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那邊自顧不暇,阮江月女戶的事情有了著落。


    隔日阮江月前去領戶籍。


    為防戶政司那邊再出什麽幺蛾子,阮江月叫上了阮星瀾一起。


    如今在京城,這宣威將軍的名號可是很響亮的,關鍵時刻亮一亮能解決許多問題。


    到了戶政司後,官員看到阮星瀾,知道他身份,果然不敢廢話,用最快地速度蓋上印信,將戶籍交給了阮江月。


    取完戶籍離開戶政司,正好是晌午飯點兒。


    阮江月便尋了附近的食肆。


    進食肆時樓上已經沒了雅座,大堂也基本坐滿,隻有一個樓梯轉角的位置還空著。


    阮江月問過阮星瀾沒有異議後,便選了那個位置,點了些吃的。


    許是因為今日辦正事,所以阮江月沒了昨日的活潑氣息,看著冷靜淡定起來。


    阮星瀾也穩妥內斂,靜坐一邊。


    青梨左右看著,有點納悶,昨日那逗弄玩笑的場景是真實發生過的嗎?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皇後要下罪己詔,還會親自前往皇家寺廟,為因藥材之顧死去的百姓祈福?”


    “聽說了啊,還聽說她要用私庫中的銀錢,在各地修建醫館,修建的醫館免費看診,造福百姓。”


    “哎,到底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覺悟就是與常人不同,犯了錯便立即改正。”


    “是啊是啊,這才堪為國母典範嘛。”


    接下去還有很多誇讚皇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話語。


    阮江月將那些評論聽在耳中,神色很是淡漠。


    整個用飯的過程,她沒吭聲,阮星瀾也沒出聲,青梨不會說話,便在一片沉默之中結束。


    待到離開食肆,上了馬車,阮星瀾才說:“皇後的麻煩,是你挑起的?”


    “不錯。”


    阮江月大方道:“她能做,我能說。”


    不過是借了別人的嘴去說。


    阮星瀾皺了皺眉。


    外麵關於皇後做的那些事情,他都聽說了,害得朝政不穩,稅收出狀況,枉死許多人命。


    結果現在隻是知錯能改,又做了一點彌補之事,就被百姓原諒,被律法所容了嗎?


    “都在意料之中。”阮江月冷哼一聲,“陛下多年來都疼寵皇後,她要做什麽陛下不允?


    本來這次的事情,也沒指望陛下會怎麽處置,早想到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最後不了了之。”


    阮星瀾說:“可是這樣輕描淡寫基本等於沒有處罰,那朝廷律法豈不是成了擺設,長此以往怕是要出大問題。”


    “……”


    阮江月頓了頓,眸光淡漠:“或許會出問題吧,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人隻有自己先活著,才會想做事,才有理想和抱負。


    而她是要死的人。


    阮星瀾也不說話了。


    沉默片刻後,阮江月又說:“現在戶籍已經到手,接下來就是辦路引了。路引……不必去衙門就知道肯定會被卡。”


    阮星瀾問:“為何?”


    “為何?”


    阮江月笑了笑,眸光清涼嘲諷:“因為路引那件事情,在溫家手裏捏著……就是威北將軍夫人的娘家,溫家。”


    她目光轉向阮星瀾淡淡說:“昨晚青鴻回報了一件事情,威北將軍夫人請了溫家大爺前去將軍府。


    之後負責路引一事的官員就換上了溫家親信。”


    阮星瀾的眉心微微皺起,“阮夫人……不想放你離開京城?留下你好像對她也沒有什麽利處。”


    “是啊,留下我對她有什麽好處呢?可是有的人做事是不需要好處的,單純就是不想讓別人好過。”


    阮江月輕笑著說:“她攔我和離,我不聽她的,還將她氣的半死,她哪能讓我如意?


    不過退一步,誰說留下我對她就沒好處了?


    把我攔在京城,時不時地用母親身份教訓敲打,或者改日再給我選個其他好親事,還能為我那個姐姐做個幫襯不是?


    或者她還衝著你吧。


    你現在可是陛下麵前的紅人,那麽受倚重啊。


    阮星瀾是阮將軍的義子,說起來該叫她一聲義母。


    但你回京到現在,一直在為我撐腰,都沒去拜見她,她不得留下我,想個什麽辦法,把你也拉攏過去,不是很正常嗎?”


    阮星瀾劍眉緊擰。


    阮江月語氣輕嘲,說的內容也是尖酸醜惡,甚至是有些偏激。


    可他卻無法責怪阮江月用這樣的語言來說自己的母親。


    他忘不了那晚阮江月說的那個童年,流的那些絕望的眼淚。


    他無法理解,一個做人母親的為什麽偏心到那個份上。


    母親不該是無私無畏,將孩子當做心頭肉的嗎?


    哪怕對孩子們的喜歡有輕有重,也不該是對阮江月這樣遺棄、冷漠。


    “京城我不會留,路引我也一定要。”阮江月冷然果決的聲音響起,一下子拉回了阮星瀾的神思。


    他問:“你有想法了?”


    “有了……她能找溫家使絆子,難道我就不能讓溫家給我放行嗎?釜底抽薪,我可是玩的很熟練的。”


    “你的意思是,找溫家嗎?你有底牌讓溫家鬆口?”


    “有啊。”阮江月朝著阮星瀾看過去,“宣威將軍阮星瀾,就是最好最大最有用的底牌不是嗎?”


    阮星瀾微怔,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不過當夜色降臨,阮江月央阮星瀾帶著禮物前去溫府拜訪的時候,阮星瀾就明白了她所說的底牌——


    他們拜訪的突然,沒有遞拜帖。


    但溫家的人還是禮數周到地將他們兄妹二人給迎了進去。


    溫家大爺親自招待。


    溫家大爺如今在刑部任職,是掌著實權的刑部侍郎。


    刑部尚書現已年邁,刑部諸事都在溫大人手上握著。


    等老尚書退了,溫大人有極大可能直接接任尚書之職。


    身在高位的溫大人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阮星瀾的樣貌似舊人,怔怔了好一會兒,喃喃出聲:“像、真是太像了。”


    阮星瀾如今已經習慣許多人見到他的反應。


    他淡定回道:“父帥也總是說起,能有幾分肖想永安王,是我的福氣。”


    “聽說當時就是因為這長相,先被父親注意到,後來見兄長能力卓絕,便收為了義子。”


    阮江月笑著,胡說八道的很認真。


    溫大人睇了阮江月一眼,眸光淡漠,輕視的仿佛她是一粒塵埃。


    明顯沒了對阮星瀾的熱情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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