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啊沒想到。


    蘇如凝若早知如此,定不會接下這份差事。未曾預料,對方竟如此頻繁,隔日便有一封信件送達,迫使她奔波不息。


    她頭次覺得半個月時間怎麽那麽長,她現在不僅要打工,還要送信,她那日就不該誇下海口。


    定是叫那晏潯迷了心智!


    這日,蘇如凝滿心期待著能在家中悠然自得地休憩一番,怎料昨晚,她娘突如其來地給了她一個意外的“驚喜”。這份“驚喜”猶如晴空霹靂,徹底打亂了她的閑適計劃,讓她不禁苦笑連連,心中暗道:“娘啊娘,您這驚喜可真是讓人措手不及呢。”


    她需要參加一個春宴。


    這個春宴可不止吃飯那麽簡單,蘇如凝對此的理解就是大型交友會以及看能不能找個對象的party。


    畢竟春天到了。


    因為蘇如蕙年紀尚小,所以此次蘇府隻有蘇如凝和蘇時景兩人參加。


    兩人緩緩從馬車上下來,腳步輕落在被歲月磨礪得光滑的青石板路上。抬眼望去,一座古老而莊嚴的庭院映入眼簾,紅牆黛瓦間透露出曆史的沉澱與歲月的靜好。


    門口的侍女見兩人步入,立即輕盈地迎上前去,麵帶微笑,舉止間透露出恰到好處的恭敬與熱情。


    “參見蘇公子。”


    侍女目光流轉,不經意間捕捉到蘇公子身旁之人,那人對她而言是陌生麵孔,故而心中微起波瀾,遲疑了片刻。但隨即又想起名單上的名字,那份遲疑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恰到好處的禮貌與從容。


    “參見蘇大小姐。”


    “兩位這邊請。”


    侍女帶著兩人往庭院走去。


    在路上,蘇時景輕聲對蘇如凝說:“阿姐,就把這當作一場尋常的聚會。萬一遇到什麽狀況,有我在,我一定能幫你解決。”


    蘇如凝沉默不語,僅是以一瞥投向蘇時景,心中驀然驚覺,兩年的光陰已悄然流逝,他已然成長了許多。此刻並肩而立,蘇如凝發現自己竟需微微仰頭,方能與之平視,蘇時景已高出她一個頭。


    又見蘇時景著一身潔白無瑕的白袍,衣袂飄飄,更襯得他風姿卓越,靜靜站在那裏,就是一道風景。十七歲的少年郎,真是羨煞旁人。


    蘇如凝滿意點點頭,他們蘇家可不出閑人。


    而後她又觀察了四周,院內,古木參天,枝葉交錯間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為這靜謐的空間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幽靜。進門是一池幽泉,而後是一座木樓,裏麵大堂是坐席的地方,座位男女用屏風隔開,在木樓兩邊分各有一個院子,也是男女分開。


    蘇如凝在樓下與蘇時景輕輕告別後,轉身漫步於院中,隨意找了個被陽光照耀的石凳坐下。


    “好啊你,阿凝,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蘇如凝聞聲驚訝回頭。


    卻見一位身著青蓮色煙羅裙的女子,清雅脫俗,步履間流露出不凡的氣質,令人過目難忘。此時卻她眉頭緊鎖,目光中滿含怒氣,徑直朝蘇如凝走去。


    蘇如凝這下子全想起來了,這竟是原主的發小,幸虧原主的記憶中她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辨,否則自己險些就露餡了。


    “念之,我怎麽可能會忘了你。”


    “肯定就是忘了,你自從邊城回來,一次都沒約過我。”溫念之說完也是坐了下來,幽怨的眼神直直的盯著蘇如凝。


    “冤枉啊,你聽我解釋。自邊城歸來,陛下即刻召我入宮,皆是因職務所係,諸多事務亟待處理,連日來忙得不可開交。今日實屬難得,好不容易才從繁忙中抽身,若非如此,你我此刻恐難相聚。”


    這時,溫念之的臉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但轉瞬之間,她的臉色又起了微妙的變化,“可是我聽說你去過許府,你既然有了太子妃,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蘇如凝揉了揉太陽穴,心中暗自懊惱,覺得腦闊開始隱隱作痛,早知如此,便該選擇乘坐馬車前往許府,而非執意步行。


    “又又冤枉我了。”


    而後蘇如凝又悄聲說道:“這可是太子殿下親自讓我去的。”


    溫念之一臉茫然,“真的?”


