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金碧輝煌的養心殿內,淡淡的熏香彌漫著整個宮殿,營造出一種寧靜而神秘的氛圍。


    皇帝端坐在龍椅上,專注地翻閱著堆積如山的奏折,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和疲憊。


    在這個宏偉的宮殿裏,一切都顯得莊嚴肅穆。牆壁上懸掛著華麗的字畫,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香氣。


    奏折上的內容讓他不得不惶恐。


    異姓親王翎王,君淮翎,已經幹政多次,置皇帝威嚴於不顧。


    而君淮翎翎手握兵權,掌握三分天下的虎符。


    也讓皇帝不得不忌憚。


    京城人人都知翎王君淮翎的惡名,他手上早已經沾染了鮮血,雙手沾滿血腥的男人又怎會甘心為臣?


    為了皇室之人,為了天下黎民百姓。


    翎王,君淮翎,必死。


    就在此次狩獵,徹底解決了他。


    暮色漸濃,秋風徐來,丹楓如火,紅色的紗簾被輕輕吹開,映射出奏折上的姓氏:


    鎮國公世子:穆漓。


    ……


    鎮國公府內。


    內室安靜的如同一汪死水。


    瑾寧已經許久沒有找秋棠了,秋棠也明白,恐怕自己已經被拋棄了。


    正值深秋,秋棠沿著蜿蜒的青石小道一路散心。


    大清比不上大辰富庶,走兩步就到了湖心亭。


    杏葉金黃,紅楓似火,蓮藕池中唯有幾點殘荷佇立。


    道旁的金絲菊開的燦爛,空氣中芬芳氤氳。


    秋棠卻沒有任何觸動,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卻沒有任何將要做母親的喜悅。


    她曾說了,寧做寒門妻,不做高門妾。


    以後正妻娶進門,她就要天天晨昏定省,當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秋棠不願意自身性命交托於她人。


    “秋棠,秋棠,秋天的海棠……


    秋棠無神地開口,隨後閉上眼,縱身一躍。


    水花四濺,猶如盛開的花朵般絢爛奪目,而四周卻空無一人。


    那些原本應該在此處侍奉的丫鬟和侍衛們,此刻都已被秋棠趕出了院子。


    秋棠她,不想活了…


    她不願做金絲雀,也不願承受瑾寧公主的怒火。


    現在去找瑾寧公主,跪在她麵前,哭著說她錯了,求公主留下這個孩子。


    她做不出來。


    她從小跟著瑾寧公主,一起去大辰當奴才裏的奴才,一起去韶光閣當奴才之上的奴才。


    她當夠了!


    湖水蕩漾著琥珀色的漣漪,似在悲歎一個生命的離去。


    ……


    南苑。


    慕鳶此時正坐在沙發上,她手中捧著一杯溫水,慢慢的喝著,希望能夠緩解自己的不適。


    但是她的頭依然很沉重,仿佛有千斤重一般,讓她難以集中精神。


    她的眼睛也變得有些模糊,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麽朦朧和不真實。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漸漸西沉,天空逐漸被黑暗所籠罩。


    現在已經到了黃昏時分,窗外的光線變得昏暗起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安靜下來。


    慕鳶望著窗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孤獨感。


    她穿著白色褻衣,紅肚兜蓋在身上,一言不發。


    她並不是呆了,而是在思考著對策。


    君淮翎和慕瑾寧剛剛所說的一句話,一個字都被慕鳶聽到了,她雖然眼神空洞,可還尚有神誌。


    周圍燒著炭火,試圖給慕鳶取暖。


    小雀上前:“公主,您別動了,瑾寧公主和翎王已經離開了。”


    “瑾寧公主特意說了,您體寒,要多燒些炭火。”


    冰潔令已經被喂下,慕鳶隻覺得渾身熱的慌,思維像被凝滯般,找不到頭緒。


    她愣愣抬手,纖細白嫩的指尖帶著墨痕,她皺了皺眉頭。


    之前,她突然暈倒,需要寬衣解帶,而翎王秉持著尊重離開了,小雀忙著燒水,瑾寧也給她掖了掖被角。


    竟然都沒有發現她的指尖沾染了墨水。


    一股孤獨感襲來。


    母後喜歡皇姐,父皇喜歡另一個皇姐。


    隻有自己,誰也不喜歡。


    慕鳶輕咬著唇,眸內泛著迷蒙的水霧,低聲道:“無事。”


