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取蜜水來。”張勳乃袁術心腹,自己主公這一點愛好他可是門清,當即命人取來水袋親自遞給袁術。


    袁術此刻口幹舌燥,一大袋蜜水被他咕嚕咕嚕喝了個幹淨,這才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身旁僅剩的親兵們,繼續吩咐張勳道“再給將士們拿些水來,飲完早些走,白馬不要了。你派人去城內通知留守將士撤往白馬津處會和,將城中能帶走的都帶走,趁著何進主力未到,我軍可速渡河回冀州。”


    袁術主力盡喪,此刻已經連白馬城都不敢入了,隻想抓住現在何進主力還在圍剿己方掉隊人馬的時機趕緊先退回冀州再說。


    “噠噠噠!”就在張勳正吩咐士卒勻出幾百水袋供給跟著袁術逃亡的眾人飲用時,一匹快馬自白馬方向而來,驚地袁術連忙探頭張望。


    連番失敗的陰影下,所有事情都牽動著袁術的神經,生怕還有噩耗傳來。


    可俗話說怕什麽來什麽,隨著騎士越來越近,眾人可以看清他麵上的恐慌,袁術的心也不由擰成一團。


    “將軍!”騎士慌忙跳下戰馬,直接拜倒在張勳麵前。


    “說!何事!”一聲焦急大喝響起,騎士聞言急忙抬頭,這才看見了灰頭土臉的袁術,驚慌之中甚至帶著哭腔地轉向袁術拜道“主公!黎陽…丟了!”


    什麽?!袁術心中巨震,張著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還是一旁的袁紹開口追問道“黎陽在大河對岸,如何能丟?!”


    騎士麵上滿是悲傷,看了一眼袁紹後,繼續朝著袁術報道“數日之前,張遼部渡過大河,高覽將軍不敵兵敗,張遼部兵分兩路,一路北上直取鄴城,一路向東攻破黎陽,冀州,回不去了啊!主公!”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麻繩專挑細處斷,聽聞這則消息,袁術氣不能順,終於是“噗!”的一口鮮血噴出,險些直接摔倒。


    還好袁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如今這大勢之下,他與袁術已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袁術呼呼地調整著自己的氣息,艱難地開口追問“高覽八千大軍啊!又有大河之險可守,張遼部自年前便駐紮在延津,數月來不得寸進,今又怎能突然渡河?”


    其實這一切還得從張遼等人得知何進受傷那一刻開始說起。


    雖何進派出的信使及時趕到將真相告知,但張遼受何進厚恩,屯兵延津數月都未能有絲毫突破,種種因素都促使著他想要做點什麽來打破僵局。


    他認為高覽兵力明明比自己要少,所倚仗者完全隻是大河之險,於是力排眾議,親領八百精騎連夜離營,一路向西數十裏(還是在兗州東郡),尋得一河邊密林安頓兵馬,打造小船。


    而延津大營方向依舊高掛張遼將旗,實則由夏侯淵、曹純負責指揮,時不時派出船發動渡河攻勢以麻痹高覽。


    雙方約定好五日後由夏侯淵率領主力發動渡河總攻,以為張遼的奇兵爭取機會。


    僅僅一兩日的時間,張遼麾下士卒便打造出了十數條小船,並不是不能打造更多,而是怕暴露目標被河對岸可能存在的敵軍哨位發現。


    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此行才隻帶了八百精騎,就是便於隱藏蹤跡。


    如他所料,這樣小股人馬夜間離營,絲毫沒有被河對岸的袁軍知曉,到了這一步,所有條件都已達到,張遼便安心吩咐士兵們原地休整,靜待渡河時機到來。


    當晚,張遼下令以小船分別馱運士兵與戰馬渡河,不過八百人馬,竟花費了數個時辰直到快天亮時才完全渡過。


    期間甚至還有數名倒黴的士兵不慎掉進大河“失蹤”。 可這一切卻都不足以動搖張遼與將士們擊破袁軍的決心。


    渡河後由於已經接近天明,眾人不敢妄動,亦不敢生火,隻得就近躲藏,以幹糧充饑。


    此時已經是第四天了,明日便是約定的總攻之日。


    幸運的是此處遠離雙方戰場,最近的城池還是西邊數十裏外的汲縣,所以並未發現有敵軍巡哨的蹤跡。


    張遼於是又等了整整一個白天,一直到了後半夜才喚起所有將士,徑直往高覽大營方向而去。


    到了這個時候,全軍已無退路可言,即便路上真的遇見了高覽軍斥候,也隻能繼續向前。


    不過由於距離問題,張遼並未下令全速行軍,因為還需讓將士們能保留一些體力殺敵。


    一路行軍至天明,沿途順手擊殺了兩隊高覽布置在大營外圍的巡哨。


    這些袁軍士卒沒想到在己方控製的區域內竟已有朝廷兵馬渡過大河,毫無防備之下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且張遼麾下全是騎兵,加上人數也遠比這些巡哨小隊要多,所以並未讓他們有機會逃脫去向高覽報信。


