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用眼睛緊盯著東問西問的女孩兒,似笑非笑的說:“你們自然沒見過她。”


    “梁淺從小就品學兼優,一路上的,全是憑自己本事考上的重點學校。”


    “又不像咱們幾個,純屬學習不好,不想參加高考,上個國際學校混個日子,再出國鍍個金,回來以後老老實實的當咱們吉祥物。”


    “咱們這些吉祥物,能跟人家好學生碰上嗎?”


    汪曾祺這樣一說,這些‘吉祥物’就無話可說了。


    她們拿審視的眼睛掃視著梁淺。


    見她長得細致白淨,渾身書卷氣,身上的衣著也是她們認識的牌子,心裏猜想,可能來自哪家書香門第家的。


    這樣一想,她們的表情就友善了很多。


    剛說話的女孩兒,滿臉笑容的向梁淺介紹自己。


    她介紹完,又有其他的女孩兒也跟著介紹著自己。


    梁淺得體的和她們打了招呼。


    女孩子們在一起,總有聊不完的話題,很快,氣氛就熱絡了起來。


    梁淺安靜的和汪曾祺坐著,隻微笑的去聽,並不參與。


    不知不覺,就和她們和平共處了一個多小時。


    直到服務人員過來,請她們去大餐廳用餐,才紛紛起身。


    汪曾祺將她們送進了電梯,拉著梁淺指了樓梯:“咱倆走上去。”


    “嗯。”梁淺點點頭,跟她一起往樓梯而去。


    路上,汪曾祺提起了讓自家二哥去工作室等她一事,還明裏暗裏的損了她好多,相信他二哥心裏對她一定有些意見。


    她滿臉得意的問梁淺,是不是她二哥等的特別不耐煩了,用不了多久,就能甩掉他雲雲的話。


    梁淺與她四目相對,緩緩告訴她,她已經同意和她二哥交往了,答應了做他女朋友。


    汪曾祺的嘴巴,瞬間能塞入一個雞蛋。


    反應過來後,急急的追問梁淺,是不是被她二哥俘虜了。


    惹她發急了好一會兒,梁淺才慢悠悠的和她說明,她的辦法。


    聽得汪曾祺渾身熱血沸騰,隻言也要參與進去,也要跟著玩玩她哥。


    梁淺直笑她胳膊外拐,當心被她二哥知道,饒不了她。


    汪曾祺完全不怕,和她商量接下來的行動。


    就這樣,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入了已經坐了六桌,每桌十幾個人的大餐廳。


    ......


    汪家,陸家和一些重要的客人是做主桌的。


    其中就空一個位置。


    這個位置是誰的,自然是今日的主角,汪曾祺的。


    汪曾祺簡單的和梁淺叮囑了一聲,帶她去和剛才一起說話的女孩子坐,自己去了主桌。


    和桌上的人簡單的微笑點頭打招呼後,梁淺安靜在自己的位置上作透明人。


    別人拿筷子,她拿筷子。


    梁淺靜靜的從轉到自己麵前的盤子裏夾菜,心裏祈禱這頓飯快點結束,她想回家了。


    她神思遊移了很久很久,這頓冗長的宴席才接近尾聲,殘羹剩飯被服務人員扯去,開始上果盤。


    梁淺一個轉頭,忽然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


    正借送果盤的機會,笑盈盈的看著她。


    梁淺呆滯的表情,立刻生動了起來。


    伸手抓住了吳玉梅的手,眉開眼笑的叫她:“媽~”


    她這一聲不高,周圍有些嘈雜之聲,便是坐一個桌,也沒有人聽見。


    但是,見梁淺抓著一個阿姨的手,滿臉笑意的和阿姨說話,這些人精,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們的關係不一般。


    剛才和汪曾祺一起說話的女孩兒們,眼睛一下子黏在了她們身上,豎著耳朵去聽她們的交談。


    梁淺的眼睛裏哪裏有她們,隻有自己好幾天沒見的媽媽。


    吳玉梅俯下身到她麵前,和她悄聲說話:“你先吃吧,等一會兒宴席結束了,有機會了,媽媽再找你好好說說話。”


    梁淺笑著點著頭:“媽,你是不是一直在廚房,等這裏散了,我去廚房找你。”


    吳玉梅想了想,點頭:“那也行。”


    “出了這個餐廳的門,你的右手邊有個中餐的大廚房,門上有牌子,你一看就知道。”


    “嗯。”梁淺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行,那媽就先走了。”吳玉梅緊握了一下她的手。


    梁淺依依不舍的鬆開了她,目送著她,一直消失在餐廳的門口。


    坐在主桌上的汪澤深,時不時的會注意一下梁淺。


    畢竟現在,她是他的女朋友。


    他會下意識的想關注她。


    自然也看到了,吳玉梅端著果盤,朝她靠近的一幕。


    經過梁淺之前在汪澤深麵前的表現,汪澤深真的認為,她不會認吳玉梅。


    但是,當他看到,她在看到吳玉梅時的那一刻,毫不掩飾的歡喜,麵無旁人的和她說話,對她依依不舍。


    他對梁淺這個姑娘,從頭開始了審視。


    在一眾家世好,條件好的女孩兒麵前,不自卑,大大方方的和做阿姨的媽媽相認,能正視自己的家庭......


    這份落落大方,心態,三觀,和她剛才在房間和他獨處時的表現,很明顯差別很大。


    這樣一個姑娘,不該有剛才那樣一副想上位的嘴臉啊。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梁淺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個無意識的表現,讓自己處心積慮做出來的形象有了裂痕。


    現在,她正麵對一桌子人,帶著審視的犀利眼神兒。


    “汪家的阿姨......”


    還是在地下一層花廳裏,想打聽她家世,名叫annie的姑娘,再次開口:“你認識啊?”


    梁淺對自家媽媽的感情,是本能流露,根本無法控製。


    現在媽媽離開,她麵對著這一群人看她的異樣眼神兒,神誌也漸漸回籠。


    回籠後,梁淺在這些人的麵前,也沒有任何羞愧,自卑的感覺。


    她的家庭,爸爸媽媽對她視若珍寶的疼愛,讓她的心足夠富足。


    富足到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父母的工作有多見不得人,她的家庭是拿不出手的。


    梁淺唯一有點掙紮的,隻是覺得,有點對不起汪曾祺。


    她剛為自己出頭,算是白出了。


    但,她還是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挽回她的形象,不讓這些人因為她和一個住家阿姨的女兒關係好,而對汪曾祺產生不好的印象。


    “不僅認識,還很熟。”梁淺平靜的回答annie的話。


    “她是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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