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崇月聽到雲苓此話,執著扇子的手微頓,轉過頭來輕點了一下雲苓的額頭:


    “不該問的別問,該叫咱們知道的,遲早都會知道。”


    雲苓瞧著殿下語氣淡然,絲毫沒有被宮中的詭異氣氛所影響,跟在殿下身邊多年,她總有種預感,此事或許也與殿下有關。


    不過殿下之事,皆是絕密,不可非議。


    “是,奴婢明白了。”


    待梁崇月帶著人到翊坤宮的時候,翊坤宮內好似完全不受外麵影響,大家各行其職,偶爾還會小聲交談幾句。


    真算下來,這裏才是宮中唯一一片淨土。


    “奴才/奴婢參見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梁崇月在一聲聲恭敬的行禮中徑直走入殿內,時辰正好,趕上飯點。


    “崇月快來,今日有你愛吃的魚,母後昨夜就有預感你今日要來,果不其然,這幾日在府中修養,病可好了?”


    聽到外麵宮人的聲音,知道女兒來了,向華月立馬從榻上起身,還沒走幾步就見崇月掀開帷幔走了進來。


    麵色紅潤,看著倒不像是病了好些日子的模樣。


    “母後放心,兒臣身體已經大好了,不然今日也不敢進宮來看望母後。”


    梁崇月說罷就直接拉上母後的手,走到了桌邊。


    沒等兩人閑聊幾句,春香姑姑就將冰酪端了上來。


    “小廚房剛做的,說是改良了一下,嚐嚐?”


    梁崇月接過母後推到麵前的冰酪,淺嚐起來:


    “味道比起從前更甜了些,奶味也更重了,看來這內務府送來的新廚子手藝不錯,兒臣喜歡。”


    一份冰酪的份量不多,梁崇月沒幾口就吃完了。


    “你若是喜歡,便將人帶走,左右內務府還會送新的來,難得遇到你喜歡的。”


    向華月麵對崇月,總是想將這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送到她麵前,她的女兒就值得最好的。


    “好呀,母後舍得,崇月自然願意。”


    一份冰酪吃完,回味起來難免甜膩,母後到底也是四十幾歲的人了,吃的太甜也不好。


    梁崇月用了兩口茶,壓了壓口中甜膩,雙眼在母後宮中掃視一圈,果然看見了一個有些眼生的麵孔。


    向華月從崇月進來後,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瞧她看向那宮女,一個眼神過去,春禪立馬明白,將人侍奉的宮女都帶了下去。


    雲苓和平安也跟著退了下去。


    殿中無人,斟茶倒水的任務自然就該梁崇月來做。


    梁崇月起身先為母後將茶盞斟好,再倒了自己的。


    “母後宮裏從前時常在殿中侍奉的那個名叫桃枝的宮女,兒臣今日來時瞧見她正在外麵灑掃,如今將她換下來的那個宮女瞧著有些木訥,母後用的還順手?”


    “一點殿中灑掃的活,有什麽不順手的,隻要忠心,就算是個癡兒,也能做得。”


    聽著母後話裏有話,梁崇月臉上帶著了然的笑,想必那位桃枝就是渣爹的眼線了。


    不過可惜是渣爹送來的人,還不能直接找個由頭將人弄死或是趕出去,不然少了一個桃枝,不知還要多上幾個花枝、樹枝的,到時候想查都查不過來。


    “母後仁善,宮中誰人不羨慕能在母後宮中當差的?”


    梁崇月是真心覺得,母後同她與小舅舅相比,仁善太多了。


    她身上有渣爹的一半基因,再壞也正常。


    相比之下小舅舅簡直算是向家血脈中的異類,這事若是落在小舅舅頭上,桃枝長相清麗可人,如那枝頭盛開的桃花,京中最大的青樓不出三日便會多上一位蒙麵紅娼了。


    對此評價,向華月也隻是笑笑,不多言語。


    她此生最恨叛徒,若是能選,桃枝定不是這個結果。


    向華月像是想到了什麽,手中扇子頓住,豔麗的狐狸眼試探的望向崇月:


    “崇月可知今日宮中發生了何事?”


    梁崇月沒有片刻猶豫,眉頭瞬間疑惑的皺起,像是被母後一句話吊起了好奇心:


    “兒臣不知,可是宮中發生了什麽大事?”


    梁崇月知道母後支持自己,可這幾日的事情都並非小打小鬧,渣爹看樣子氣的不輕,沒必要叫母後知道與她有關,再為她擔心。


    聽到崇月否定的回答,向華月心中懸著的石頭落地,慶幸的長舒一口氣。


    “不知道就好,此事與你無關,母後就放心了,你父皇深謀遠慮,不是你小小年紀便能與之抗衡的,母後知道你心中有抱負,不可操之過急,你父皇正直壯年,萬事還得徐徐圖之,慢慢謀劃。”


    向華月心中,從她猜透崇月心思,並願意舉全族之力支持她時,便是將整個向家都賭了進去。


    此事若是能成,向家在大夏便可立於不敗之巔,大夏在,向家在,相輔相成,同氣連枝。


    梁崇月一臉乖巧的聽著母後教導,確實渣爹疑心病太重,被他盯上,沒點毛病都能挑出錯來。


    不過渣爹最近應該沒空管她,兩國使團還在驛站被關著,廢後逃跑,意圖逃到大乾,這一樁樁事情累到一起,哪怕是渣爹,也要忙上一陣子了。


    “母後教導的極是,兒臣明白。”


    看著崇月這副乖巧的樣子,向華月憐愛的摸了摸崇月的頭。


    將崇月攬進懷裏,輕聲低語道:


    “你三哥的事情,京中鬧的沸沸揚揚,你應該已經知曉了,獨孤氏前日夜裏在一群黑衣人的保護下逃了,現在正一路向北,怕是想逃到大乾去,你父皇正在為這事煩惱呢,今日一早,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撤了你三哥的黃帶子,如今人已經被押送到了獨孤氏的老宅,一輩子囚禁在那,無召不得出。”


    梁崇月依偎在母後懷裏,母後聲音溫柔,像是在講故事一般將梁崇禎的命運告知於她。


    沒聽到崇月的回應,向華月以為她年紀小,被嚇到了,忙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出聲安撫道:


    “崇月不怕,母後知道你從前與他關係好,可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有那樣的母族,那樣的母親,你三哥這輩子隻是被限製了自由,哪怕被割了黃帶子,從前也是皇子,吃穿用度上並不會苛待了他,這已經是你父皇格外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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