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二人開口,暗使神情間已又凶厲了幾分:“還有,你們兩個人怎麽會在這裏?”


    李虎連忙恭敬答道:“回稟暗使大人,我等此前乃是六人結伴出來遊曆,今日在回宗的路上,竟是發現了這三個企圖叛逃的家夥,於是我二人便追來將他們製服,本想著帶回去交由暗使大人發落,想不到大人您竟親臨至此。”


    暗使聽後,朝地上三人瞧了一下,又抬眼看著李虎,卻是不發一語,不知心裏在想什麽。過了幾息,他又轉頭對著陳凡,眼底閃過一絲訝色,開口問道:“是你幹的?”


    陳凡暗道不妙,莫非還是被這貨瞧出了些什麽,如此一來可是天大的麻煩啊。他心底的恐慌,竟似要壓製不住。怎麽辦?逃是不可能的,要委屈求全嗎?還是說,和這位暗使,也談一談?對了,自己可是擁有那寶盒的鑰匙啊,拿鑰匙換自由?但,這無異於與虎謀皮,隻怕會死得更快。


    陳凡的思緒,在這一瞬間便想到了極遠的地方,但,似乎他總是庸人自擾。隻見那位暗使的麵色下一刻就變了,轉為了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看來棍法練得不錯啊,內氣也快四重了吧。”


    陳凡依舊保持沉默。


    暗使也全沒在意,隻當他乃是懼怕自己。


    李虎見況,忙又解釋道:“暗使大人,先前這三人正商議逃離宗門之事,恰好被我們撞見,武兄情急之下便直接動了手,他們毫無防備便被直接擊暈了。還望暗使大人恕罪!”


    “恕罪?何來的罪啊?”暗使卻是輕笑道,“他們幾個竟敢觸犯門規,等他們醒來,看我不好好教訓一番!”


    暗使說罷,朝陳凡二人揮了揮手,似都懶得再看他們一眼:“好了,這裏沒你們事了,都回去吧!”


    說罷他便欲俯身去查探地上的修士,餘光瞄見李虎仍站在那裏,一臉忐忑,便又道:“放心吧,若是誤了時辰,光使那邊,我會與他說的。”


    陳凡與李虎聞言,相視一眼,迅速離開。但,在二人的心裏,卻都感到了無比的困惑,暗使對於李虎所說,竟沒有半分懷疑?無論是對於地上之人的罪名,還是李虎與陳凡的實際出行人數,都沒有要驗證的意思。這簡直太過反常,陳凡甚至想到,這暗使會不會已想好要將他們兩個滅口,否則怎會如此輕易放他們離去?


    二人一路走回時,後背已是冷汗浸濕,好在並未發生任何危險,與另四人會和後,便又向著宗門行去。


    不久後,陳凡一行便順利地抵達了日月盟之中,雖然他們這一次外出,真是超過了一整日期限,但神奇的是,別說受到宗門處罰了,就連一個過問的也沒有。這不禁都讓他們產生一種錯覺,似乎違反門規本就不會有何責罰。當然,對此他們沒事也不會試圖去證實,都是老老實實地回了各自屋裏。


    ............


    陳凡外出歸來後,便進入了閉關一般的修煉模式。到了第二日夜裏,靜靜打坐中的他,腦中冷不防地出現了一絲悸動。陳凡沒有慌張,他很清楚,這是老毛病要犯了。隻是這一次,似還多了些許此前未曾有過的新奇之感。


    在那若即若離,半夢半醒的意識牽引之下,在那無盡虛暗的空間之內,陳凡竟已開始有了不少自控的能力,且其中那原本總是帶給他,那如墜深淵的恐怖,也徹底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貼合,仿佛這一方世界,便是他所與生俱來。到了此刻,陳凡已可基本確定,此種現象,絕對與自己的特殊體質息息相關。


    另外,似也與所謂的法則之力,有著某種聯係,隻因在多次感受了暗使那詭異神通,並得到了一些明悟後,陳凡在陷入暗黑空間時的不適感竟漸漸消散,就好似此二者乃是有著一種本源的近似,可以相互印照。陳凡越發可以確信,隻要能在其中多加感悟,自己定能獲得莫大的好處,隻是這種好處,乃是說不清道不明,且也絕非一年半載能夠體會明白。


    很快,陳凡第一次,竟能夠自主地將自己的意識,從那虛無縹緲的腦海空間內擺脫了出來。他打量了四周,又檢查了一下自身,發現毫無異常,想了想,便又繼續打坐入定。


    而不多久,陳凡直覺在他腦海深處,開始有一團黑色緩緩蔓延增長。但這一次,他沒有被動地陷入進去,而是潛意識地做了抵抗。而奇怪的是,就在他將要被那暗滅空間吞噬的那一刻,整個過程竟是戛然而止。


    這也是從未發生過的,按照以往情況,一旦陳凡入定冥想,便毫無辦法,隻得由其自然發展,而通常,自己都是由如夢似幻的狀態,在漫無目的的遊蕩之中,逐漸失去意識,最後徹底沉淪就似睡著了一般,數個時辰後才能醒來。


