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想來我這馬,是撞對了人。敘與知兄交淺言深,卻是一見如故。往後,知兄可要常來。”薑敘送鍾知祈到府門處,正巧碰見衛梅唐與衛晴蓮回府來。


    衛晴蓮下了車,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兩位郎君。薑敘她識得,可身旁的鍾知祈卻陌生得很。衛晴蓮突心裏一震,不經感歎,這天下間,竟有如此標致的郎君。


    鍾知祈不識兩位,故而禮貌作揖不言,與薑敘道別後便離去了。衛梅唐看著薑敘,待他回頭來,問道:“這郎君好生麵生,不知是哪家的貴公子?”


    薑敘看也沒看衛梅唐,直接進了府,道:“不是夫人能巴結的人。”


    衛梅唐臉色暗了暗,連看向衛晴蓮;那雙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眼神竟叫衛晴蓮心口發慌。衛晴蓮連連反應過來,提著裙擺速速跑了進去。


    可還未靠近薑敘的身時,便被涼複伸手攔下,涼複一臉冰冷,知眼前衛晴蓮是衛梅唐的人,故而沒帶客氣。


    衛晴蓮瞧涼複隻是一個跟從,故而沒放在眼裏:“可讓開!”


    涼複仍舊冷冰冰的站著不動,眼神不離衛晴蓮,直到見薑敘走遠,這才鬆手,朝衛梅唐作揖後,便離開跟了上去。


    衛晴蓮一臉挫敗的看著衛梅唐,隻見衛梅唐也黑著臉,理也沒理她便往右邊抄手遊廊走去了。


    女使看著憂心,走近說道:“姑娘,這薑公子好似不想搭理我們,夫人也...”


    隻見衛晴蓮瞪了一眼,小聲道:“沒瞧見那邊有人看著?”


    女使望了過去;果然,遊廊尾處站了好幾個女使,她們紛紛探著頭看著這邊。見衛晴蓮她們看了來,她們才假意幹活。


    “乞丐充當皇帝,這是來占我們姑娘的東西來了。”簪著黃花發簪的女使說著,時不時還望著衛晴蓮那邊;這幾個偷聽偷看的女使,之前是服侍過薑徽的人。


    “早聽說過了,這衛姑娘不過是庶出的,占著姨娘得寵,可是將嫡出的妹妹趕出府了。”簪著兩朵黃花的女使說。


    “真有這事?怪不得那嫡母和嫡姑娘不在京中,原來是被妾室欺趕了,真是可悲可歎啊!”戴著黃花的女使一臉驚。


    “也不知夫人怎就領了她來。”另一女使說。


    簪著粉紅花的女使嘴角一笑:“瞧她方才還想巴結公子,可虧公子不在意。”


    “都圍在此做甚,可是閑著了?”戴著紫花的一等女使從後頭緩緩走來。


    “姐姐,你瞧,那衛家姑娘來了。”一女使朝衛晴蓮那邊指了去。


    紫花女使看向那邊,眼神無比犀利,道:“便是把窩安這了,也不是咱們薑國公府的姑娘。不過是夫人的玩伴罷,隻要不碰我們姑娘的東西,便相安無事。”


    “姑娘,夫人喚我來知會你一聲,那衛家姑娘的起居,可由你來安排。”一管院的媽媽趕來知會紫花女使。


    紫花女使一臉不情願,可礙於是衛梅唐的話,自然不服也得服。紫花女使朝管院媽媽作揖,道:“既是夫人吩咐,奴必當安排妥當。”


    待那管院媽媽一走,幾個女使紛紛圍了過來:“什麽!夫人的意思,莫不是要姐姐過去伺候她不成!”


    “要不,我替姐姐去!”一女使說。


    “夫人都吩咐下了,我還能不去?”紫花女使吸了口氣:“不就是伺候她嘛,又有何難...”


    ......


    曹家。


    一聲蟬鳴驚醒睡得正濃的曹汐,猛一點頭,曹汐緩緩睜開眼來,隻見灰暗一片,待看清晰些,原來是扇子擋去照在她臉上的日光。這院子日光正曬,她得以睡得濃,是身旁女使的功勞。


    “姑娘睡了小有半個時辰了,可是被這蟬啼給驚醒了?也不知何時飛來的,早前還不見有聽得,待我去抓了給埋了。”女使遞了杯茶水,給曹汐醒神。


    “它方破土而出,你這番便給埋回去,可是殘忍了?”曹汐拿起杯盞晃了晃,又道:“將它放遠去便好。”


    “姑娘仁心。”女使拿起扇子給扇著風,道:“姑娘可是沒睡醒?這茶喝了可醒醒神。”


    “咳咳...醒,太過清醒,可未必是好的...”曹汐發著愣,眼神無力;她終究還是回想起遇見沈伯懷與溫雲錦那一幕:“她...確實好看...”曹汐笑了笑。


    “姑娘說的誰?”女使一臉懵懵的,不知曹汐口中的她是誰。


    “比天上來的仙子還要好看...我見猶憐,何況伯懷哥哥...”眼角處突滾落一滴如珍珠般大小的淚水,曹汐抬手輕輕抹去,低頭嘲諷:“與仙子相比,誰又會擇我這病秧子...”


    “姑娘!”女使緊緊握住曹汐的手,心疼得落淚:“姑娘說什麽呢,姑娘是最好的姑娘,咱們不過一時身子不適罷,過些日子可就恢複了。”


    “過些日子...”曹汐冷諷一笑,盡顯淒涼;如今她的身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寒小病了吧。


    “我的父親乃當朝禦史大夫,我的二姑母是義安侯爵夫人,我的三姑母是晉佳侯爵夫人三品誥命夫人...可又能如何咳咳咳...”曹汐緊緊捂著嘴,咳得厲害:“在他們眼裏,權與利可比我重要多了,又怎會在乎我的幸福我的性命...”


    話落,曹汐咳得更是厲害,手中帕子也見了紅;曹汐淚眼汪汪,心乏無力的看著,又緊緊握住:“莫叫院裏人知道了...”


    “姑娘...”女使雙手拽得緊緊,眼淚再次落下。


    曹汐手指扣著杯盞,落淚道:“薑徽說的果然不錯,在他們眼裏,青梅竹馬怎比得了國色天香...縱然有癡情郎,也該是,如同在萬裏星辰尋其一星一般,可比大海撈針要難得多了...”


    曹汐喘了口氣,低下了頭,哽咽小聲道:“沈伯懷,妄我把你當神一樣供奉在心裏,想你與他人是不同的...可原來,你也不過是,凡桃俗李罷了...”


    曹汐突抓住女使的手,用力拉到自個兒麵前,道:“你替我去問問,伯懷哥哥是哪日大喜?”


    女使一怔,皺眉問道:“姑娘想做什麽,姑娘還管他做甚!”


    曹汐收回手,眼瞧向別處,半天才道:“我想知道...我隻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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