糊地答道。


    這麵包實在沒啥味,不過勝在果腹,隨便吃幾口林奕就打算休息了,明天早些時候還要去礦場。


    葉南絮看得心裏不是滋味,想要拿一份自熱的小火鍋,給他煮一下,但還是被他攔住了,說是晚上太晚,不想吃油膩的,隨便應付下就行。


    一種強烈的自責感占據了她的心,明明生活不錯的他,為了這個案子弄成這樣,更是為了她,時刻麵臨著危險。一時間就這麽糾結扭捏地站在那,一直不說話。


    林奕嚼完麵包,就準備躺下休息,卻發現葉南絮沒有把皮卡上那個帳篷帶進來,也沒打地鋪,反而在床上左右兩邊分開各鋪了一床被子,一時間有些迷糊地瞧了眼葉南絮。


    這是什麽意思……


    葉南絮支支吾吾的,林奕走的時候,是囑托她打個地鋪給她來著。


    但是她一想到地上灰塵那麽重,夜晚說不定還有些小蟲子什麽的,林奕身上傷又剛剛結痂,睡地上多少有些不好,所以幹脆就直接把用來打地鋪的被子鋪在了床上。


    “你傷還沒好透,還是睡床吧……”


    “不用。”


    林奕說完就準備彎腰把那床被子扯到地上鋪起來,結果差點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


    葉南絮看著林奕一踉蹌,趕忙過去扶了一下,關心起他是怎麽了。


    林奕揉著眉心,後腦一陣又一陣暈眩感傳來,他扶著床沿緩了好一會,還是感覺有些天旋地轉。


    “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葉南絮半蹲在林奕麵前,修長的手指輕輕幫他揉了下太陽穴,悉聲關心道。


    “估計是沒休息好,我睡一會就好了。”


    林奕是真的感覺頭痛的厲害,也沒再糾結地鋪的事情,斜躺在床單上就開始休息起來,連衣服都沒有換。


    葉南絮心疼地看了他一小會,就開始聽見輕輕的鼾聲。


    這麽快就睡著了嗎?


    看來他是真的累壞了……


    她心裏暗自下了決心,白天等待的時間裏,多少也要做些事情,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這個老屋子接上水電,平時能給他做一些熱乎的飯菜,不至於天天吃這些速食。


    她思索著自己還能為他再做些什麽,也挨著林奕睡下。


    她還是第一次和他同一張床睡。


    雖然是兩床被子,各睡各的,但這種翻過身來,就能看到他睡顏的感覺,讓她很是安心。


    她現在最怕的,就是林奕突然消失不見……


    漆黑的夜裏,隻有絲絲縷縷的月光透過老舊的窗戶,灑在他的側臉。


    臉上還沒卸去的變妝讓他更顯得蒼老,微微皺起的眉心還是一如平常,不知是否在夢裏還思索著什麽。


    他就在身邊,可現在的葉南絮,更睡不著了。


    昨天何凝萱的問題一直縈繞在她心頭,明明那個答案已經明顯到不能再明顯了,她還是不敢去麵對。


    愛,她比誰都愛,但是她沒有資格愛……


    他是別人的,所有的曖昧和陪伴,不過是一場戲。但他這個爛好人就這樣不知不覺,把她的心占的滿滿當當,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腦海裏,早就全是他了。


    葉南絮心中湧起一絲苦澀,指尖輕輕幫他抹開了糾在一起的眉心。


    她已經沒得選擇了,難道還能和綾姐姐競爭上崗嗎?


    她甚至知道,就算自己放下一切,連可悲的道德感都拋下,死皮賴臉地粘著林奕,他也隻會堅定的選擇的綾姐姐。


    自己畢竟從不是他的想要的答案……


    她在心中黯然苦笑。


    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一場沒有結果,自相情願的暗戀嗎……


    她最後溫情地凝視了一會他的睡顏,輕聲道了句晚安,也漸而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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