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警察局,阿曼達鑽進汽車正打算發動引擎,突然感到車窗邊有些不大對勁。很明顯,這是一個影子在晃動。沒什麽。阿曼達讓自己鎮定下來,一點不敢扭過頭去看個究竟。接著,她聽到一陣響聲,好象是衣服碰到金屬後發出的沙沙聲。


    她確信有人要偷襲她。這時候她的心怦怦直跳。她決定開車離開這個地方,但她的手急劇地在顫抖,怎麽也不能把鑰匙插入點火裝置。


    她對自己說車門是鎖著的,車窗也關緊了。她這才略微感到安全。她又提醒自己殺手隻是將他的襲擊對象掐死,不會朝她們開槍的,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


    突然,有人敲了敲她座位旁的車窗。她立刻彈了起來,仿佛被一顆子彈擊中了一樣,手中的鑰匙頓時跌落在車底上。


    她看到的是布賴斯·卡明斯擔憂的臉。


    “好嗎?阿曼達?”他大聲說道,以使隔了一層玻璃的阿曼達能夠聽清他的話。


    她這才放下心來,再慢慢地拉下車窗。“我沒事。”


    “我剛才看到你從警察局出來了,進了車。你看上去神情挺緊張的。不過,喬跟我說要避開你,除非發現不祥的征兆。”


    “沒關係的。事實上我正在找你。喬說你就在我附近,可我沒有看見你。”


    我在那個角落附近,一直在注意著你。沒人看得見我,別擔心。如果你需要我的話,我馬上會來的。現在你要回家?”


    “對,我要回去見喬。你不必去了,他會在那裏的。”她停了一下,接著說:“不過,我想你也許能作我的擋箭牌。我遲到了,他很可能非常生氣。”


    “不,他很平靜。我一直在跟他聯係。我還是跟著你吧,這樣你就可以放心回家了。”


    阿曼達覺得沒有必要和他爭論,唐奈利雇他保護她的,她也同意的。布賴斯很盡職,她應該感激他才是。她努力笑了笑,真誠地說;“謝謝你,布賴斯。”


    回到家時,她發現唐奈利正耐心地在走廊裏等著,身邊的桌子上放了一封來拆開的信。他朝布賴斯招了招手。布賴斯坐在車裏,按了按喇叭,接著就離開了。


    “你現在可以接管他的任務了?”她說。


    “是啊,我更廉價更盡心。對嗎?”


    “看情況。”


    “什麽?”


    “看你有沒有心情出去隨便吃點東西,然後去萊內特·羅傑斯家看看。”


    “究竟為什麽?”


    “吉姆·哈裏森提到了一個很離奇的假設。我想很值得咱們核實一下。”


    “你必須今天晚上去嗎?”


    “到明天他自己已經去過了。”


    “那麽你一定要搶在他前麵?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哈裏森真認為這個假設很有道理的話,他已經獨自上路了?”


    “是的。”


    “那……”


    “我還是決定去一趟。”她靠在他肩上,親吻他的臉。“我們在車上討論結婚的事情。”


    他抬起眼睛看看她。“你是新娘?”


    “如果她在工作的話。”


    他沉沉地歎了口氣。“我們把這封信拿進屋裏,然後就走。”


    事實上,有關結婚的話題被擱在一邊了。從亞特蘭大開出才30英裏,唐奈利的車後胎就出了問題。車子立刻滑出路麵,向路邊的一排高大的橡樹開過去。一棵老橡樹早已在曆次車禍中積下了累累傷痕,倒黴事在這段公路拐彎處發生了不知多少次。當唐奈利的車向那棵老橡樹衝去時,阿曼達發現樹上掛著一金屬牌子,上麵寫著“紀念……”。


    後麵的字沒有了。在那一刻,唐奈利使勁向右握住方向盤,這才避免了一場嚴重的相撞事故。橡樹隻是損壞了駕駛座上的緩衝惴。車停下時,他們都猛地往前俯衝,緊接著又退回了原位。多虧有保險帶,要不然就糟了。


    阿曼達緩過氣後,朝四周看看。“怎麽樣?”


