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雲麵對範氏的人下令決定,頗有些強勢的感覺,但眾人都沒有任何抵觸的樣子,臉上唯獨留下的是深深的不舍。對於他們這些低階修士來說,在修行界中闖蕩,無異於大浪淘沙,為了尋找安穩的修煉環境,不得不四處漂泊,陳天雲讓他們離開無非是為了確保他們的生命安全。但眾人一想到陳天雲將要獨自麵對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都是不勝唏噓。


    就在此時,範氏草堂的店門竟是突然被人扣響,也將眾人從思緒中拉出,穩了穩心神,隻見窗外的天色已然暗下,各人心中犯疑,這個時候會是什麽人前來?


    李大離著門最近,走過去將門開啟,一張有些冷傲卻是無比精致的麵龐展現在了眾人麵前。


    “我找陳掌櫃,他可在此?”這是一名看上去二十五六,身材高挑的美女,隻是她的話音聽上去比她的表情更為冰冷。


    陳天雲看到來人後,立時衝到門前熱情地相迎:“原來是,是,前輩您啊,快請進!”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有些尷尬,隻得表現得更加恭敬乖巧,將這位領入屋內。


    此人正是昨日交易會中陪在幽然身旁的那名冷麵女修。當真是冷豔至極,就連一絲假笑不曾流露。


    這位女修的眼神顯得略有幾分迷離,坐到了屋裏最大的一張坐椅上,似在暗自思索什麽。陳天雲皺了皺眉,試探地問道:“仙子來此,可是幽然前輩有何指示?”


    “嗯?”女子的目光下一刻便完全落到陳天雲身上,仍是神色冰冷,仿佛不帶一絲情感地道,“我找你問些事,無關人等莫要在此!”


    陳天雲深吸了口氣,點點頭,將同伴們都打發散去,見她仍是一臉的警惕,想了想道:“請仙子隨我來!”便領她走去草堂更深的區域,其實小小草堂,大小屋子不足十間,再怎麽不過兩畝地大,卻是頗有層次,二人很快來到了最隱蔽的一間屋裏。這屋很小,隻有一張桌兩張椅,其中還散發著一種濃鬱的草藥味。陳天雲點上燭燈,在一張椅上坐下,伸手向女子示意:“仙子請坐,此處簡陋,還望莫怪!”


    “妙音中人,不到神遊豈敢稱仙子。”女子先是環視了一下,見屋裏四麵徒壁,地上空空蕩蕩,又用鼻子嗅了嗅,似乎對屋裏的味道有些嫌棄,不過還是坐了下來,接著便對著陳天雲一陣打量。陳天雲卻是不敢動,維持著一臉微笑。


    他被對方這麽看著,臉上撐笑,心頭卻不住發緊,這女人什麽意思?難不成便是幽然派來監視我的?不會要讓我在她眼底下製藥吧?


    “我叫孫瑩瑩,師承妙音鏡花堂幽靜仙子。”這名女修忽然自報家門,總算是打破了有些緊張的氣氛。


    陳天雲連忙站起,躬身抱拳:“見過孫前輩。”孫瑩瑩道:“你坐吧,咱們妙音的女子雖是修行中人,卻是最不講什麽禮數尊卑,所謂蒼生皆平等,隻怕在這一點上,如今就連那些佛門中人都是表裏不一......哎不說了,你本非修行中人,學人家喊什麽前輩不前輩的,我聽來膈應,你既有這般才能,便與我平輩相交又如何?”


    陳天雲的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這位看著如此高冷,想不到一開口卻是這般平易近人,有些不太適應,愣了愣才道:“不知孫,孫姑娘所來為何?”


    孫瑩瑩雖然剛才一番言辭說的情意滿滿,一張臉板著卻仍沒有半點的變化:“陳掌櫃,我想問你,既然你能發明出青玄絲的解藥,那麽對於其他種類的奇毒,是否也有辦法尋到解救之法?”


    陳天雲目不轉睛地盯著孫瑩瑩的麵龐,露出沉吟之色,對方同樣對望向他,微亮火燭下,二人對視起來,陳天雲不動聲色,卻是眼眸微動,似在默思著什麽而孫瑩瑩那一副冰冷模樣,大概就算再看上個幾百年,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忽見陳天雲眉梢一揚,道:“孫姑娘,你,你可是中了麵部癱瘓之毒?”


    這一句說出,孫瑩瑩原本那巋然不動的麵龐上,竟是突然發生了一絲絲的轉變,她那原本就有些上翹的嘴角在這一刻突然微揚了一下,雖然隻是一絲微小的變化,但陳天雲卻看在眼裏,他的臉上馬上扯過了一抹微笑:“在下不過是見姑娘整日憂心忡忡,故而便開個玩笑,還望莫要介懷,隻是孫姑娘方才所問,並不能一概論之,我們範氏雖是有一些祖傳的典籍,卻是不能做到包羅萬象。所謂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更別說是有人存心研製的毒藥。若是方便,不妨將具體問題說於我聽聽?”


