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原本雙手合十祈禱平安,此刻睜開眼眸,驚喜道:“還真是!”


    追風心裏酸溜溜。


    “我咋沒這待遇?它從沒化龍哄我開心!”


    一道道力量纏繞,陸憶棠漸漸雙腳離地。無數水龍與她一起騰空,懸浮於半空中。


    這一幕,震撼人心。


    白玉池泉水不斷外溢,石室內似乎開始輕微的抖動。


    阿蠻扶著牆勉強站穩,燭墨護著阿梧躲在自己身後。


    “怎麽突然地動?妖王宮不會塌吧?”


    眾人心都提了起來。


    這一切,似乎都與憶棠有關,但誰也不知緣由。


    追風此刻已經眼皮子狂跳,他弱弱拉著謝玉舟:“你們人類有句話叫什麽來著?左眼跳意味著什麽?右眼跳又意味著什麽?準不準?”


    謝玉舟頭都沒回,隻顧著看憶棠。


    “左邊跳進財,右邊跳有災。你哪邊跳?”


    追風沉默的捂住狂跳的右眼,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憶棠緊閉雙眼,眉心那抹刺眼的紅,再次顯現。


    源源不斷的泉水朝她而去,對她極其親近。


    陸憶棠抬起手指,水龍便纏繞在她之間。


    “我好像看到憶棠背後有個巨大的虛影,你們看到了嗎?”阿蠻揉揉眼睛,虛影仿佛在俯瞰眾生,明明隻是虛影……


    她卻有一種雙膝發軟的感覺。


    明明見了她那生父,據說還是神界上位神,她都沒有這種臣服感。


    她一扭頭,身側妖王,阿梧與燭墨已經屈膝。


    虛影刹那便消失不見,幾人才勉強扶著牆站起身。


    陸憶棠隻覺眼中有什麽東西在湧動,仿佛要掙脫束縛,離她而去。


    她雙手緊捂雙眼,白淨的臉上有幾分痛苦。


    “好痛……”


    她隻覺黑暗中白光一閃,一道力量從她眼中脫落,化作一道光芒朝神界而去。


    閑庭,閑庭定是遇到危機了!


    唯有生命之憂時,屬於他的東西才會自救。


    陸憶棠眼睛落下一滴滴血淚,雙眼緊閉,宛若被挖去眼睛。


    阿蠻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捂著眼睛小聲的落淚。


    她不敢看,她見到憶棠這般模樣,心如針紮般刺痛。


    滴答滴答……


    “外麵下雨了嗎?”仿佛聽到石室外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


    “殿外有小妖稟報消息。”


    但憶棠這般模樣,幾人半點分不開神,隻能顧著小憶棠。


    待屬於閑庭的力量完全脫離,一道溫柔的力量撫上她的雙眸。


    熟悉又親近。


    隻見巨大的漩渦化作一條燦爛的星河,一點點注入她的雙眸。


    追風已經雙手抱頭,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他的寶貝,妖族的至寶,保不住了!


    原本流不盡的泉眼,竟化作五彩斑斕的光團,整個沒入她雙眸之間。


    “泉眼……”


    “是她的眼睛所化。”這一刻,謝玉舟哪裏還不明白。


    他抱著木魚激動的又笑又哭:“這是憶棠的眼睛,這是她原本的眼睛!!獻祭時,她的修為她的靈魂她的軀體都成了三界一部分。”


    聽得謝玉舟此話,阿蠻和阿梧咯噔一聲。


    猜測落到實處,卻有種心疼,有種澀然。


    她值得被天地萬物所愛。


    “她的眼睛墜落之時,撐住了崩塌的妖界!”難怪,難怪追風兜兜轉轉會成為她的寵物。


    世間萬物,逃不過因果二字。


    追風眼睜睜看著永遠流不盡的泉眼,一點點幹枯。一絲泉水都不曾留下……


    噗通一聲,追風跳下白玉池。


    雙手想要捧點泉水,哪知底下幹的一絲水漬都沒有……


    “好歹,給我留一點點……”追風差點哭出聲。我就知道,右眼不是白跳的!


    陸憶棠緩緩睜開眼,那雙靈動的眸子璨若星河,仿佛充滿生機,一顰一笑都有星光湧動。


    小手一揮,她輕飄飄落地。


    眉心那抹紅色印記,再次沉入體內。


    謝玉舟雙手在她眼前瘋狂揮舞:“能看到嗎?眼睛還痛不痛?”


    陸憶棠含笑點頭:“能看到。”


    謝玉舟比起一根手指:“這是二還是三?”


    陸憶棠瞪他一眼。


    “這是一。”


    謝玉舟麵露狂喜,抱著她便瘋狂轉圈圈:“好好好,終於能看見了。我好高興啊嗚嗚嗚嗚……”


    笑著笑著,便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還以為……還以為,你真的瞎了!”


    “嗚嗚嗚,我可怎麽交代啊……”


    “若是可以,多希望能把我的眼睛借給你,不要你還……”


    “反正我笨,看不看得見,對我來說也沒用。”憶棠的眼睛,有大用!


    哭的一抽一抽的,這一次,當真給他嚇壞了。


    北昭將人交給她,若瞎著回去,他自己心裏這關就過不去。


    而且,憶棠才四歲半。自己又是個哥哥,身邊沒個主心骨,隻能他挑起大梁。謝玉舟在憶棠麵前裝穩重,夜裏捶床哭。


    就這半個月,他連自己墳墓都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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