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今早溫盛老爺買的一條魚,午時片了一半魚片熬粥,另一半留在晚間熬湯;正巧薑敘來尋鍾知祈,於是被楊月留下來一起用晚膳。


    飯後大夥紛紛在兩處吃茶吹風,不知怎得,大夥竟一同流了鼻血,所有人驚得不知道所措,更不知是何緣故。


    嚇得連夜去請郎中來;聽聞姑娘郎君們也都流了鼻血,這下齊齊都來前廳了。


    “怎不見五姑娘?”薑敘橫掃滿堂,就不見五姑娘,於是很是著急。


    “我五姐姐她無事...”七姑娘弱弱道。


    大夥聽著又驚又愣,這兩大房包括薑敘在內,都流了鼻血,怎就五姑娘無事了?


    大夥嚇得此時不再說話,紛紛靜等郎中先生來。郎中見得一屋子的人都捂著鼻子,一時也有些害怕,可別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傳給了他。


    這郎中先生可是京城最厲害的一個,這會一一給大夥把了脈。可半響,卻見郎中先生一頭霧水,道:“奇了怪了,脈象一切正常,也無中毒跡象...”


    大夥驚得直愣愣的坐著。這時六姑娘說道:“如今這家中,除了媽媽們,就五姐姐和幾個小孩無事了。可不會是什麽,不治之症吧?”


    君母一聽,拍打了六姑娘,罵道:“烏鴉嘴。”


    “五妹妹就午間看見她,晚膳也不見她來...莫不是,我們吃錯了什麽?”劉淑娥猜想。


    楊月驚愣著:“那魚湯是我親自熬的,其他的,都是後廚媽子給做的,都是些平時菜...不該呀!”


    “不知可有冷飯讓我瞧瞧?”郎中先生問。


    “先生隨我來!”楊月貼身的林媽媽上前領路。


    許久,郎中先生端著一碗魚湯來,問楊月,道:“娘子方才說這湯是你親自熬的?”


    “正是。可有不妥?”楊月問。


    郎中先生問道:“娘子可還記得,這湯裏除了魚,可還有什麽?”


    “參,下了參。但就一小把的人參,且不是老參。”楊月說。


    隻見郎中先生笑道:“那就是了。娘子下的一把嫩人參,這麽大一鍋,自然無事。不過娘子下錯了,依我細瞧,這湯裏的參,可是高麗參,並非人參。”


    “這!不該有錯呀!”楊月一臉驚呆。


    “可怪不得,我尋不見廚屜裏的高麗參片。君母,該是您拿錯了。”一個廚媽子這會進屋來說。


    郎中先生說:“這會天熱,加之此參甚補,一時上了火罷。待我開個方子,一會熬好服下便可。”


    “多謝先生,先生這邊請!”周媽媽領郎中先生下去開藥了。


    屋裏人瞬間笑了起來。溫盛笑得最是聲響:“原來不是什麽怪症!是娘子給下來猛藥!”


    楊月瞬間紅了臉,慌道:“想著給大家補點,沒成想竟拿錯了參片。以往都是林媽媽給我泡的參茶,聞著味像,沒想還是惹出烏龍。”


    “娘子做的一手好菜,偏不識得這些,怎能怨你!”溫盛過來安撫著,卻挨了楊月一捶。


    “那你為何笑!還笑得最是大聲!”楊月笑了笑,又道:“我瞧那鍋裏頭還有剩些,一會你全給喝了得了,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好妹妹。”君母這會湊過來,笑臉嘻嘻的,小聲道:“莫不是,要補出個小姑娘來?”


    楊月先是一愣,又立馬臉紅,連將君母拉出去,道:“好嫂嫂,這話也不怕叫屋裏的人聽了去,可有我們臊的。”


    君母任舊一副看戲模樣。楊月道:“我這都當祖母了,這要補,也該是留給哥哥嫂嫂你!”


    君母捂嘴一笑,道:“老來得子!我倒看看,補了誰了!”


    話落,兩家君母突然在外邊傳來一陣哈笑聲,屋裏頭的人卻不知此笑為何意。


    而後,大夥都回到各自的院子。待藥熬好,會給各院一一送去。


    花院。


    花院亭內燈火斑斕,夜風輕輕。院裏琴聲環繞,歌聲淒美。亭內外坐滿聽曲的女使,院外站滿聽曲的小廝。


    鍾知祈領著薑敘經過花院,聞見聲,紛紛停了下來。別過頭一見,才知這奏唱之人,竟是五姑娘。


    隻見五姑娘坐於亭內,眼望前邊,小嘴唱道:“彩袖婉雲舞踏春,撫柳琴奏唱晚風。折花髻戴夏遊,莫愁,莫憂。笙歌映明月,采蓮落香掌秋。夜鈴鼓,寒燈宿,白紗來作冬。”


    薑敘聽得癡迷看得入迷,身旁鍾知祈的幾次呼喚都沒了反應。鍾知祈無奈搖頭道:“果然癡情人,一見魂離身。不知身處地,萬眼皆心人。”


    曲唱畢,薑敘低頭一笑,看了一眼鍾知祈,道:“五姑娘唱的真好聽。”


    “恐因是我五妹妹所唱...”鍾知祈道。


    “非也!他人肉眼所見,五姑娘人美、心美、聲美、曲美。”薑敘望著五姑娘,臉紅一笑,小聲道:“可在我這,十全十美。”


    鍾知祈說道:“此曲乃我五妹妹前日所作,取為無名。曲中有四季、有四物。有天之月,地之花,有人間藝,穿之衫...”


    薑敘走近一步,癡癡地望著五姑娘,道:“曲中無物。隻有姑娘的哀愁與悲歡。”


    鍾知祈靜靜的看著薑敘不再答話,因他說再多,也沒有薑敘了解五姑娘的多。


    “知兄。”薑敘笑著笑著又憂愁起來,他回頭看著鍾知祈,道:“若敘不是薑家之子,是否,便可娶心中所愛之人?”


    “無論你是誰,無論你身處何地,隻要你敢,便無能否問題。”鍾知祈又道:“若真心愛、敢愛,便是天塌下來,使命也會護她周全。若不愛,便是江山牢固,也有天崩地裂的時候。若兩人相愛,就是天真塌了,還能攜手同撐共度。”


    “可她心中無我,若我娶了她,她是否會厭棄我...我什麽也不怕,唯獨怕她過得不好...”薑敘哽咽著,心中微感刺痛,雙手緊握的望著五姑娘。他好想能名正言順的愛她、護她。好想好想。


    鍾知祈聽此深有感觸,這時伸手緊握薑敘的肩膀以表安慰;鍾知祈也忍不住紅了眼。談及此,他又何嚐不是?他敢愛,可他最終還是沒能護他愛妻周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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