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友有沒有興趣修道?”


    “貧道可以渡你入我玄門,踏上一條唯真之路!”洛言開口,眼中帶笑。


    此時此刻,他似乎是忘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因見到了一塊美玉,就不想鬆手。


    想結下一道善緣。


    縱然他清楚不可能,卻依舊說了出來,因為就是講給暗中的那人聽。


    “多謝先生的好意,奇正雖然也想修行,但苦於沒有靈根,隻能望道而歎”


    隱居在順天府內的修士不少,有道門正宗駐守在這裏的強大真修,也有權貴之家請來的散修。


    畢竟真靈界不比那些恒沙小世界,在這方世界中,修行者並不罕見。


    因此,縱然是偏遠山區的凡人,都聽說過修行者一詞。


    王奇正得了富貴以後,自然也打過修行的主意,但無奈的是,一句沒有靈根,無法修行,就將他那顆火熱的心,給澆的死死的。


    想要修仙,就必須擁有靈根資質,這是每一個凡人都知道的事實。


    誰曾想,對麵的青衣道人輕聲笑道:“道友妄言!”


    “貧道這裏也有肉身法,修行法兩種,縱然是你沒有靈根,我也可以為你重新塑造一具肉軀。”


    “無論是後天乙木之軀,後天火神之軀,風靈根,冰靈根,雷靈根等等,隻要你開口,貧道可以任你挑選.”


    “道友覺得怎樣?要不要入我門.”


    恰在這時,洛言的話語還未說完,耳畔就傳來一陣冷哼,如一道驚雷平地炸開,聲威無匹!


    冷哼聲刺耳,如天地在憤怒,宛若某種未知神明在吟唱,同時灑下一片璀璨的光輝,將洛言籠罩。


    僅在須臾間,他便被拉到了一方寂靜的空間內。


    在這裏,有一位白發老人立身於虛無之上,如夢如幻,帶著一種朦朧感。


    老人轉過身,也不說話,眼神就那麽直勾勾的看了過來。


    霎時間,場上的氣氛變得很凝重,有一股肅殺之氣彌漫。


    洛言見狀,並沒有受到這股氣勢的影響,反倒恭敬施禮,道:“晚輩洛言,見過前輩。”


    白發老人注視良久,最後才收起那股駭人的氣勢,回道:“你這小輩能這麽快便找到破局的關鍵,看來心性確實不凡。”


    “不過,你當著老夫的麵,讓我天衍宗的弟子改換門牆,會不會顯得有些失禮?”


    “若是傳出去的話,外界豈不是會說我龍陽子,連一個門人弟子都教不了?”


    洛言聞言,麵露尷尬之色。


    還好,龍陽子作為天衍宗的掌教並未和他過多計較。


    因為兩人都十分清楚,所謂的門人弟子,其實隻是一個幌子,其真實目的就是為了快速破局,然後引幕後之人出來。


    如今看來,洛言的目的已經達到。


    “老夫還以為你會和先前的那些蠢貨一樣,連所謂的命運是什麽都不知道,就跑來窺視我天衍宗的妙法。”


    “現在看來,你似乎在命運一道,已經走出了自己的路.”


    洛言默然,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老人,就是這一場考驗的幕後之人。


    能成為地仙盟域使的人,都是人族當中資質最頂尖的那一批,可落在麵前這位老人的眼裏,卻成了‘蠢貨’.


    對於這樣的回答,他隻當沒聽到。


    “敢問前輩,我如何才能學到貴教的神通法?”


    洛言明白,自己隻是來學一門神通法而已,不是天衍宗的人,犯不著來上一場無聊的考驗,除非是有什麽必要的緣由。


    否則的話,若不想傳承自己宗門的鎮教法,大可以不同意地仙盟成員的要求即可。


    但有要求,必有根由!


    因此,洛言必須弄清楚這位老者的目的是什麽,若是代價太大,他大不了不學便是。


    “先前,我那門中小輩曾闡述了自己對於天地萬物的理解,那你呢?”


    “在你的眼中,什麽才是命運?”


    “古語有雲,命由天定,相由心生,此意何解?”


