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陷入混沌狀態的劉光天十分順從地伸出雙手,顫抖著接過了那份文件。由於劉海忠擔任糾察隊長的庇護他們已經延遲近一年的下鄉時間,原指望能夠找到一份正式工作就可以不用下鄉了,誰知他們的笨蛋爸爸一直沒有給弄到指標。


    打開文件,和湊過來的劉光福一同看了看,頓時發出了一聲哀嚎,有關部門倒是很照顧他們,讓弟兄兩人下鄉到了一個地方,但地點卻是陝北,而不是院中其他下鄉子弟所去的東北。


    這時的人們都已經知道,相比其他地方,東北可以說是個比較理想的下鄉地方,一年最多幹半年的活,餘下時間大部分在貓冬,就是想幹也沒法幹。而且物產比較豐富,隻要不是太笨,做好保暖工作,基本上就可以很好地生活下去。


    但是陝北卻是苦寒荒涼之地,缺水少雨,冬天幹冷,一年四季在田裏忙碌,生活卻是充滿了土豆的氣息,就是這樣的土豆生活也最多能維持八九個月,餘下的就要寅吃卯糧了,除非不得已,一般人是都不願意去哪兒,現在取得基本上都是成分極差的。


    聽了兒子說的下鄉地點,這當媽的也是慌了神,習慣性地說道:


    “光天啊,趕緊到廠裏去找你爸去,讓你爸想想辦法,怎麽著也不能去哪兒啊?”


    “不去,找他有什麽用,這都快一年了,當了糾察隊長也沒找到一個指標,要不是他惹事,我們能下鄉嗎?找他有什麽用啊。”


    “你個死孩子,要是你爸,你們不早就去下鄉了,到現在了還這樣說你爸,你真是不孝啊。”


    “還不如早去呢,要是早去了,也就是去東北了,那也比現在去黃土高原強。”


    “你快去啊,萬一你爸有辦法呢?”


    “行,我去,有棗無棗打一杆吧。”


    劉光天十分不在意地說了這一句,然後轉身就向外走去,他是真的不相信劉海忠有辦法讓他不下鄉或者更換下鄉地點。


    軋鋼廠,在一陣勞動之後,劉海忠和易中海又倚靠在廁所外牆邊休息,就聽見劉海忠說道:


    “哎,你別說,這要靠著牆曬著太陽,還是很舒服的,感覺比在車間好輕鬆。”


    “那是,你在這裏不用掄大錘,你可是感到輕鬆。我可是累慘了,以前哪幹過這麽重的活啊。”


    “哎,咱們就是名稱不好聽啊。”


    “我一個老光棍子要什麽名聲啊。”


    “我說,這麽多年了,你不想再找一個嗎?老是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啊。”


    “習慣了,你說我再找一個幹嘛,用我的錢去養他,那還不如買點好吃的我自己吃了。”


    “嗨,你再找一個不就可以要個孩子嗎?”聽了這話,易中海半晌沒有回答,劉海忠也不知道如何往下說了,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言地曬著太陽。


    “爸,爸,不好了。”忽然從遠處傳來了呼喊的聲音,易中海和劉海忠同時抬頭看了過去。


    “哦,是光天,這麽長時間不見,這小子有長高了。是來找你的,看來家中有事啊。”


    “你個兔崽子,什麽叫我不好了,這麽大了也不會說話了。說,又怎麽了。”


    “爸,剛才街道辦的通知我和光福下鄉去,要到陝北去插隊落戶,後天就走。爸,我不想去陝北,您能不能托人改改插隊地點啊。”


    劉海忠聽了是目瞪口呆,半晌沒有說話,忽然慘笑一聲:


    “老易啊,這回我可是讓你給害苦了。我就說嘛,這小子怎麽能算完了啊,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老易啊,我的報應來了,你也要小心了。”


    “走,我去找隊長請假,然後去找領導問問是什麽情況,我給他當糾察隊長,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吧,他不能這樣卸磨殺驢啊。”


    劉海忠悲憤地大聲叫道,氣得原地跳腳,站在一邊的易中海則是急忙閃到了一邊,唯恐劉海忠一不小心跳到他的身上,此時,他也不敢多說話了,事實上也是如此,此時劉海忠心中滿是悔恨與懊悔,也充滿了對易中海的怨恨。


    一統無用的發泄之後,劉海忠步履蹣跚地帶著自己的兒子往家裏走去,雖然兒子說了讓他找找領導想想辦法,可是當了一段糾察隊長的劉海忠也明白了一些規則與規定,既然已經下發了正式通知,再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更何況自己現在的身份,誰能瞧得上啊。


    一頓飯的工夫,李懷德對李文在港島的事情有了進一步的認識,聽到李文正式接管集團公司,老婆孩子都去了美國旅遊的事情,心中更是對李文又高看了幾分,加深聯係的想法更加明顯。


    就在李文吃完最後一口飯時,李懷德突然說道:


    “李文啊,廠裏有一輛吉普車要報廢處理了,你看你要不要買下來,我看那車況修一修還能將就著開。有了他你以後回來出入也方便。”


    一向精明的李文豈能不明白李懷德的意思,順勢說道:


    “那敢情好啊,那就要你們廠裏出個價格吧,咱們可得要走正規的處理程序的,錢多少都無所謂的。”


    “嗬嗬,這件事歸後勤黃主任管理,具體就讓黃主任辦理吧。”


    坐在一邊的黃主任畢竟是李懷德的心腹,一向很能把握住他的心思,當即就對李文說道:


    “嗨,兄弟啊,這報廢車的處理呢一般都是後勤經過調查後按照廢鐵處理,這台報廢的車還是新車型,不同於以前報廢的,所以啊價格有點貴,就收你個100塊錢吧。”


    “李哥,不會有什麽問題吧。咱們可不能讓你和黃哥被人抓著把柄。”


    “嗬嗬,正規程序,誰能說出什麽,價格又不低,你就放心吧。而且老黃還有個失誤,忘了把車的證件收回來,造成軋鋼廠有一輛車始終在外麵。”


    “嗬嗬,對啊,還是領導想得周到啊,軋鋼廠會有一輛吉普車的手續在外麵,連牌照都沒有收回,隻不過是經辦人忘了。不過主任啊,這車不在廠裏,也就無人管這個手續怎麽樣了。”


    “嗯,很好,就這樣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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