    沒有人真正在乎她。


    也是,瑾寧皇姐這段時間對自己這麽好。一定隻是一時的玩樂。


    畢竟,無論是前世還是第一世,皇姐都特別喜歡“玩”。


    慕鳶隻感覺筆尖酸澀,用鑰匙從榻邊的匣子裏取出想要的東西。


    匣子裏整整齊齊地擺設著幾樣物品:


    有她被冊封為“青鸞公主”的皇帝親筆詔書,還有一隻小巧的淡藍色玲瓏香囊,是她親手織的。


    也是她最好的作品。


    她雖為有封號的公主,可是沒有公主府,沒有封地,她這個公主就是個笑話。


    ……


    地牢。


    那是一處延伸到地底的入口,從入口往下行幾十個台階,陰森潮冷之氣撲麵而來,入目乃是一座龐大的地底監獄。


    火光搖曳,狹長的牢道黑黢黢的,一眼望不到盡頭,如同一張巨大的怪獸的嘴,吞噬著這一切。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皇帝的錦衣衛和翎王手裏的軍隊明爭暗鬥多年。


    翎王氣勢正盛,雖與禁衛軍並駕齊驅,但論地位,翎王君淮翎比禁衛軍統領更勝一籌。


    若在路上相遇,禁衛軍統領需要主動向翎王行禮。


    他黑色的披風劃出一道如墨的弧線,他轉身坐在了堂中蛟龍盤旋的虎皮銅椅上。


    雙手搭著銅椅的扶手,朝著麵前十字架上血淋淋的身影微抬鳳眸:


    “下蠱?”


    血腥味彌漫著。


    細作身上的鞭痕密密麻麻。


    子虛將十來跟粘著粘稠液體和碎肉的鋼針丟在了旁邊,掏出熏香的綢帕慢悠悠地擦拭著手上的鮮血:


    “碾碎了十來根骨頭,兩根肋骨,一句話也不說,嘴硬。”


    君淮翎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旁邊的暗衛:“不用說了。”


    顯然是沒有詢問出任何消息。


    不過也不重要。


    君淮翎無論是武功還是醫術,都是很強的,何況,醫毒不分家。


    他,也煉毒。


    君淮翎緩步走上對麵的男人,在燭火搖曳下,他如同從深淵中爬出的修羅。


    此刻,更為瘮人。


    他濃密的睫毛輕顫,如同沾染上了寒霜:


    “你的手上,有讀書人,右手中指上有厚繭,隻是,你食指的側麵也有一層老繭。”


    君淮翎語氣幽森,宛若在說一個故事般。


    “你不該招惹大辰的人的。”


    那刺客的身體微微顫抖,但是不說話,也是牙齒都快被拔光了。


    隨後,君淮翎淩厲的目光掃向子虛:


    “將人送到大清皇帝的宮門口,本王想要人知道,得罪了本王的人,會有什麽下場。”


    身後,鐵門哐當一聲關緊,鎖鏈的碰撞聲在空蕩的牢獄中回響。


    子虛輕輕地將君淮翎身上的披風脫下,拿在手中。


    君淮翎歎了一口氣,隨後眸色深沉:


    “竟然敢對大辰的人下手,真不簡單。”


    “不過嘛,右手中指處和食指處都有厚繭,子虛,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子虛低垂著眸子,十分虔誠:


    “回大人,屬下愚笨。”


    君淮翎歎了一口氣:“罷了,不知道也好。”


    實際上,左手食指處和中指處的厚繭,不僅代表著苦練弓箭,還代表著得用手指夾刀。


    得用兩個手指夾住刀的,禁衛軍。


    君淮翎深吸一口氣:


    “青鸞九公主乃是大清皇帝的女兒,大清皇帝還對青鸞公主下毒,青鸞公主未免太可憐了…”


    “他從來就沒有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


    “沒錯,那不是巫蠱之術,而是另一種讓人失去神誌的毒,和巫蠱之術很像。”


    “麻錢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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