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到蘇如凝這邊,她被抓之後,那日子可算比叫花子還糟糕。


    晟國的士兵把她們趕到了一起帶去營地,晚上也沒做歇息,靠著一雙腳,算下來他們走了快兩天了。


    蘇如凝有傷在身,自然就落在隊伍了後麵。


    越走越近,蘇如凝看著那遠處破爛的牌匾,依稀能看見上麵刻著“河西鎮”三個字。


    城外林間,景象淒涼,遍地橫陳著屍體,宛如一片荒蕪的死亡之地。這些不幸的靈魂靜靜地躺在雜草與落葉之間,成為了自然與時間的犧牲品。蚊蟲不知疲倦地在上空盤旋,嗡嗡作響,貪婪地吸吮著每一寸可及的腐肉。


    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言喻的惡臭,那是一種混合了死亡、腐敗與絕望的氣息,強烈而刺鼻,讓人幾欲窒息。


    他們這一行人無不掩鼻疾行,有的甚至停下腳步,彎腰幹嘔,試圖將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從肺腑間驅逐出去。孩子們更是被緊緊抱在懷中,避免他們目睹這殘酷而悲慘的一幕,以免幼小的心靈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


    蘇如凝強忍著,心裏隻想罵人。


    “你,走快點!”


    一鞭子甩在蘇如凝腳邊,她縮了縮腳。


    蘇如凝臉上的泥土與血跡已風幹,她隨意地用手輕抹了幾下,試圖拂去那些痕跡,隨後又將散亂的發絲向後捋去,任由它們雜亂地垂落在肩頭。


    因為有不少晟國士兵強迫女子,那些淒厲的慘叫聲讓蘇如凝內心陣陣發顫,出於自保,她不得不將自己裝扮得比街頭最落魄的叫花子還要淒慘。


    旁人眼中,她儼然一位瘋癲之人,口中喃喃自語,不時以指尖蘸取鮮血,在破舊衣物上胡亂勾勒著奇異的符號,那畫麵與她蓬頭垢麵、乞丐般的麵容交織在一起,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氣息。見狀,眾人無不心生畏懼,紛紛加快腳步,與她保持著安全距離,唯恐避之不及。


    蘇如凝裝瘋賣傻首先觀察了現在情況,想一個人逃跑是不現實的,所以隻能采取其它的辦法了。


    後麵她又發現這隊士兵經常在隊伍後麵摸魚聊天,她故意拖慢走在最後,真給她聽到不少消息。


    然後她再利用這些士兵換班的時候,借助花草擋住視線把布條扔出去。


    蘇如凝也怕晏潯等人發現不了,所以隔段距離就扔一個出去,順便標記一下位置。


    等到他們被強製趕入晟國的營地深處,一群士兵慢悠悠地端著幾盆顯然已被食用過半的飯菜走來,隨意地放在一旁,冷漠地宣布:“飯菜就這些了,想吃的趕緊來拿,晚了可就沒份兒了。”


    許多人看見跑過去抓起就狼吞虎咽吃起來。


    蘇如凝也不例外,她餓極了,擠在人群之中搶了兩個還算幹淨饅頭。


    晟國的士兵站在一旁笑著嘲諷,“現在剩飯也不用處理了,喂這群‘豬玀’倒是剛好。”


    “天天吃這些,早就膩了。”


    蘇如凝艱難的咽了一口饅頭,糧食在軍中如此重要,這些人不知道珍惜還把浪費當做炫耀。


    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力感猛然間席卷了蘇如凝的全身,她咬緊牙關,目光穿透了混亂與喧囂,落在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場景之間。一側,是人群如潮水般湧動,人們不顧一切地爭搶著有限的食物,臉上寫滿了饑餓與瘋狂。而另一側,士兵們則悠閑地站立,或是懶散地倚靠著牆壁,以一種近乎冷漠的態度觀望著這場人間悲劇。


    蘇如凝的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憤怒、絕望與不甘交織在一起。無論前方道路如何艱難險阻,她都必須拚盡全力,逃離這片人間煉獄。


    這時,一行人匆匆走來,口中紛紛嚷著:“這些人就交給你了,讓我們的隊先歇歇腳,後麵那部分讓他們去處理。”


    “怎麽隻分給我們這麽些人?另一半呢?他們去哪兒了?”


    “你急什麽,這邊的城牆損壞不大,三四天就能修好。”


    “東邊那處也要修,分了過去,剩下這些人夠你使喚的了。”


    “這梁國的鎮子真老舊,就這破城牆還壞了兩處。”


    “行吧,你們回去吧,這裏我來處理。”


    蘇如凝看見前麵桌子上坐了一人,他對旁邊的士兵都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看樣子估計是個管事的頭頭。


    那男的吃飽之後,便揮著鞭子朝他們走過來。


    “都起來!起來!”


    “我沒讓你們坐下你們就得站著。”


    “你們這些梁國的敗類,沒殺你們是給你們機會。”


    “那邊的城牆看見沒,你們現在隻要把它修好了,說不定上頭開心了就放了你們。”


    “你們要是逃跑,我這鞭子可就有地方用了。”


    他又喚了幾隊士兵,把人質分成了五組,派去搬運石材。


    蘇如凝跟在隊伍後麵,晟國士兵卻二話不說對著她就來了幾鞭子,“磨磨唧唧想偷懶啊?”