    如今有了這般變化,對陳凡來說自然是件好事,畢竟誰願意自己體內總埋著個會不定時爆發的禍患呢。


    陳凡深深吐出口氣,將功法收起。此時的他已恢複了遊曆時的消耗,故而便不再修煉,畢竟在這個地方,若是稍不留神,練到了四重境,他都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了。


    就在此時,陳凡居所中的那扇石門,其上傳來兩道輕微的敲擊之聲,他心中一動,起身走到門旁,隻見從那石門底下的縫隙中,竟被塞入了一張字條,他彎腰撿起看了,其上寫道“三更後聚於此”。


    陳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將那字條揉碎了握在掌中,直接動用內氣將其徹底捏成了粉末。小甜甜那幫人這是要來與他一同商議出逃的大事了,想不到他們還挺謹慎,看來之前應是沒少幹這些。


    陳凡在屋中默默等著,如今不能打坐修煉,陳凡索性將阿離和小西都喚了出來,雖然這兩個家夥自始至終都在自己身邊,卻也不能常見,於是便一起互動了一番,小西難得的變回了數丈之巨,在這狹小的石屋之內,有種頂天立地之感,陳凡也好久沒有給他喂食了,畢竟自己的毒藥所剩不多,還得留些關鍵時刻保命。好在小西已步入三階,如同三重境修士一樣,哪怕一年半載不吃不喝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再說阿離,自從陳凡讓她去偷回了包裹,這家夥顯然是心情不好,畢竟當初說好了陳凡要帶著她闖蕩人間,可實際上除了讓她偷了兩回東西,可以說是毫無用武之地,更別說眼下的情況,困在這山洞裏,基本哪也去不了。從極北的雪山洞裏,來到了中原的山洞,阿離簡直就隻是搬個家而已,除此之外便無差別了。


    對此陳凡總覺得心有愧疚,但眼下也實在沒有辦法。他拍了拍阿離腦袋:“委屈你了,別著急,再等等,會有法子的。”


    阿離聞言居然又是翻了一記白眼,她那紅色的狼牟這麽一轉,還挺可愛。同時,這也不禁勾起了陳凡的思緒。在遙遠的山脈另一邊,那個女子,那個總愛對他翻著白眼的女子,那個含著淚將他送別的女子,她,現在過的好麽?陳凡不願回憶,不願思念,因為那會影響自己的心境,會阻礙自己前行的腳步,至少絕大部分時間裏他如此克製,但所謂不思量,自難忘,偶爾的,陳凡也會讓自己想上一想,好讓自己莫要忘了初心,那離開劍鳴山時,所下的決心: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再與她相見!


    時間很快到了三更,陳凡屋子的石門,本被他虛掩著,此刻緩緩開啟,當門被推開到了一人的寬度,從外探頭探腦的,進來了一個瘦削的身影,在他手裏捧著的,是一截點著的蠟燭,燭光很暗,隻能勉強照亮很小的範圍,而在他之後,又躡手躡腳的,進來了個肥碩的身子。陳凡呆呆地看著,不知為何的有些想笑。


    在南田與東村的二人組之後,小甜甜,李虎相繼入內,而最後一人,在進屋前,又朝門外張望了幾眼,才挪步而入,便是那位小琳姐了。


    陳凡向他們一一點頭打了招呼,正欲開口,卻見李虎將一根手指豎在嘴前,做了禁聲的手勢。陳凡立即會意,心中卻更覺好笑,這幾人還真挺會搞諜報工作,也不知是誰教的。


    隻見李虎緩步走到石桌前坐下,從懷中取出了紙和筆,並將紙攤在桌上。而同時,小甜甜又不知從哪掏出了硯和墨,也往桌上一擱。裝備倒挺齊全,也不知從哪搞來的這些,陳凡真是看得新奇。


    很快,又見那李虎,已開始舞文弄墨了起來,其餘幾人也不著急,站在一旁,靜靜等著。李虎腕下生風,奮筆疾書,不一會兒的工夫,已是揚揚灑灑,寫滿了足足四頁。陳凡不禁有些無語,你不會寫好再拿過來嗎?不過又一想,這些人謹慎的過頭應不是沒有道理,看來除他們之外,定還有別的弟子曾如此密謀被發現。


    李虎收筆,向陳凡攤掌示意。陳凡眼角一抽,這麽多字,他真懶得看啊,不過還是從桌上將紙取過。這得虧是他從小在金輪寺被老和尚教會了識字,甚至還讀了不少凡世中一些文學著作,文化造詣已算不低,要不然他不是白寫了?


    陳凡聚精會神,對著燭光,將紙上的內容讀了起來。漸漸的,在他臉上,嚴肅之色愈濃。


    原來這幾頁紙上所寫,乃是這五人的出身來曆,以及他們所知的關於這日月盟的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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