    蘇如凝非常誠懇地注視著溫念之,眼中滿是真誠:“真的,由於太子妃初來乍到,對都城尚不熟悉,而我與她素來交好,因此太子特意囑托我,讓我多加照看她一些。”


    溫念之斟酌片刻,目光轉向蘇如凝,仔細端詳著她的表情後,緩緩說道:“那好吧,信你一回。”


    溫念之眉毛舒展開來,臉上剛剛還是一副哀愁的表情,瞬間切換成了開心。


    蘇如凝也放下了心中的疑慮,暗自慶幸自己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她深知溫念之雖有著傾城之貌,實則是個單純無害的笨蛋美人,這樣的認知讓她不再對這些瑣事過多糾結,心中重歸平靜。


    兩人正沉浸在歡聲笑語中,聊得興起,這時,一位女子輕盈地路過她們的身旁,步伐匆匆間,險些與蘇如凝擦肩而過。女子並未抬頭望向兩人,隻是從鼻尖輕輕哼出一聲“哼”,隨即繼續她的前行,留下了一抹未解的背影和空氣中微妙的一瞬靜默。


    待蘇如凝疑惑地望向那人時,卻發現對方已經悄然走遠,隻留下一抹淡淡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盡頭。


    蘇如凝輕輕地對溫念之眨了眨眼,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不解與困惑,仿佛在說:“我們也沒惹到她,這到底是怎麽了?”


    “呂施玟,憑借其父身為太傅的顯赫地位,性格中透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傲慢。不必過於在意她的言行舉止,自可安然處之。”


    蘇如凝詫異,這施玟看著也不斯文啊。


    溫念之又細說:“你瞧瞧呂施玟身旁那位,木青青,日日緊隨其後,顯然是想博取她的歡心。”


    蘇如凝嘖嘖兩聲,這些小姑娘,真讓人感到惋惜。


    待到眾人來齊,春宴也就開始了,在大堂之中,屏風左為男,右為女。


    檀木四方矮桌上,精心布置著琳琅滿目的各式佳肴。色澤鮮亮的菜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交織成一首味蕾的交響樂,輕輕飄散在空氣中,引得人不由自主地深呼吸,食欲瞬間被徹底喚醒。


    按照侍女的指引,大家依次有序的入場。


    蘇如凝兩個人到了位置,溫念之側身準備入坐,卻不知踩到了什麽,身形扭了一下,蘇如凝快速扶住了她。


    “你們竟敢踩呂小姐的裙子!”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目光匯聚於一點,臉上寫滿了八卦。


    蘇如凝麵露尷尬之色,目光落在那個獨自對著她們方向大喊大叫的人身上,心中暗自嘀咕:這是在幹什麽呢?難道是在比誰的嗓門更大嗎?


    呂施玟緊蹙著眉頭,手指不自覺地再次捏起衣角,嘴角微微下撇,顯露出滿臉不悅的表情。


    溫念之自覺倒黴,她上前一步,麵對著呂施玟,輕聲說道:“剛才我不小心踩了呂小姐的裙子,所以我在這裏先向你道歉。”


    蘇如凝也幫著溫念之道歉:“真的抱歉了,呂小姐。”


    “但是你木青青,也得道歉。”溫念之又轉頭指向呂施玟身旁的那人,語氣堅定地說:“是我一個人踩的,與阿凝無關,你憑什麽對她亂吼?”


    蘇如凝這下瞬間成了全場的焦點,在坐的人都小聲討論起來。


    木青青同樣不甘示弱,即刻反駁道:“我為何要道歉?分明是你們的問題所在。”


    呂施玟也斜睨著蘇如凝二人,語氣中滿是不悅:“你們隻顧說話,不看路,當然有關係。”


    蘇如凝有些忍不了了,直接說道:“呂小姐,請允許我直言,方才我們行走時,始終刻意與你保持著適當距離,並非如你所說那般不看路。”


    木青青又反駁道:“那為什麽還會踩到呂小姐的裙子?”


    “座與座之間間距沒那麽寬敞,不小心踩到她的裙角,這隻是意外,況且事情一發生,我們已經道歉了,若是呂小姐受傷或者裙子有損壞,我們定當負責到底。”


    呂施玟這時語氣中又透露出不耐煩,“意外?可沒人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的,我可差點摔倒在地上。”


    蘇如凝看著她,問道:“呂小姐可受傷?”


    呂施玟輕輕抿了抿嘴,“並無。”


    溫念之看見兩人就煩,冷聲說道:“那呂小姐若沒事,我們先走一步了。”


    蘇如凝真的懶得和這些姑娘扯這些了,她們幹嘛緊咬著不放,“話我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蘇如凝說完準備入座,餘光卻掃到木青青朝她撲來,她立刻退後,一側身完美躲開。


    “啊!!”


    木青青摔倒在地上痛叫一聲,她原本隻是想拉住蘇如凝,自己卻沒站穩,撲了空。


    蘇如凝眼底閃過一絲煩悶,這人到底要怎樣。


    蘇時景聽到對麵動靜很大,放下筷子就跑了過來,這時一眾公子也不管什麽男女有別,都聚過來看熱鬧了。


    蘇時景見眼前此景,心中一緊,急忙向蘇如凝確認:“阿姐,你可還好?”


