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瓚自不用多說,本就是假裝弱勢,見何進果然調走了劉虞,並任命自己為幽州牧後。


    當場便召集麾下眾將,讓他們持著自己的州牧手令前往各郡調撥兵馬,再來協助自己主力共同破敵。


    此期間,公孫瓚一邊封鎖消息繼續裝病,一邊暗中調兵遣將。


    而烏丸各部人馬已在漢地劫掠了不少物資,又見久攻北平不下,大軍中的不少人已有了退軍之意。


    如難樓、烏延等頭領,本就是受丘力居相邀前來助陣,現在既已搶的盆滿缽滿,又怎會願意繼續在北平城下死磕,白白消耗族中輕壯力量?


    何況隨著時間的推移,草原上解凍的區域越來越多,烏丸本就是遊牧民族,除去族人,戰馬、牛羊就是他們最重要的資產。


    若不早點去搶占肥美的牧場,戰馬如何長膘?牛羊如何牧養?


    放著春、夏時節不去放牧,秋季戰馬不肥,難免被強敵窺視,要知道,草原上的異族可不止他們烏丸一家。


    很快,烏丸內部就出現了多個聲音,一部分以難樓、烏延為首的撤退派認為,廣闊草原才是烏丸的根,繼續留在北平,乃舍本逐末。


    而丘力居同為烏丸人,這個道理他自然懂。


    可作為戰爭發起者,他又擔心若不攻破北平,擊殺公孫瓚,以他對後者的了解,其人本就深恨自己,加上此次事件,更算是又添新仇。


    現在與烏丸親善的劉虞被調走,公孫瓚成為了新的幽州牧,自己此時退軍倒是不難,可等公孫瓚養好了傷,整合了幽州,必然會出兵報複。


    到時哪怕戰場上還能抵抗一二,可隻要公孫瓚關閉互市,都夠自己喝一壺了。


    雙方意見始終無法達成共識,久爭不下,更是險些爆發衝突。


    信任不在的情況下,難樓、烏延等索性各自率部離去,隻留下丘力居一部,雖還有兩萬多人,卻已無法圍城。


    丘力居隻得將本部大軍撤回營地,苦思應對支持。


    平靜的表麵之下,往往隱藏著最凶狠的殺機,在雙方休戰了十天後的夜裏,嚴綱、單經已率領上穀、漁陽兵馬悄悄潛伏到了北平側麵。


    多日的相安無事,讓烏丸將士以為公孫瓚有傷在身,必不敢出戰,守衛也有所懈怠。


    黎明時分,北平城門被悄悄打開,公孫瓚率領著麾下精兵,與嚴綱、單經夾擊攻入了烏丸大營,一時間火光四起,喊殺聲漫天。


    當丘裏居在人群簇擁下,透過火光看到了公孫瓚那策馬衝殺猶如天神般的身影,便知道自己上了這位宿敵的大當。


    見敗局難以挽回,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鮮血噴出,險些昏倒過去。


    親兵們大驚失色,架著丘力居上馬便逃。


    烏丸群龍無首,被公孫瓚一路追殺出十餘裏,兵馬十去七八,損失極其慘重。


    “哈哈哈!丘力居匹夫,你也有今天!”新任幽州牧公孫瓚望著遠遁的烏丸殘軍,提槊立馬,意氣風發!


    還不忘吩咐屬下“來人!將此戰結果寫入捷報,送至洛陽大將軍府,哈哈哈哈!”


