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著今天還不到紮針的時候,可是剛到夜裏,就收到了軒轅澈被刺殺的消息!


    看著秋娘額角上隱隱閃著光的汗珠和那眼底的慌亂,歐陽蘊微微有些呆愣,“你是說有人刺殺軒轅澈?”


    秋娘忙不迭的點頭,沒有了往日的冷靜自持,就連手都有些微微顫抖,“嗯,剛剛信鴿送來的消息是這麽說的,說十八還被刺了一劍,劍上有毒。”


    歐陽蘊合上手裏的醫書,扭頭看了看外麵已經不見任何光亮的院子,咬了咬嘴唇說到:“現在還太早,離開的話,有可能被發現。”


    秋娘急的在原地轉圈了。


    另一邊的沐王府,氣氛一片緊張蕭殺,院裏有幾處明顯的血跡,空氣中還有明顯的血腥味。


    而且隨著霧氣升起,聚攏,血腥味好像和著濃霧飄散,不但沒有消散的意思,還因為水汽的加持越發濃稠。


    可是軒轅澈所在的書房院子並沒有血跡和血腥味,離得最近的血跡是在院子門口。


    屋子裏,四個牆角的蓮花青銅燭台上的蠟燭都亮著。暖暖的小小的火苗好像一個個小心髒一般跳動著,將屋子裏麵照的亮亮的,也越發顯得屋子外麵濃黑越發陰暗。


    榻上的男子,看著黑黢黢的窗戶,豐神俊朗的臉色深沉,一次嘴角微微勾起,猶如星海般的眼眸有些嘲諷的意味。


    “王爺,所有刺客都已經死了,沒有留下活口。”十七推開門進來臉色凝重的稟告道,右手握著的長劍上還殘存著絲絲血跡。


    因為門被推開,一股濕潤的風裹挾著好似輕煙白紗的霧氣闖了進來,還有淡淡的血腥氣,屋裏的燭火都猛地忽閃了一下,險些滅掉,屋子裏也有一瞬間的昏暗。


    軒轅澈因為在家休養,滿頭的長發並未束起,隨意披散著,身上是寬大的銀白色寬袖錦袍,風一吹,袍袖微微飄蕩,白色衣肩上幾縷長發隨風揚起,潑墨似的長發竟然和門外的黑夜那麽融洽。


    軒轅澈點點頭,薄唇輕吐:“府裏傷亡幾個人?查出來是哪裏的殺手了嗎?”,這些殺手一看就是專業殺手,而且不是那種二把刀,是有些真功夫的,應該是有名有號才對。


    “看過了,左肩膀有鬼頭刺青,是鬼閣的殺手。”十七一邊將長劍收回劍鞘,一邊回稟道:“府裏隻是傷了幾個人,不過十八在和那個帶頭的過招的時候挨了一劍。”


    聽到這,軒轅澈原本靠在大引枕上的身體坐直了,一雙鷹眼看著十七,\"要緊嗎?”


    十七微微一笑說道:“沒傷到要害,隻不過。。。。。”,,十七垂下了眼,悄悄咽了口唾沫。


    “隻不過什麽?劍上有毒?”軒轅澈眉頭皺了起來。


    十七點點頭,“對,不過屬下已經給他服下解毒丹了,毒沒入心脈,應該暫時不會有事。”


    軒轅澈薄唇抿成一線,半晌後說道:“給秋娘飛鴿傳書,讓王妃來一趟,派十個人去接。”


    十七張了張嘴,想說不必麻煩王妃了,現在府外麵不確定是不是還有別的殺手盯著,萬一。。。。。。


    可是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轉頭往鴿房去了。


    等到永昌候府各方各院的燈都熄了,清風院的人也都被打發早早的去睡了。


    歐陽蘊和秋娘也換好了夜行衣,秋娘抱著歐陽蘊在黑霧中極速往沐王府掠去,她們從院裏騰空的時候,就有十個黑色勁裝身影緊緊跟上了。


    霧氣太重,因為沒有任何光亮,所以霧氣已經和黑夜一個顏色,看不到,隻是覺得眼睛像是被紗蒙住了。


    空氣裏的水汽太多,又是極速在空中飛掠,歐陽蘊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費勁了,吸一口氣,一大半是水汽和風。


