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呀!……是調查大沼的去向?你還是改不了當刑警的本性啊。”


    “昨晚他回家的時候是幾點?”


    “昨晚他沒有回來呀!”


    “住在津川警署裏了?”


    “幹什麽呀,你這麽一本正經地……你是不是看到大沼在尋花問柳了……大沼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啊!如果他也去嫖女人,我要教訓教訓他……不行,不行,他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他還一臉認真地說,現在的年輕女人都很可怕,不敢去接近她們。男人如果隻是難得紅杏出牆,那還算靠得住,但……”


    “你先回答我,他是不是住在警署裏了?”


    “不,他好像回來的。”


    “幾點鍾的時候回來的?”


    “呃……昨天夜裏……今天淩晨1點以後吧。1點之前我還起床看看熨鬥是不是忘了關,那時他還沒有回來,這是肯定的。”


    “他是回家的嗎?”


    “是回來的呀!因為今天早晨他還睡在床上。”


    “你真的不記得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西田死咬著不放。在美幸的回答中,隱藏著與犯罪有關的有力線索。


    “我真的記不清了。”


    美幸回答得很幹脆。


    “他已經被健一和好江弄得精疲力竭,隻要一鑽進被窩裏,腦袋一碰到枕頭,就怎麽叫也不醒。就是小偷進來行竊,他也不會醒來。”


    “是嗎?”


    西田頗感氣餒。


    但是,美幸記不清了,西田也算鬆了一口氣。事實上,他的內心裏也懷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如果美幸記得大沼回家的準確時間,對大沼的懷疑越來越濃的話,該怎麽辦才好?


    “你為什麽那麽在意大沼的回家時間?”


    “這……沒什麽”


    “大沼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美幸在反問他,聲音裏充滿了焦慮。也許她從西田不停地問話中覺察到什麽異常的情況。


    “不,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奇怪啊。”


    “不要胡思亂想。對了,大沼君現在在幹什麽?”


    “說是有急事,早晨6點左右就出去了。好像又發生了一起連續殺害女性的事件,就在西公園附近的公寓裏。”


    “是嗎?”


    西田故意裝作不知道。


    “你不知道?”


    “啊,不知道。”


    “今天早晨電視機的新聞還作了特別報道呢。”


    “是嗎?”


    “那些事件真是讓人害怕啊,凶手也許是變態者吧!”


    “唉……乍麽說呢……””


    西田含混其辭了。


    “健一和好江還好嗎?”


    他把話題轉移到外孫們身上。他感覺到有關大沼昨天夜裏在不在現場一事問得太多了。做刑警時留下的刨根究底的毛病還是沒有改掉,做事缺乏考慮,容易感情用事。


    “很好啊!兩個人都很好。”


    “代我向兩個孩子問好,告訴他們有時間外婆會帶他們出去玩。”


    “我知道了。”


    “好吧,就說到這裏。”


    電話已經掛了,但西日久久地將手放在聽筒上,目光凝視著空間,心中的疑問越來越濃。他沒有想到大沼昨夜會在搜查本部待命。他謊稱出去調查,深夜卻在街上徘徊。難道不是嗎?……


    看來可以百分之九十九地認定那個穿雨衣的人就是大沼。而且,身穿雨衣的人還是在“多米爾海濱公寓”殺死百貨商店女職員永井寺的凶手。


    西田在內心裏喃語著:這樣推測不會有錯。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喂,你在發愣些什麽呢?”


    背後傳來俊子的聲音。


    “是因為那起事件,找大沼君商量一下吧。”


    俊子的話將西田拉回現實當中。


    “不……沒有什麽……我隻是突然想聽聽美幸的聲音。”


    西田一邊辯解著,一邊走向餐桌,開始吃早飯。


    醬汁和納豆,吃在嘴裏,西田都感覺沒有味。


    用來做著汁的原料,其實是西田很喜歡吃的、切成細絲的蘿卜。蘿卜因到喉嚨時有一種阻塞感,同時與鹹湯一起食用,讓這些東西通過口腔湧到胃部,西田很喜歡這種感覺。納豆也一樣,吃到嘴裏就像一團漿糊塞住了嘴,想張也張不開,把它咽到胃裏更是難上加難。


    在吃早餐時,西田一直在考慮一件事情。就是假設說這幾起殺害女性的連續案件的凶手真是大沼的話,那麽他的動機是什麽?


    雖然說凶手是一個殺人淫樂者,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認為大沼會有那種罪犯的素質。如果有,那樣的素質在平時的生活中應該或多或少地表現出來。


    假如推測是正確的,大沼為什麽要殺人呢?難道是性的不滿足造成的?壓抑著的性的不滿在勒死年輕女性的行為中找到了發泄口?


    或者對年輕女性有著什麽深仇大恨,所以才不斷地殺害陌生的女性進行報複。


    無論怎麽考慮,西田也找不到可以理解的動機。


    “我真是搞不懂了。”


    西田喝著茶;咂著嘴回味茶香,不由自主地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西田這副喝茶的模樣,在結婚以前就是令美幸最討厭的,但這樣卻是讓西田打開了聯想的大門,他再次回憶起昨晚在汽車裏目擊到的男人,以及藏在雨帽下的那張臉。


    別人不可能長得如此像他。


    穿雨衣的人一定是大沼。此時,西田的思緒十分複雜,如果堅持認為大沼是連續殺人事件的凶手可能有些不妥,但他一定與昨晚發生的那起事件有著密切的關係。不然的話,他為什麽要遮遮掩掩地故意躲開別人的注意呢?


    吃完早餐,西田一句話也沒對妻子說,開著車離開了家。盡管俊子沒有問他去哪裏、幹什麽,但她知道丈夫準是獨自一人去查找連續殺人事件的凶手。


    從昨天開始下著的雨停了,但烏雲低垂,讓人覺得非常鬱悶。早晨的空氣還有些冰冷,看天空的模樣,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下雨。


    西田不知不覺地將汽車開到了西公園的附近。那幢五層樓房“多米爾海濱公寓”好像具有吸引汽車的磁力一樣,西田的汽車無意中停靠在與昨夜相同的位置上。


    與昨夜不同,西田這次走下汽車,站在“多米爾海濱公寓”的前麵。


    樓房周圍已經用繩索圍了起來,旁邊聚著一群圍觀的人。穿著製服的警察站在繩索前維持著現場的秩序。


    出事的一樓八號房間正在進行現場勘查。


    “大沼也應該來到了現場。”


    西田躲在圍觀人群的背後,睜大著眼睛凝望著樓房的出入口。


    “西田君……”


    這時,背後有人喊他。


    酉田猛一回頭,眼前站著的是不動產商人岡部清。


    他個子不高,長得很胖,脖子又短,圓圓的臉就像陷進去一樣架在肩膀上,非常惹人喜愛。盡管外表溫和,可他原來卻是暴力團的成員,製造過多起傷害事件。在十四五年前西田曾逮捕過他。


    此後,他們成了熟人。岡部清在大約10年前脫離暴力團金盆洗手,在車站背後經營不動產。說他不動產,其實主要工作是進行公寓或小區的中介管理,經營範圍也局限在一個小小的城區內。


    西田在當刑警的時候,偶爾與岡部清見見麵,岡部清也會暗中與他交換些情報。


    “最近發生了這麽多起殺人事件,看來西田君也不能安心地享受隱居生活了。”


    岡部清說道,用手撫摸了一下麵頰,忽然壓低聲音悄悄地說道:


    “關於這幾起殺人事件,我聽到一些風聲,而且好像與西田君有很大的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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