    “將軍,怎麽我軍還沒攻過來?”張遼的親兵問道,他們此刻正隱藏在距離高覽大營約十裏處。


    再往前敵軍的巡哨明顯密集起來,夏侯淵那邊不先發動攻勢,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時間還早,再等等。”張遼看了看天色,盡管內心同樣焦急,因為每多等一刻他們就多一些被敵軍發現的風險,但出於對夏侯淵的信任,他還是安撫起身旁的將士們來。


    其實河對岸的夏侯淵早已做好了總攻準備,隻不過張遼離開後便失去了與大營的聯係,夏侯淵也無從得知他的位置,擔心過早進攻張遼不一定能及時趕到戰場。


    可畢竟已到了約定的時間,所以在等到了接近中午之時,夏侯淵一聲令下,整個大營都動了起來,近百條大小不一的戰船全數開到了大河之上。


    這便是張遼部屯兵延津這麽久以來的努力成果,這麽多船隻一次可以將近萬兵馬投入戰鬥。


    高覽得知消息後大驚,不過既然對方擺出了決戰之勢,他自也不敢怠慢,將所有戰船開出港口,由副將乘船統領水軍。


    同時他亦親率剩餘兵馬在岸邊布防,床弩、炮車等遠程打擊武器全都搬了出來,以便為己方船隻提供火力支援。


    雙方你攻我守,在大河之上激烈拉鋸了數個時辰,各自損傷了不少兵馬、船隻,卻依舊是難分勝負。


    “娘得,這張遼今日是吃錯了什麽藥,打成這樣竟還不肯退兵?”高覽望著遠處敵船上的張字將旗忍不住罵道。


    雙方曾多次在大河之上交戰,卻未曾有如今日這般激烈。


    所謂有錯要認、挨打站穩,現在對方什麽意思?明明無法攻破自己的防線還賴著不走,是想憑借著兵多與自己拚消耗嗎?


    高覽於是憤然下令道“命人準備好火把與幹糧,做好夜戰準備,我倒要看看他張遼有沒有本事過得這大河?!”


    就在雙方的注意力皆在大河之上時,陣陣馬蹄響起,張遼領兵從斜刺裏殺出,直奔高覽岸邊陣地。


    直到雙方交上了手,高覽甚至都還沒想明白敵從何來。


    不過此刻他的部隊已經完全鋪開布置在了各個防禦點位,一時之間無法聚攏。


    何況大河之上還有敵軍主力盤踞,高覽不得已隻好領著親兵殺向張遼。


    二人之間並未見過,因此高覽還以為對方隻是一無名下將,本以為能迅速解決這幾百敵軍,卻沒想張遼悍勇,數合便將高覽斬於馬下。


    隨後更是一把砍倒高字將旗,七百多騎兵在他的帶領下馬不停蹄地殺向各處操控炮車、床弩的袁軍士卒,整個岸邊頓時大亂。


    正在河麵之上戰鬥的雙方將士也發現了岸邊的變故,袁軍見陣地遇襲,主將不見蹤影,士氣大泄。


    此消彼長之下被夏侯淵的水軍一舉殺散,就連負責指揮船隻的袁軍副將亦被夏侯淵一箭射死。


    半個時辰後河麵上的袁軍已死傷殆盡,剩餘的也全部投降,一些還算完好的船隻被夏侯淵命人接收,北軍大軍正式登陸延津北岸。


    由於袁術此刻已經帶走了幾乎所有的機動兵力,因此冀州現在無比空虛,就連鄴城亦不過隻有幾千人馬駐守。


    張遼於是命令曹純領三千精兵負責將俘虜與船隻運送回己方大營,剩餘人馬則兵分兩路,一路由他親領一萬五千馬步軍奇襲鄴城。


    鄴城若下,則可切斷冀州中樞,張合與鞠義的兵馬將陷入孤軍作戰且失去糧草供應的險境。


    另外又以夏侯淵為偏師主將領兵一萬去取黎陽,以圖將袁術堵在大河之南分而殲之。


    張遼輕兵簡道,冒險渡河北擊高覽,到了此刻終於收獲全功。


    甚至在若幹年後還有張將軍威震延津,能止冀州小兒夜啼之說在河北之地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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