    “我沒事,時景你先過去吧。”蘇如凝說完,又朝旁邊挪了挪。


    蘇時景這才注意到地上還躺著一個人,但見蘇如凝安然無恙,心中憂慮頓消,隨即轉身回到座位,繼續耐心等待宴席的開始。


    呂施玟心中暗覺木青青的行為有些丟人,然而她自己的臉色在此刻也略顯蒼白,不由提高聲音道:“蘇如凝,你的態度究竟是怎麽回事?”


    “呂施玟,你又是什麽態度,別讓你的狗出來搗亂。”溫念之也不是好惹的,立刻站到蘇如凝前麵瞪著呂施玟。


    呂施玟臉上驟然大變,“你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這樣說話!”


    蘇如凝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她如何沒資格?你又為何有資格?”


    “我爹當朝太傅,她爹隻不過是個三品官員罷了。”


    蘇如凝冷哼一聲,說道:“呂小姐,不把父輩扯進來,我如今為工部侍郎,不如你拿自己和我比一比?”


    呂施玟牙關咬緊,她倒是忘了蘇如凝如今的身份了,她沉默了。


    蘇如凝心中暗自嘀咕,覺得這場麵未免太過無趣,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她倒好,先偃旗息鼓,不吭聲了。


    “說到底,呂小姐還得叫我一聲蘇大人。”


    呂施玟此刻垂頭喪氣,早前的那份高傲已蕩然無存,她低聲喚道:“蘇大人。”


    蘇如凝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意外,她未曾料到對方會如此順從,原以為會遭遇如同惡毒女配般的咄咄相逼,卻意外收獲了意想不到的溫順。


    蘇如凝走近,輕聲細語,僅兩人間可聞:“呂小姐,隻是想提醒一句,切莫與不必要之人過多接觸。”


    呂施玟眼神複雜的看了蘇如凝一眼。


    蘇如凝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淡定的又回到位置上坐下。


    溫念之也是在呂施玟麵前“哼”了一聲,自己也坐下了。


    眾人沒了看頭,也是不再關注她們幾人,外麵看熱鬧的公子也早都回去了。


    木青青走了過來,小聲說著,“呂小姐,都是她們的錯,回頭你向太傅……”


    “你閉嘴。”


    呂施玟瞪了她一眼,心中瞬間明悟,蘇如凝的話語如同利刃,直指要害。她意識到,若非盲目聽信木青青的言辭,自己今日斷不會落得如此尷尬出醜的境地。


    “你以後別跟著我了。”說完,呂施玟頭也不回地走了。


    木青青呆住,她不明白呂施玟怎麽變了。


    溫念之目光追隨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隨後輕輕從桌邊探出半個身子,低聲詢問:“阿凝,她倆那樣,像是鬧了別扭,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


    蘇如凝扭過頭,“隻是提醒了她一下。”


    溫念之又上下打量了蘇如凝一番,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感慨:“多年沒見,你比以前更厲害了。”


    蘇如凝笑笑,“人都是要長大的。”


    溫念之這時又給蘇如凝說起方才的事情,“我剛剛就是懷疑,她剛才是不是故意站在那裏等我踩上去。”


    蘇如凝疑惑,她們井水不犯河水,怎麽就,惹人厭了?


    “我們也沒惹她們,為何故意這樣?”


    溫念之想到這,突然笑了起來,“這可得好好梳理一番了,近期你與五殿下的頻繁交往,恐怕正是觸動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經,她心生嫉妒,意圖通過打壓你來尋回平衡,卻不料最終是自食其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溫念之一臉快誇我的表情望著蘇如凝。


    蘇如凝心中了然對方的意思,卻暗自忐忑,不敢輕易吐露實情。連日來,他們在酒樓的頻繁相聚,實則不過是一場場秘密傳遞信息的掩護。


    “她喜歡晏潯?”蘇如凝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溫念之搖搖頭,\"喜歡談不上吧?估計是仰慕五殿下那般的人。\"


    蘇如凝說道:“可是梁國不是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嗎?朝中重臣的女兒可不會嫁到皇室,她也沒有機會。”


    溫念之聽完又撐了撐下巴,“雖然說像世家官家小姐不會去選秀,但是誰知道陛下會不會改變成指婚呢?”


    蘇如凝倒是覺得不會,那個皇帝老頭子最看重權利,肯定不會讓皇子和朝中重臣勾搭到一起去。


    “難道真的會有一個這樣走運的人?”


    溫念之又一臉我知道的表情,對蘇如凝眨了眨眼。


    蘇如凝有些疑惑,感覺這姑娘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麽。


    算了,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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