    等到了沐王府,歐陽蘊剛剛落地就聞到了血腥氣,不過已經不是很重了。


    歐陽蘊邁步走進屋子,將已經明顯濕噠噠的兜帽摘下,露出精致的小臉,因為在霧氣裏穿梭,臉上都是水潤潤的了,跟剝了殼的雞蛋清被霧氣浸染了一樣,水靈靈嫩嘟嘟的。


    甚至卷翹濃密的睫毛都已經被霧氣打的幾根幾根的粘在一起了,前麵的幾縷頭發也是濕噠噠的。


    “你沒事吧?”,歐陽蘊抬腳走到軒轅澈身邊,上上下下的掃視了幾遍,確定應該是沒有外傷之後開口問道。


    軒轅澈從她進門後,眼睛就一直盯著那張被水汽暈染的多了幾分柔情的臉,尤其那雙眼睛,好像沐浴了霧氣的桃花。


    “沒事,刺客沒到這裏,就都被殺了。”軒轅澈淡淡一笑,跟她來之前的冰冷完全不一樣,就像是雪山的白蓮瞬間盛開,耀眼奪目。


    歐陽蘊嘴角邊的僵硬微微緩和,扭頭看著臉色急的都漲紅了的十七說道:“十八呢?不是說中毒了嗎?”


    “他在偏房裏。”,十七趕忙說道。


    歐陽蘊扭頭對軒轅澈說道:“我去看看十八。”


    軒轅澈點點頭。


    等看到十八的時候,歐陽蘊都不用診脈,就知道這毒絕對是霸道的毒。


    十八中劍的是左胳膊,左袖子已經被剪了下來,露出傷口,傷口已經烏黑,黑中還帶著青紫,從傷口往外,有青紫色的網絡,那是毒素隨著血脈在擴散。


    十八孩兒氣的臉也是烏青的,嘴唇紺色,手指甲紺色。


    “沒給他放血嗎?”歐陽蘊抓起十八的手麵色沉靜的摸著脈,然後一邊將一直抱著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一邊問道。


    “放了,也吃了解毒丸,可是毒還是控製不住。”十七急的鼻尖都冒汗了。“王妃,十八到底中的什麽毒?”


    歐陽蘊眉毛一挑,這個問題很好,自己哪裏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會給毒藥起什麽名啊!


    “大概是幾種毒蛇的毒液,具體哪幾種,不好說,把他的上衣脫了。”歐陽蘊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銀針。


    十七三下五除二就把十八拔了個精光。


    歐陽蘊小臉緊繃,無比認真,整個人給人感覺都不一樣了,走到十八床前,手起針落,圍繞著十八的心脈布下了銀針。


    “我先護住他的心脈,拿烈酒和火罐來。”歐陽蘊說完就抬腿將裙擺撩起一截。


    嚇得十七趕忙轉身,趁這功夫去牆角拿了一壇酒,“王妃要酒何用?”


    歐陽蘊沒有說話,將手裏的匕首拔出,昏黃燈光打在匕首上,並沒有映射出耀眼的光,匕首就是趙櫻子送的那把,歐陽蘊將它隨身帶著了。


    歐陽蘊拿過酒壇往匕首上淋了一遍,確保沒有遺漏的地方。


    收起刀落,十八的傷口邊上的黑肉被割了下來,十七的臉色變了兩變,就連昏迷的十八也無意識的悶哼出聲。


    歐陽蘊見站著不動的十七,微微側頭涼涼的說道:“火罐。”


    十七趕忙回神,轉身往外走。


    隨著歐陽蘊的手不斷的上下起落,傷口邊上的黑紫色的肉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十七搬的著一木匣子竹製火罐走了進來,還有棉花和木簽。


    歐陽蘊柔白的小手握著滿是珠寶的匕首在十八的身上幾處橫橫豎豎的劃了幾道,傷口立刻流出了青黑色的血。


    歐陽蘊將匕首扔在一邊,一手拿起火罐,一手拿著木簽,將木簽一端的棉花沾了烈酒點燃,碩大的火苗將歐陽蘊的小臉都烤的有一瞬間的發熱。


    利索的將著了火的棉花在竹筒裏麵繞了一圈,準確無誤的拔在十字傷口處,不過一眨眼,幾個傷口都被竹罐覆蓋了。


    做完這些,歐陽蘊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說道:“現在外麵的處理也隻能做這些了。我再給他寫兩個藥方,一個喝得,一個是外敷拔毒的。”


    十七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右手的中指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問道:“十八他——不會死吧?”,說完眼神都有些顫抖的看著歐陽蘊。


    歐陽蘊唇瓣彎起,看著眼前高高大大的漢子因為害怕都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說道:“不會,就是可能被我放不少血,要養一段時間。”,其實要是抗毒血清,打一針就好了,可是自己沒有啊,哎。


    十七聽到這話大口的呼吸,一個大男人眼眶微微泛紅,幸好,幸好十八沒事,自己在床也承受不了兄弟們離開了。


    歐陽蘊抱起自己的小盒子抬腳出了門往正屋走去。


    十七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看著麵色不再加深的十八,嘴角咧開,笑罵道:“你小子命好。”


    “十八怎麽樣了?”軒轅澈見歐陽蘊坐在桌子前不停地寫著什麽。


    “要吃一番苦頭,我每天也給他放血。”歐陽蘊頭也沒抬回答道,手裏的筆刷刷的的寫個不停,“你這個王府裏沒有府醫嗎?”