    唐奈利沒有受傷,卻十分生氣。“在紐約開了10年這種車,你出過事沒有?我的運氣實在是糟透了。”


    她微微一笑。“這可能得怪我在你身邊。”


    無論出什麽事,都阻擋不了阿曼達去找特裏西亞·羅傑斯。她叫來了公路上的巡警,讓他開來一輛大拖車把她和唐奈利送回亞特蘭大去取她的車。事故發生後,她更加決意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我們到那裏時都半夜了。”唐奈利不同意。


    “那時她半夢半醒的,是套話的好時間。”


    “那你得跟我回我家。”他提出一個條件。


    “好的。”她想起唐奈利近來第一次提出這種要求。


    這一回,路上沒有出什麽事。當他們到達羅傑斯家時,特裏西亞和她家中其他人都已經入睡了。被阿曼達,不,一位記者和一位私人偵探吵醒之後,他們都非常生氣。


    他們醒來後,都沒有把特裏西亞單獨留在臥室裏的意思,因為有客人要向她打探重要的事情。他們穿著睡衣走進廚房,羅傑斯太太則在準備咖啡。


    羅傑斯太太仔細地打量著阿曼達,好象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新聞記者、或者見到的是一位異國來客。“對不起,我前天沒有時間跟你說話,”她終於開口,“這段時間對我們來說太苦了。”


    “我知道,”阿曼達同情地說.“我也很抱歉這麽晚了還來打擾你和你的家人,不過我想問幾個有關安德魯的問題。”


    “警察把他抓起來了,是嗎?”特裏西亞擔憂地問。她神經質地攪著手中的咖啡,可實際上她的杯中既沒加糖,也沒有加奶。


    “他們正在審問他。”阿曼達要讓她鎮靜下來。“他沒有被定罪。”


    “我不能想象他沒有什麽罪。”傑西卡氣呼呼地抽了下鼻子。“他毫無疑問殺了萊內特。”


    羅傑斯先生敲敲桌子。“夠了。我並不喜歡那個家夥,但是沒有找到足夠的證據之前,他是無罪的。我們的製度就這樣。”


    “我知道。”傑西卡固執地看了父親一眼。


    “你知道什麽?”阿曼達問。


    “每當說起萊內特時,他就會發瘋。如果她對一隻貓表示一點親呢,他也會妒忌得要死。”


    就在傑西卡回答時,阿曼達盯著特裏西亞,隻見她臉上泛起了一陣紅暈。


    “特裏西亞,”她溫和地說,“你覺得呢?你認為安德魯有罪嗎?”


    特裏西亞不安地看看大家,似乎怕得罪了哪位。接著,她對抗性地搖搖頭。“不,我不認為。”


    “為什麽?”


    “你們不理解他,”她邊說邊埋怨地看著家人,“你們不知道他內心的感情多麽強烈,如果萊內特真的象妻子那樣愛他的話,一切會很美好的。”


    阿曼達心想,如此深厚的忠誠極有可能導致致命的謀殺。“你和安德魯熟嗎?”


    羅傑斯先生打斷她的話。“你這是什麽意思?”


    阿曼達並不慌張,雖然麵對著羅傑斯先生憤怒的眼光。“我隻是想問問特裏西亞和安德魯之間有什麽特殊的關係。”


    特裏西亞不等她父親要指責阿曼達,就點點頭。“我們談得來,”她說,“她比誰都理解我。”


    阿曼達和唐奈利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又轉向特裏西亞。“你認識一個叫貝齊·泰勒的女人嗎?”


    特裏西亞猶豫了一陣才說話。難道她是在努力回憶,還是想掩飾什麽東西?阿曼達很納悶。


    “這個名字聽起來很熟,”她終於說道,“但我不認識她。”


    “勞倫·布萊克利呢?”


    她立刻搖搖頭。“不認識。”


    “喬伊恩·蘭德斯?”


    羅傑斯先生站起來,不管特裏西亞要作何回答就打斷了她的話。“我想已經夠了,”他冷淡地說道,“你打擾我們很長時間了。”


    很顯然,除了羅傑斯先生.沒人知道阿曼達要把話題引到何處。他們都被羅傑斯先生的逐客令嚇了一跳。


    “噢,上帝。”羅傑斯太太叫了出來,但她的聲音又被丈夫的厲聲斥責壓了下去。


    阿曼達覺得再呆下去將自討沒趣。“多謝你的合作,”她對特裏西亞說,“如果你想和安德魯談談,就給我打個電話。”


    她不顧羅傑斯先生眼神中的反對之意,遞給特裏西亞一張名廳。


    “她沒什麽要說的。”羅傑斯先生說。


    出了門之後,阿曼達看看後奈利。“你怎麽想的?”


    “我想她對姐夫很迷戀,但我並不認為她會妒忌得殺了與安德魯接觸的所有女人。”


    “怪事往往會發生的。”


    “你看看她,阿曼達。她根本不象個運動員,那麽瘦弱。說真的,你覺得她有本事空手掐死任何人,或者拿刀向她姐姐刺去嗎?”


