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裏的氣氛有了一絲凝滯,皇後臉色慘白,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說什麽。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嫉妒向華月得寵,才氣病的吧?


    她和皇上本就是半路夫妻,皇上最難的時候,身邊已經有嬌妻美妾,若不是她出生丞相府,姑母是皇上生母。


    這皇後之位怕是就歸了向華月這個小賤人了。


    調整了一下情緒,皇後長出了一口濁氣:


    “多謝皇上關心,頭風已是臣妾的老毛病了,不礙事的。”


    夏玄宗聞言,嘴角扯起一道不起眼的笑。


    “你既然身體不適,以後初一十五請安即可,你也可以好好養病。”


    夏玄宗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哀樂,三妃暗暗對視了一眼。


    每日請安是祖先傳下來的老規矩了,皇上這個時候改規矩,看著像是真的想讓皇後娘娘好好養病的樣子。


    可滿後宮誰不知道,皇後最在意的便是她皇後的排場了。


    後妃眾多,位分低的嬪妃們不論刮風下雨,隻能站在廊下聽令,不許缺席。


    看皇上的意思是要挫挫皇後的銳氣啊。


    皇後自然也聽出了夏玄宗的意思,剛才蒼白的臉,這下倒是氣出了些紅暈。。


    一時摸不清皇上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才這般生氣。


    皇後心中氣得嘔血,麵上也隻能恭順道:


    “多謝皇上體恤臣妾,臣妾明白了。”


    可蓋在被子底下的手沒有她麵上表現出的那麽平靜,護甲都快戳進肉裏了,顯然恨到了極點。


    看著皇後低眉順眼的樣子,夏玄宗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抬腳就準備離開。


    “父皇!父皇!”


    小公主梁芷柔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抱著夏玄宗的大腿就不肯撒手。


    小公主生的白嫩可愛,夏玄宗膝下子嗣單薄,也不在乎祖宗說的抱孫不抱子的說法。


    剛準備離開的腳又退了回來,抱著梁芷柔坐下了。


    “柔兒近日怎麽樣?聽說已經在學經學了?累不累?”


    “父皇,我不累,就是母後許久沒見到父皇了,時常在孩兒麵前念叨說想念父皇呢。”


    梁芷柔說完,還用小眼睛看了看躺在一旁的母後,小眼睛裏帶著得意。


    夏玄宗自然也沒錯過女兒的小眼神,順著女兒的視線,麵色不善的看了他的好皇後一眼,隨後轉頭帶著笑柔聲的對梁芷柔開口道:


    “柔兒乖,年前進貢的貢品裏有一對成色極好的血珀,父皇命人為你和你哥哥打造了一對騎羊俑,一會兒就送到你屋裏去,父皇同你母後還有話說,你先去玩吧。”


    平時伺候公主的宮人聞言就把梁芷柔帶了下去。


    等梁芷柔走遠後,夏玄宗才開口:


    “不論是元曦、玉漱還是芷柔,她們都是大夏的公主,生來就是一世尊貴的,皇後若是不會教養孩子,就把芷柔送去太後那裏養著吧。”


    說完,夏玄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坤寧宮,皇後強撐著想從床上下來,最後連夏玄宗離開時的背影都沒看見。


    大公主梁元曦是淑妃在潛邸為側妃時生下的,二公主梁玉漱是蘭貴人所生,可惜蘭貴人生下公主後,不久便撒手人寰,二公主便抱到了嫻妃處養著。


    淑妃和嫻妃垂著頭,對視一眼,誰人都知皇後善妒,皇上膝下子嗣稀少,對待每個皇嗣都是疼愛重視的,隻要好好把孩子養大,她們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自然不想摻和進皇後與宸貴妃的這趟渾水裏。


    服侍了皇後片刻就各自找借口離開了,隻留下德妃在皇後身旁侍奉。


    “平時隻記得你是個沉靜的性子,想不到最後隻有你在本宮身旁侍奉著。”


    皇後自嘲的說著話,眼角的餘光全都落在了德妃身上。


    “能這樣侍奉娘娘,是妾身之福,若是沒有娘娘當年出手相助,妾身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了,又豈會有今日的身份地位。”


    德妃說這話的時候,一雙漂亮的眼睛裏水波流轉,說不出的感恩之情。


    皇後一看見德妃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想起那個死掉的女人,再加上自己剛被皇上斥責,眼底的厭惡都快抑製不住了,煩躁的揮手讓德妃離開了。


    “那妾身先行告退了,近日風大,娘娘要保重鳳體。”


    說罷,德妃由貼身宮女攙扶著離開了坤寧宮。


    等到走遠後,確認四周沒人後,季英才開口道:


    “娘娘,太醫院那邊來消息了,符婕妤怕是要不行了,白岐已經向皇上和太後表明隻能保符婕妤這胎到八個月大,能不能生下來全看符婕妤的命了。”


    隨後季英壓低聲音,在德妃耳邊輕聲說了句:“皇上說了保小。”


    德妃入宮也有十年了,聽到這話,還是不自覺的會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


    春日裏的風都是和煦的,暖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剛才季英的話早不知道被風裏的哪一株花香給帶走了。


    “唱戲的和看戲的都入戲了,我們這等戲中人也隻有陪笑的份了。”


    德妃閉著眼享受著陽光和煦,花香拂麵,呢喃出聲。


    “娘娘您剛才說什麽?奴婢沒聽清。”


    “沒什麽,回永壽宮吧。”


    宮裏到處都是透風的牆,再加上太後沒有刻意隱瞞,符婕妤的事情不出一天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和她有仇的都巴不得她立刻就死,不熟的唏噓她命短福薄。


    “娘娘,咱們這位皇後娘娘還真是愛慘了皇上,連個孩子都容不下啊。”


    春禪一邊給向華月砸核桃,一邊笑著嘲諷道。


    太醫說核桃對有孕的婦人好,春禪恨不得每天都拿小錘子敲個幾百個送到娘娘麵前。


    “她這不是愛皇上,是愛她皇後的寶座,獨孤氏如出一轍的此等貨色。”


    向華月的嘲諷比春禪更厲害。


    夏玄宗不是太子,最後也坐上了皇位。


    獨孤氏是想從根源上鏟除一切會出現的變故。


    想到這裏,向華月摸了摸已經快七個月的肚子,梁月也很有眼力見的輕輕給了回應。


    “還是咱們娘娘有福,小皇子還未出生,娘娘就已經寵冠六宮,小皇子出生之後,定是最受皇上喜愛的。”


    對於美人母妃身邊的宮女太監們天天把小皇子掛在嘴上,梁月是不在乎的。


    在古代就算是貴為一國之母,都要生個兒子傍身。


    他們當然希望美人母妃更好,生個皇子最好能坐上皇位,這樣他們這輩子就跟著飛黃騰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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