    聽到不會死,軒轅澈就沒再問了,隻要性命留下,總是能養好的,軒轅澈摩挲著手上的羊脂玉扳指緩緩說道:“剛剛被刺客殺了。”


    歐陽蘊停下手裏寫字的動作,撇了撇嘴說道:“你這是招惹誰了啊?這麽大的仇?”,殺了府醫,這是要讓連看病的機會都沒有啊。


    軒轅澈笑了笑,揶揄的看著歐陽蘊,說道:“如果我沒猜錯,我這是替你受過。”


    歐陽蘊微微愣住,將手裏的筆放下,桃花眼微微眯起,指著自己說道:“替我?我哪有招惹這麽大的仇恨。”


    正說著,管家就進來了,和平時去永昌候府送東西時笑嗬嗬獻寶的樣子不太一樣。


    黑色的錦袍邊顏色黑中帶紅,臉上都是冷俊的殺氣,不過在看到王妃在屋子裏後,冷硬的臉上立刻就化開了,雖然和平時那圓滑又難纏的樣子有差別,但是緩和了好多。


    “王爺,王妃。”管家拱手行禮,然後冷聲說道:“老奴帶人到了鬼閣的分處,將裏麵的人都清理了,分處掌事的死之前交代,這次雇他們的人,是二皇子。”


    二皇子?


    歐陽蘊眨了眨眼,看著軒轅澈,“二皇子?他為什麽要找人刺殺你就因為你打斷他——?”,嘴裏說著,腦子裏想起那句“替你受過”


    “他發現他不能人道了?!”歐陽蘊恍然大悟。


    管家的嘴角抽搐,自家王妃就是猛啊。


    “應該是,前些天京城一個專攻男科的大夫被殺了,然後一個看男科的太醫也被夜裏綁走。”軒轅澈說道。


    歐陽蘊點點頭,撇撇嘴,眼裏滿是厭惡,“隻不過讓他幾年不舉而已,就他做的醃髒事,要不是怕髒,我就讓他直接做太監了。”


    “咳咳,王爺,老奴先出去?”管家雖然經事比較多,可是老臉還是有些不自在。


    “不用你陪著王爺吧,十八那邊該起罐了。”,歐陽蘊說完就抬腿出去了,看著管家應該還有別的事跟軒轅澈說。


    等歐陽蘊出去,管家接著說道:“這次過去,我們都帶著麵具,也沒有留活口,應該不會有人知道。”


    軒轅澈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的撥著茶蓋,清脆的上好瓷器碰撞的聲音在屋子裏回響。


    “老二會知道啊,不過,就怕他不知道。”軒轅澈嘴角顯出一絲獰笑,鬼閣被清理是一筆賬,但是這件事老二才是主謀,他的賬自然也要算。


    自己該怎麽和這個侄子好好溝通一下呢?


    “將二皇子孌童的消息放出去吧,將哪天,殺了哪個孩子,怎麽拋屍,誰經的手,把咱們查到的都放出去。”


    管家微微有些驚訝,遲疑了一下說道:“王爺,這件事說出去皇上也會幫著遮掩的。一旦查出是我們王府說出去的,那就等於和整個皇室撕破臉了。”


    “皇兄和母後不是早就放棄我了嗎,”,軒轅澈想了想,歎了口氣,說道:“算了,還是做的隱秘一點,不要讓查到是我們做的吧,或者,就讓鬼閣背了這事吧。”


    管家點點頭,應聲出去,如果栽贓到鬼閣那裏,那還有很多事要做,天亮之前要做好的。


    那邊歐陽蘊將幾個罐子取下來,每個裏麵都是多半罐的黑血,還散發著腥臭味。


    取完了罐子,歐陽蘊也將十八胸口的銀針取了下來收好,囑咐十七說道:“他沒事,藥方我留在屋子裏了,上麵寫清楚了是喝得還是外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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