    龍陽子沒有接話,看了這邊很久,然後問起了另一個問題,想要知道這個青衣小輩對命運一道的看法。


    因為這很重要,關係到對方能不能學會自家鎮教法。


    畢竟他們這一脈的法,和普通的神通寶術有著很大的區別,不是不傳,而是未得真意,根本就傳不了。


    真正的無上妙法,乃是真正的法不傳六耳,想要修習,需要滿足的條件很多。


    所以,龍陽子掌教準備再考驗一番。


    “晚輩認為,天地萬物,自有其定律。”


    “世間的生靈,在還未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命運。”


    “蟲蟊之歲月,不過區區幾十日,所存地域,無非寥寥數十米方圓,卻成了它們生老病死的一生。”


    “即便是傳說中的神獸鯤鵬,朝遊北海暮蒼梧,也依舊抵不過這方天地的亙古。”


    “所以在晚輩看來,命由天定,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洛言低語。


    這位名為龍陽子的老人,雖然給他一種很特殊的感覺,玄之又玄,百妙叢生,如上古神靈那般偉岸。


    但對方既然是這場考驗的幕後之人,就說明麵前之人的性格,大概率是一個神神秘秘,喜歡打譏鋒的大能。


    因此,洛言的回答,自然是經過斟酌以後,才緩緩給出來的解釋。


    “哦?你的意思是,世間萬靈的命運都是一成不變的?”龍陽子回應。


    洛言搖頭,繼續說道:“命由我作,福自己求!”


    “此話何意?”龍陽子掌教繼續詢問。


    洛言開口道:“命運掌握在我自己的手裏,但是福氣福報,卻是可以後天求來的。”


    此話一語雙關,他的意思很明確,先天無法更改,但後天卻是可以改變的。


    “可世間有那麽多的人,在命運的長河中顯化,一批又一批,前赴後繼,永不斷絕.”


    “難道這芸芸的眾生,都是沒有去求那所謂的超脫嗎?”龍陽子再次問道。


    兩人一回答,一詢問,不像是在請教,而是在互相論道。


    這是修行的一部分。


    如毫無修為境界在身的王奇正,隻是一介凡人,但他對世人,以及天地萬物的理解,已經超出了大多數的修士。


    對於這樣的人,儼然不能用常規的眼光去看待。


    他們的眼界已經超出了自身的限製,達到了另一個層麵。


    因此,類似於王奇正這般的人,強大的不是他自身,而是他的那顆心,他的那種思想。


    這才是最受洛言看重的地方,因為越是修行,就越能明白一個道理:心性很重要,非常重要!


    一個人的修為境界高,並不代表著這個人說的話都是對的。


    特別是對命運一道來說,修為境界反倒是其次,窺視這方天地運轉的本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因為這事關他們未來的路,能不能長久的走下去。


    “所以這需要修行。”洛言回答。


    龍陽子好奇,繼續追問:“該怎樣去修行?”


    “我道宗最常見的修行方式,便是順其自然,道法天地,此為無為之道。”


    “一位普通煉氣士,打破天地局限,成為那冥冥中的至高,此為求福。”


    “實際上,這兩者都為求,但第一類的命運不可改,隻要遵循世間規律,便可在命運長河中見到其身影。”


    “唯有第二類人,則代表著命運可改!”洛言解釋,闡述自己對命運一道的理解。


    有些東西不可改,如出生,先天環境等等。


    但同時,也有一些東西可以改,如眼前的河,天邊的山,隻要你想,就可以填河挖山。


    這就是他對命運一道的理解。


    龍陽子點頭,對眼前的青衣小輩有了高看,但隨後就話鋒一轉,問道:“相由心生何解?”


    洛言沉默了半響,給出了一個令龍陽子掌教吃驚的言論:“一切福田,不離方寸,從心而覓,感無不通。”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此義理再生之身也。”


    “做事之前,先改變自己的心,改變自己的意識想法,進而才能改變外在,此為心相!”