    阿曼達歎了口氣。“沒有。”她不情願地承認道。“算了,她根本不認為安德魯對謀殺負有責任。如果她的直覺是正確的話,我同樣有此預感安德魯與此案無關。”


    “你什麽時候得出這個結論的?”唐奈利覺得很好笑,因為她似乎被一些表麵的東西迷惑了。


    她假裝笑了笑。“當我在車裏接到殺手的電話,而且確信安德魯·斯通不可能打這個電話時,我就有此預感。”


    唐奈利臉上的笑意殆盡。他嚴肅地問;“什麽時候?”


    她覺得無法不說出口。“今天晚上,當我從警察局裏出來,等候安德魯的時候。”


    唐奈利剛想發火卻又製止住自己。“忘了它,你隻是在幹你的工作。”


    “對。”她平靜地說道,非常高興聽到唐奈利的安慰。“我想今天的采訪全是浪費時間。”


    唐奈利朝她笑笑。“不全是。你今晚還得和我呆在一起。”


    阿曼達看看他,覺得他一點都不壞。


    第二天早上,阿曼達從床上爬起來時,太陽已升得很高。唐奈利不在身邊,他在廚房的櫃子上貼了一張條,告訴阿曼達他在種西紅柿。


    阿曼達端起旁邊的一罐新鮮咖啡,倒了一杯,然後光著腳出去找他。小草掛著露水,冰涼冰涼的。當她來到唐奈利幹活的地裏時,那裏的泥土幹燥而溫暖,在她腳下透著一種清香。雖然幹裂的土紮得她的腳有些疼,她還是非常喜歡這種感覺,這使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夏日,在長島祖母家的院子裏光著腳丫奔跑。


    “你讓我睡過頭了。”她邊說邊蹲下來吻著他裸露的肩膀。太陽將他的皮膚曬得暖暖的。


    “你該多睡一會。我給奧斯卡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你咋天工作得太晚。”


    “多謝。”她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


    他微笑地看著她。“味道好極了?”


    “不一定。”


    “你準備在這裏永遠地住下去嗎?”他一邊插著秧苗,一邊隨意地問她。


    阿曼達不假思索地說了句“是呀”,然後把近來一直纏繞她的一個問題說了出來。“孩子呢?喬,我們還沒討論過孩子。”


    他抬起頭看看她,頗為驚訝。“你覺得呢?”


    “如果象昨晚那樣,我們該怎麽辦?”


    “找個保姆或者管家。”


    她失望地歎了口氣。她一直毫無理由地希望不要孩子。“那麽說、你真想要個孩子?我想是這樣的,前天晚上我看你和彼得在一起的樣子就知道了。”


    “那又怎麽了?”


    “很自然地。你聽他,真的關心他。你可以做個好父親。”


    他樂了。“因此,我就一定得有個自己的孩子?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不會這麽說話了。阿曼達,我已經感覺到你不太想生個孩子。”


    “不,不是的。”她不願意公開承認。


    “在咱們結婚前得做出這個決定嗎?尤其當你和我都沒有很強的正反意見時?我們可不可以想個辦法?”


    她貼近他說:“看情況吧。你不介意不要孩子?”


    “除非瞎了眼或者太專注於自己的事情,警察都覺得當父親是件很難的事。我有許多明友結了婚又離了,他們不想做父親。於是,我覺得有些職業的人不適合有個家。”


    “可你不再是警察了。”阿曼達提醒他。


    他看了看蹲在他身邊的她。“是的。不過我愛上了一個專招危險的女人,我還得象過去當警察一樣。”


    “也許我會要個孩子,不是在現在,而是以後,你也想要孩子的時候,好嗎?”


    他抬起眼睛注視著她。“好的。”他頗為小聲地說出這兩個字。


    阿曼達想竭力平衡內心和現實生活間的矛盾。她大聲說著心裏的話。“你是個強健的男人,孩子有你這樣的父親該是多麽幸運。他放學回家後有父親在家等著,即使他媽媽不在家。是嗎?”


    他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澤。“我們就這麽辦,阿曼達,如果真有孩子的話……”


    她撫摸著他的手,一雙溫暖、有力的手。孩子會幸福的,她也會很幸福。


    “如果這個報道馬上就結束的話,休一周假,怎麽樣?”她溫柔地問。


    他高興地笑了。“報道肯定會完成的。”他自信地說,“如果我親自去抓那個可惡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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