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荷認真地望著楊業:“楊先生大可不必擔心我。我剛登基的時候,朝堂上質疑的聲音也不少。”


    言外之意就是:我並不是深宮嬌花,也殺了不少人,才坐穩這個位置。


    李遲深知知道王雨荷的厲害。


    每當她擺出這幅表情,就是想跟人談正事。


    對方再不放在心上,敷衍了事,陰奉陽違,她就要生氣了。


    他忙低頭,退了一步再不敢出聲。


    楊業淡淡回答:“哦,那陛下自便吧。我要去打掃戰場了。”


    王雨荷想要再出聲,楊業已經從高處慢慢走下去。


    王雨荷明顯的感受到了此時的楊業跟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樣。


    如果說南關一戰,他是戰神,雖然戰力爆表,但其實心懷憐憫,所以明明可以全殲,卻放那些傷兵安全撤退。


    那此刻,他便化身做了地獄修羅。


    冷冷地,生人勿進。


    所到之處,血海屍山,焦土遍野。


    遠處天海交界處已泛白,負責護衛的士兵在他身後自動排成兩列跟上,盔甲在晨曦下閃著銀光。


    沙灘上橫七豎八擺著的,海麵上漂浮著的,都是倭寇血糊糊的屍體和器官。


    已經有士兵劃著船過去那邊檢查,檢查完一處,就把船一把火燒了。以免有人借著船的殘骸躲起來成為“漏網之魚”。


    李遲等楊業走遠了,才小聲問王雨荷:“陛下,您確定還要請他來南越嗎?”


    楊業的心狠手辣,心思縝密讓久經沙場的李遲都背後發涼,嘴唇發麻。


    王雨荷定定看著楊業的背影:“嗯,就是經過今日一戰,我才越發肯定了自己要的就是這個男人。我的男人要寵辱不驚,文武雙全,能戰能和,該狠的時候夠狠。該善的時候能善。那種徒有其表的文弱書生,沒有資格站在我身邊。”


    楊業指揮人把所有屍體堆到一起,澆上油,親自把火把丟到上麵。


    火焰衝天而起,瞬間成了一把巨大的火把。


    楊業在心裏說:“同胞們,我會一直為你們報仇,直到把倭寇消滅幹淨,你們安息吧。”


    對待這種窮凶極惡的敵人,有任何慈悲心腸都是在可笑的。


    因為這些人是畜生!是惡魔!!


    他們麵對手無寸鐵的百姓也不會有任何憐憫。


    我見過被倭刀挑破肚子插在籬笆上的孩子,我見過頭被倭寇當玩具一般掛在樹上的白發老人。我見過被倭寇蹂躪後殘破赤裸的身子曝露在荒野的女人。


    我隻恨自己不能以牙還牙,讓這幫畜生被極致的痛苦折磨。


    絕不會有任何心軟和內疚!!


    王雨荷看著那煙霧像狼煙一般直衝雲霄,覺得奇怪,問李遲:“這個火焰怎麽那麽高?”


    李遲:“他似乎放了什麽特別的東西。”


    王雨荷又不出聲了。


    楊業明顯是在用這種方式警告遠處的倭寇們:若再敢來犯,這就是榜樣。


    王雨荷走過去問楊業:“楊先生,我不明,你怎麽知道他們一定會選這裏上岸。”


    楊業:“倭國小民,短視而無智,根本不講什麽兵法。這一次我雖然把主戰場設在這裏,但其實其他地方也不曾空置,守勤和孫將軍各守一處,他們若敢在那裏登陸一樣會被迎頭痛擊。”


    “之前他們能得手,是因為搞偷襲且隻敢對著普通百姓去。若是南越軍隊跟他們正兒八經對陣,他們也絕對不是對手。”


    王雨荷點頭:“楊先生分析得是。隻是他們這一戰雖然吃虧了,海上卻還有多股倭寇。下次若再來犯如何是好。”


    楊業:“他們會馬上就集結兵力再來犯,畢竟之前沒吃過虧,不可能善罷甘休。也以為我們剛剛取勝,會放警惕。”


    王雨荷緊張起來,微微蹙眉:“那如何是好,你們一共才一百多人,還分散在三處。跟別說對方這一次還有可能從別處上岸。我們統計過,那些倭寇雖然分了好多團夥,但是總人數也有三千多。”


    楊業:“不需要肉搏,所以兵力差距不是問題。他們若是全部來倒還省事。我就一次全殲,以絕後患。”


    王雨荷還想問。


    楊業隻說:“陛下不必擔心這件事,隻管把我叫你製作和加固的戰船加緊完成。倭國發現遊兵散勇不濟事,就會舉全國之兵來犯。”


    遠處小島上,有另一夥倭寇的老巢裏,首領站在島上最高處,望著那一線衝天煙霧,大喜,說:“肯定是他們又得手了。快派個人去問問他們戰果如何。”


    有個瘦巴巴駝背羅圈腿的倭寇應了,跳到船上,往那邊劃。


    到傍晚他才回來,表情驚恐而倉惶,臉色煞白。


    首領問:“怎麽了,失魂落魄的,跟見了鬼一樣。”


    小倭寇哆哆嗦嗦地說:“沒了,都沒了。”


    首領:“什麽意思?”


    小倭寇:“全部都被華夏人給殺了。早上我們看到的煙就是華夏人在燒他們的屍體。”


    首領大怒:“不可能。一百多人,全死了?!!那些軟弱的華夏人,怎麽可能一下變得這麽強。”


    小倭寇:“我沒敢靠近,隻看到他們的大船也沉了。小船全被收走了。”


    首領:“那麽大的船怎麽可能一下就沉了?”


    小倭寇:“真的,直接裂成兩半,好像被巨人掰斷了一樣。”


    首領咬牙切齒:“去,給所有島上的同伴們送信,今晚上,我們一起出發,同時進攻他們所有海灘,一個活口都不許留。我要讓華夏見識到我們的厲害,我要讓華夏變成火海屍山!!”


    入夜,又是個烏雲密布,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


    王雨荷不安地在城門上走來走去。


    白天楊業分配兵力的時候,出現了她最擔心的情況。


    一個地方隻有十幾個人。


    而且他隻給自己留了五個人都不到。


    就算李遲帶的人也算進來,也不到十個。


    楊業還把幾乎所有武器都分給了別人,自己守衛最大最廣闊的沙灘。


    在他的堅持之下,王雨荷隻能退到遠處的城門裏麵。


    可恨的是,她隔得太遠,這會兒壓根看不到戰場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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