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瑤:“可是我怕他道聽途說,又去誣陷主人。”


    楊業:“身正不怕影子歪。再說齊蓮兒要真想對付我,就算李不任什麽都沒有打聽到,也一樣會編造罪名強加給我。”


    當初我點他做狀元,是看他文章寫得還行,長得也還算順眼。


    每一屆科舉都需要一個門麵,所以都是點前十名裏,長得最順眼那個做狀元。


    有沒有能力不重要。


    畢竟最後用不用他,怎麽用,是皇上說了算。


    在本朝,那就是我說了算。


    結果這家夥對自己,對朝堂壓根沒有任何清醒認識。


    能力配不上野心,德行配不上夢想。


    真是個敗筆。


    我壓根沒打算用他,本來打算過一陣子讓他去翰林院做個修編,抄一輩子書。


    沒想到他竟然被齊蓮兒拿來當槍使。


    紅瑤:“主人,就任這麽個臭蟲在跟前蹦噠麽……”


    雖然沒有傷害,可是看著也很煩。


    楊業碾死他比碾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楊業:“不必管他。反正他都在我手心裏攥著。”


    李不任能捉住齊蓮兒的弱點,投其所好,所以齊蓮兒才會用他。


    就讓他多得意幾天,爬的越高,摔的越慘。


    若李不任能讓齊蓮兒能看清自己,也不算完全無用。


    我倒不是為了齊蓮兒考慮,隻是齊蓮兒畢竟是大乾得君主。


    我希望她能吃點虧,長點記性,以後做個明君。


    大乾百姓在我退隱後才能一直有好日子過。


    不然我一走,大乾就陷入混亂,我說不定還要再次出山,把之前的辛苦再來一次。


    那就太不值了。


    外麵響起打更的聲音,半個時辰後就會開始宵禁。


    紅瑤:“主公在家很無趣吧,我陪主人下個棋吧。”


    其實是她想多待會,才要跟他下棋。


    畢竟這裏是唯一一處,可以讓她做普通人。


    雖然她早就不需要賣身。可是一回到怡香樓,她就要變回八麵玲瓏,見人三分笑的老鴇。


    楊業卻不拆穿她,隻說:“好,我一個人待著,確實無趣。多謝瑤兒肯陪我。”


    紅瑤被他這一聲“瑤兒”又撩得臉頰發熱,拿了圍棋過來,擺好,問:“下哪種?普通玩法還是五子棋。”


    跟楊業認識以後,她才知道圍棋還能這麽玩。


    楊業:“五子棋吧。這幾天不想動腦子。你先走。”


    他們一共下了六盤,楊業跟她三比三平。


    紅瑤撅嘴:“我知道主人在讓著我。”


    楊業淡淡一笑:“沒有。是瑤兒的棋藝精進了。”


    這個東西相比圍棋,其實沒什麽太多技巧和謀略,主要比拚是注意力,耐心和觀察力。


    紅瑤歎息:“每每跟主人說話,紅瑤都會忘了您其實虛歲才二十二。紅瑤還虛長主人一歲。”


    楊業:“我每日麵對的人不一樣,自然看著就老成平穩些。”


    外麵又響起打更聲音。


    還有一刻鍾就會開始宵禁。


    第一遍巡邏的時候,士兵最多會勸解尚在街上行走的人回去。


    第二遍,有人還在街上溜達,可就要真的被抓進牢裏待幾日了。


    紅瑤戀戀不舍起身。


    她雖然恨不得留下來過夜,可是也知道楊業不是那種人。


    不然這四年,他有太多機會為所欲為了。


    楊業:“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若不想做了,我便幫你在鄉下置辦個宅子,買塊地讓你後半生衣食無缺。”


    如果他要歸隱,自然是要先把幫他幹活的這些人都安排好。


    不管明裏還是暗裏的。


    特別是這種無權無勢,容易被他仇家當成泄憤對象的人。


    紅瑤淺淺一笑:“不必了,主人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楊業有些不忍,又說:“這些日子,我反正在家歇著也無事,你有空就來多陪陪我。”


    其實本來要說的是,你想來就來。我不會煩你。


    為了照顧紅瑤的自尊,才換了種說法。


    紅瑤眼睛一亮:“好。”


    紅瑤剛走,楊業就收到了一封密信,上麵隻有寥寥幾個字,卻讓很少激動的楊業微微挑眉。


    上麵寫著:“慕容已回。”


    慕容便是指鎮守北關的慕容第。


    他默默在燈上燒了這張紙。


    嗯,要開始。


    那就開始吧。


    這個事情也不能總吊著,遲早要解決的。


    守勤小聲問:“太師,要不要攔住他們發往宮裏的密信。”


    楊業:“不必了。讓它送吧。攔住了反倒叫人起疑。”


    ----


    李不任今夜又來怡香樓了。


    一個高鼻深目,毛發卷曲的大食商人明顯喝醉了,來跟他拉話,還請豪爽的幫他點了一桌子好酒菜。


    這是杜拉。


    在他看來,大街上走著的每一個人,都像移動的金庫,將來有一天他源源不斷地主動給他銀子。


    他為了不引起楊業的注意,強按著現在就大乾京城裏大範圍售賣長壽膏的衝動。


    有錢卻不去賺的感覺真是太痛苦了。


    他就在怡香樓待了幾天,也觀察了李不任幾天。


    從別人口裏知道,這就是彈劾楊業的新科狀元,齊蓮兒麵前新晉的紅人李不任。


    他意識到自己找到突破口了,所以主動來靠近李不任。


    李不任受了杜拉的恩惠,很快就跟杜拉熟了。


    言語之間杜拉對楊業表現出了不滿,說:“我真為你們大乾百姓抱屈。那個楊業表麵上清廉如水,其實是個十足的大貪官。”


    李不任的耳朵立刻豎起來了,嘴裏卻在說:“你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杜拉說:“他對百官要求得這麽嚴,自己卻金屋藏嬌,奢靡放縱。有個大宅子在城南,裏麵豢養了無數嬌妻美妾。”


    李不任心裏狂喜:好啊。楊業,你藏得夠深啊。


    這麽大的事情,滿朝文武,竟然都不知道。


    這會兒,紅瑤已經從楊業那裏回來了。隻不過,她從怡香樓的後麵進去,再從樓上的房間出來,看著就好像她一直都在這裏沒出去過。


    她在樓上一露麵,立刻吸引了樓下無數或驚豔或色眯眯的目光。


    大家都怡香樓後台很硬很神秘,雖然不知道後台到底是誰,可是再眼饞紅瑤,也不敢放肆,還要尊稱她一聲“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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