    公孫瓚久在幽州,對於幽州各地與敵人烏丸都十分熟悉,一朝得誌,擊退丘力居也在情理之中。


    若說公孫瓚這邊是一個和尚打水喝,那另一邊的袁術就是三個和尚沒水喝了。


    袁術空降而來,雖然他所麵對的匈奴人數較之烏丸更少,可其對於冀州地理,人事都不算熟悉。


    還有那“遙遙無期”的董卓援軍,仿佛臨陣換將的困難都被他給碰到了。


    不過此刻得袁術還不似曆史後期那般昏聵,初來冀州的他,做起事來也風風火火。


    在第二天便將所有參戰文武全部請到了自己的大帳,商議下一步用兵計劃。


    按照袁術的意思,敵軍數場戰鬥下來,所剩不過兩三萬人,雖有戰馬之利,可深入漢土,久戰之下必然兵疲。


    而冀州這邊韓馥留下的底子並不差,騎兵數量雖少於匈奴,卻也有近萬騎,加上步卒,打到現在,總兵力也還有四萬多人。


    若再算上自己帶來的幾千嫡係,兵力已多出敵軍一倍,妥妥的以多擊少。


    更兼兵甲、城池之利,根本沒理由如此被動。


    於是,袁術提出自己的方案,趁著現在敵軍無法攻破常山防線,又為了保證糧草,分散了數支人馬在代郡內劫掠。


    己方當借此機會,直擊敵軍主營,一戰而破敵。


    袁術初來乍到,正需要這樣一場大勝來向朝廷證明自己的能力,以及確立自己這州牧在冀州的威望。


    可袁術與韓馥留下的班底卻相互都並不熟悉,若用他們為先鋒,難免指揮脫節,各自為戰。


    倒是袁紹,本就是一郡太守,掌握了不少人馬,當個先鋒綽綽有餘。


    更重要是以他對袁紹的了解,後者亦獲得不少家族支持,其麾下戰鬥力即便比起自己帶來的嫡係,也絕對不差。


    於是目光看向袁紹“本初,此戰便以你為先鋒如何?待你殺破敵營,我冀州各部緊隨其後,必能建全功。”


    卻沒想到袁紹根本不買帳,抱拳答道“公路,你剛到冀州,很多事還有所不知。此前我軍已與匈奴戰過幾場,麾下損傷慘重,兵馬疲憊,士氣低落,先鋒之職卻是無法勝任。”


    “!?”袁術沒想到自己上任的第一道命令,袁紹就敢拒絕,心中怒火瞬間飆升。


    偏偏袁紹還當眾說自己初來,對冀州事物不甚了解,簡直是一點麵子不給自己。


    更何況自己叫本初是上級對下級的親切叫法。


    可你袁紹不過區區一太守,大軍議事各級文武都在的場合,不稱“州牧”而叫自己表字,你是真不拿我當領導啊!


    忍無可忍之下,麵色瞬間冷了下來,怒道“袁紹,你要違抗軍令嗎?!”


    袁紹也是心中有氣,可官大一級壓死人,麵對袁術扣下的大帽子,也隻等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予理睬。


    袁紹這刺頭模樣氣的袁術就要請天子符節斬了他,哪怕事後會被家族責備,也在所不惜。


    “州牧大人息怒,大敵當前,冀州內部切不可互生間隙。何況袁太守所言也不無道理,此前大戰,我冀州各部都有所損傷,防線也有所鬆動。當務之急,還請州牧重振各軍士氣,重整常山防線,而後再戰匈奴不遲啊。”沮授勸說道。


    本來,自袁術來了冀州,他們這些冀州舊人,都已決定認袁術為新主。


    可畢竟此前韓馥在時,袁紹對他們多有拉攏,雙方關係也一度非常親密。


    今日眼看袁術就要拿下袁紹立威,心中不忍,故才出言相勸。


    沮授大名,袁術早有耳聞,此人也是他想要收入麾下的名士。


    於是平複了下心情,擠出一絲笑臉“公與先生所言有理,今匈奴未滅,我等絕不可自亂陣腳。術險些一怒而釀成大錯,多謝先生提醒。”


    沮授則連稱不敢當。


    而麵對袁術這知錯能改,禮賢下士的模樣,在場眾人都心生好感,更有人借機提議,不如等董卓的援兵到了,再共同夾擊敵軍,勝算也更大。


    眼看著決戰短時間是打不了了,袁術索性將大家的意見都一一采納,狠狠收割了一波人心,現場一片和氣。


    當眾人散去,大帳之內隻剩下了自己的心腹紀靈、閻象等人,他麵上的笑容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陰鷙。


    “袁紹!汝非袁氏子!”袁術一腳踢開了麵前的桌案,惱怒道“群豎不吾從而從吾家奴!”


    可任他再氣,也不得不接受事實。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隻得是一邊拉攏冀州文武,熟悉各軍軍務,一麵等著董卓的援兵。


    大將軍府裏,將信件放在案上,何進微微一笑。


    對於這樣的結果,始作俑者的他並不意外,二袁在一起能齊心協力就見詭了。


    好飯不怕晚,些許匈奴,何進還是不懷疑袁術最終能將其擊退的。


    雖與幽州的戰局比較,冀州方麵確實顯得難看了些,但這也輪不到他去操心。


    何進相信,袁隗自然會找足理由替袁術開脫的,畢竟冀州都進了他袁家的口袋,便沒有理由再輕易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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