    此話說完,龍陽子掌教陷入了長長的沉思中。


    這段話講究的是心性的重要性,和上三境以後的修行不謀而合,但其見解,卻很獨到特別,非常人所能及。


    沉思良久,龍陽子才從那種琢磨狀態中醒悟過來,然後歎了一口氣:“老夫現在相信,你或許就是那個唯一的變數了。”


    “因為你的這番言論,公孫老頭他們講不出來,天機老頭也不行。”


    “同時,又因為你的這番話,本尊敢斷定,你其實和你五行宗的門人,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是下界飛升之人嗎?”


    洛言遲疑,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龍陽子見狀,蒼老的麵容滿是笑容,並帶著一股莫名的意味。


    “小家夥,假若本尊偷偷告訴你一樁隱秘,事關你五行宗的根本,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改換門牆,拜入吾之門下?”


    這一刻,這位天衍宗的老掌教,像極了一個狡猾的狐狸,笑容變得很是和藹,再無先前那般冷漠。


    此時的場景,和先前洛言的玩笑之語,何其相像,幾乎如出一轍。


    “多謝前輩厚愛,弟子已有師門。”洛言搖頭,改換門庭不是那麽簡單的。


    如他這般的弟子,一旦背叛宗門,恐怕會遭到整個五行宗的截殺。


    並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想想看,背叛一個擁有十幾位大乘老祖的宗門勢力,縱然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追上,然後鎮殺。


    即便天衍宗的勢力不輸於五行宗,但對於大乘老祖那樣的存在,若想除掉洛言這樣的小輩修士,絕對是再簡單不過了。


    光是磅礴的詛咒之力,就能讓他陷入無休止的死劫。


    此舉不可取,判宗也不可能!


    龍陽子對麵前的青衣小輩有著很深的興趣,遂開口道:“不,你先聽老夫給你講一個故事。”


    “聽聞在上古時期,有一個喜歡很吃雪羊的富戶,他為了能在想吃的時候吃到雪羊,就在家裏的仆人當中,選了一個可靠的人,去當一個放羊倌兒,並讓他遠去數千裏之外,尋一雪山,然後養了一山頭的雪羊。”


    “放羊倌兒不負眾望,把雪羊養的很好,讓富戶有吃不完的羊。”


    “時間流逝,富戶的後代子嗣發現,雪羊的成長周期太漫長了,讓放羊倌兒去牧羊很不劃算,於是便決定把那座雪山給圈禁下來,讓雪羊群中的頭領自行約束後代的小雪羊,隻需要不離開雪山即可。”


    “如此一來,每當富戶子嗣想吃羊的時候,就來雪山一趟,自然就省去了一係列的麻煩.”


    “故事講完了,有何感受?”


    洛言不笨,聽明白了這段故事中的隱喻,似乎在隱晦的暗指五行宗和地仙界的關係。


    若此事為真,那將是何等的恐怖災難?


    因此,洛言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沉默半響,然後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自己說道:“這就是富戶與雪羊?”


    龍陽子點頭,枯黃的臉頰上滿是皺褶,笑容卻很祥和。


    “不僅是你,這方天地的諸多山頭,都是一隻隻雪羊。”


    “人族是,妖族也是,擁有血脈的異獸也是”


    洛言蹙眉,仔細思索,然後發現了問題所在,進而疑惑道:“為何非得雪羊不可?僅僅是因為好吃?”


    龍陽子掌教的笑容不變,緩緩開口道:“修行者有一氣,名為運,此運非命運,而是氣運!”


    “氣運一道,和命運相比,實際上並無高下之分。”


    “但氣運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當聚集到一定數量以後,便擁有令人立地成聖,化凡器為仙器的特性。”


    “在佛宗當中,眾生之運又被稱之為功德。”


    “隻不過那群禿驢眼中的功德,隻是氣運之道的一條路而已,算不得完整”


    “世間的任何生靈,從無到有,直到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刻起,便有了屬於自己的氣運。”


    “散修之運,在其身,宗門弟子之運,在其教”


    “氣運在身,修行順利,百事皆暢。”


    “氣運不在,如水中之船,船底有口,在不斷漏水,終有一日,船毀人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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