    蘇如凝捂著手臂,咬著牙沒出聲。


    旁邊的幾個士兵快步上前,一邊拉著那正欲施暴的人,一邊勸說道:“住手,你別把人打死了。這裏人手本就緊張,還指著他們幹活呢。再者說,萬一真出了人命,到頭來還得我們幾個費力把屍體抬出去,別給自己找不痛快了,省點麻煩吧。”


    那人聽了唾棄一聲便沒再說話了。


    蘇如凝心裏給他紮小人,詛咒他活不過明天。


    待他們到了地方,蘇如凝才認真觀察著周圍環境。


    街道兩旁,屋簷上的瓦片斑駁破碎,宛如時間的碎片,隨風輕拂便簌簌作響,透露出歲月的滄桑與無奈。門窗歪斜,縫隙間透進斑駁光影,顯露出它們早已失去往昔的堅固,無法再嚴絲合縫地守護這片安寧。


    路麵之上,雜亂的攤子散落一地,貨物與殘骸交織,仿佛是匆忙逃離時留下的狼藉。更觸目驚心的是,還未及清理的血跡斑駁可見,凝固成暗紅的痕跡,無聲地控訴著晟國統治下的暴行與殘酷。


    道路兩邊晟國的士兵林立,這些士兵的嚴密把守,如同沉重的鎖鏈,束縛了河西鎮的自由與安寧,讓這個曾經寧靜祥和的地方變得支離破碎,再難尋回往日的寧靜與美好。


    而要修複的城牆,正是昔日晟國軍隊闖入時,實施殘忍屠殺並肆意破壞的那一部分。


    真是諷刺!


    蘇如凝心裏冷笑,想修好那是不可能的。


    晟國的士兵算還有點“人性”,把男丁趕去搬運石材,女人就留下來攪稀泥。


    用黃泥水加甘草攪拌,使其成粘稠狀,粘性非常高,所以常用來砌牆。


    蘇如凝一開始還不敢有小動作,後麵發現這些監工的士兵,一個比一個懶散,偶爾才過來看一眼。


    她心裏立刻有了一個好主意,隻要讓黃泥土變的不那麽有粘性,那砌起來的磚自然沒有之前的牢固。


    蘇如凝借著擦汗的功夫打量著周圍,這破破爛爛的街上多的是廢料,正好給了她機會。


    她去打水的功夫,“順手”把一些沙石,地上的一些雜物揣在衣服裏,趁沒人注意偷偷放進去攪拌。


    但她也不敢加多,畢竟完工之後肯定會檢查的。


    隻是多加了那麽“一點”。


    天氣炎熱,他們這些人走了兩天就吃了一頓,沒做休息就不停的幹活,很快的就有人倒下了。


    蘇如凝見那邊有些異樣,也瞅了幾眼,是一個搬運石材的男子倒在了地上。


    大家都做著自己的事情,卻是敢也不敢去查看情況,小心翼翼的就怕下一個挨了鞭子的是自己。


    士兵很快發現了有人倒下,誤以為有人在偷懶,立刻跑過來,“不要命了是吧,起來!幹自己的活去!”


    士兵往那男子身上抽了幾鞭子,那男子卻是一動不動。


    再一探氣,士兵的手立刻收回收來,淡定找了幾個人。


    “死了,你們抬出去扔了。”


    蘇如凝手不停著,眼也沒歇著。


    這些士兵對於屍體處理非常簡單,直接扔到城外的屍堆上去,也不管後續怎麽處理。


    她瞧著這些人,心裏有了一個更大的主意。


    一天很快結束了,晚上他們終於吃上了第二頓。


    蘇如凝狼吞虎咽,再怎麽不好吃的東西,現在也必須吃下去,活著才是她現在首要考慮的事情。


    因為他們是俘虜,待遇啥的肯定是沒有的,連睡覺都是睡在路邊。


    蘇如凝吃完就近找個角落躺了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好好保存體力,不然到時候沒有力氣逃跑了。


    晚上蚊子在她耳邊就沒停過,她睡的比較淺,第二天清晨,她就被嘈雜的聲音吵醒了。


    “這又發生了什麽事?”


    蘇如凝拉著一旁的大嬸問著,又往前麵的人群看過去。


    “造孽啊,人又走了一個,晚上睡著就走了。”


    蘇如凝聽了,心中頓時明了,這意味著又失去了一個人質。


    環境惡劣,就看誰能撐到最後了。


    人群中七嘴八舌討論著,卻根本沒人關心屍體如何處理。


    蘇如凝見晟國士兵還沒發現這邊,偷偷靠近屍體,快速地在他衣服中塞了一塊布條。


    等到士兵揮著鞭子過來,人群早一哄而散,蘇如凝站在不遠處打量著他們。


    果然如蘇如凝所想的那樣,士兵隻是探了氣,沒有過多的檢查,兩個士兵抬起屍體就出了城。


    蘇如凝鬆了一口氣,嘴角慢慢勾起,隻要有機會,她就能活著回去。


    為了增加能逃出去的機會,蘇如凝仔細觀察著身邊的每一個人,從中挑選了幾個穩重點的人,她憑著一張嘴就拉攏了他們。


    “你們真的相信把城牆修好了就放了你們?”


    “前兩日他們屠殺了我們多少人,你們都看見了吧。”


    “我們這兩天挨的鞭子,吃的什麽飯,幹的什麽活,你們都想繼續做一具活著的屍體?”


    “你們跟著我幹,逃出去的幾率可就大了。”


    “你們寧願留在這裏當一個傀儡,也不願回去做衍州的英雄?”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死的痛痛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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