    話音落下,在這位冰美人的臉上竟又是雙眉微微地扭動了一下,看來她絕非什麽麵癱。隻見她嘴唇微張,又閉上,似在糾結什麽,陳天雲在一旁也不著急,靜靜等著。最終孫瑩瑩歎了口氣,道:“有一種毒,發作時會使人全身血脈僨張,氣息大亂,體溫極速上升,無法,無法自控......”


    說到這裏,隻覺在這位冰冷的臉上多了一抹哀傷,且從話音中不難聽出,那中毒之人必是與她有著什麽樣的關聯。陳天雲道:”姑娘說的中毒症狀有些籠統,少說有幾十種常見的毒藥都能起到這般效果。可否描述得再詳盡一些?最好能讓在下見到中毒者,親自查驗一下。”


    “不可!”不料孫瑩瑩卻是立馬拒絕,又顯得有些為難的樣子,想了想又道,“此毒相當凶險,中毒者無法控製自己,我擔憂會出事。”陳天雲道:“如此說來,這位中毒者乃是個修為高深之人?莫非是孫姑娘的同門?”孫瑩瑩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深深的悲意顯露麵龐之上,幽幽道:“罷了,我不知該不該信你,但此事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陳掌櫃,還望千萬不要對外人說。”陳天雲馬上點點頭,又聽她接著道,“那是合歡派專門用來對付我們的手段,乃是,是一種......”


    孫瑩瑩咬了咬嘴唇,不知怎麽說下去,陳天雲忽然接口道:“是專門用來對付女修的?”孫瑩瑩看向他,似乎是看到了希望,認真地點了點頭:“陳掌櫃,莫非你對此毒有所了解?那麽可知其解救之法?”


    陳天雲卻是不知想到了什麽,神情變得極為痛苦一般,陷入了思索,他深呼了好幾口氣,才恢複正常,問道:“中毒多久了?”孫瑩瑩道:“已經快三年了。”陳天雲皺眉道:“三年?那應是服過其他靈藥了吧?”孫瑩瑩突然有些激動,臉上表情竟多了幾分光彩:“不錯,看來你對此毒當真有所了解?實不相瞞,宗門裏已經什麽辦法都試了,但是怎麽都無法徹底好轉,還望陳掌櫃想想辦法,隻要能救她,我,讓我做什麽都行!”說著竟站起身來,一副央求之態。


    陳天雲也慌忙站起,道:“孫姑娘莫要如此,合歡派行事天理不容,乃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在下雖修為低微,當也竭盡所能。”


    孫瑩瑩的臉上忽然有一絲笑容一閃而過,道:“陳掌櫃謙虛了,昨日你與我那幽然師姑對話的場麵我可都曆曆在目,她那樣子,這麽多年,還沒見過誰能讓她如此狼狽呢!”


    陳天雲尷尬一笑,道:“在下醉心於各種草藥研製,說到興頭上難免有些忘乎所以,想來是惹仙子她不高興了。”


    孫瑩瑩道:“無妨,不必擔心。幽然師姑她就是個直性子,並非嚴苛之人,否則早就坐上殿主之位了。”陳天雲倒是有點意外,原本還一直擔心幽然會刻意針對,看來是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另外就是對這位冷麵女修的好感增加了不少,當下問道:“那位中毒者的情況,還請孫姑娘直言,在下會盡全力想辦法。”


    孫瑩瑩深吸了口氣,用一種十分輕細的聲音道:“此事絕不得聲張,否則你我都沒有活路。”陳天雲鄭重地點點頭。隨後孫瑩瑩便開始細說起來。


    隻是半注香的時間過後,陳天雲便對情況基本掌握,原來是妙音門中一位女修與合歡派之人交手時不慎中了一種怪毒,導致功力大損,甚至是無法運功,因為一旦運功便會出現一係列的痛苦症狀。


    陳天雲似乎對此有所預料,聽後隻是微微點頭,道:“你的這位同門,我猜必是個高人,極有可能已到了神遊境,否則就算服用各種靈藥壓製毒性,也絕無法撐到現在。”孫瑩瑩美眸微動,沒有搭他的話,隻是問道:“那麽依陳掌櫃看,可有徹底解毒之法?”


    陳天雲聞言,露出頗為古怪的神情,道:“解毒的辦法自然有的,我想妙音門眾多高人不可能判斷不了此毒的原理。隻不過孫姑娘如今這般著急,怕是仍沒有找到對應的解毒材料,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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