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行眼神不由得格外明亮。


    嘴角再也抑製不住上揚。


    心中滋味,猶如喝了一壇陳年佳釀,未醉,未醒,回味無窮。


    他笑著問道:


    “大河?可想讀書?”


    大河連連點頭。


    “自然是想的。”


    大河見到過的讀書人不多,但遇見許知行後他便單純的認為,最好的讀書人,應該就是許先生這個樣子。


    所以如果有機會讀書,他肯定也要做許先生這樣的讀書人。


    許知行問道:


    “我現在有事要去辦,恐怕不見得還能回向陽鎮,你可願跟在我身邊,做我弟子?”


    方才還一臉期待的大河忽然卻笑容凝滯,漸漸黯淡了下來。


    許知行一愣,隨後立即意識到了什麽。


    果然,大河抬起頭看向許知行,歉意道:


    “許先生,我當然是很想很想做您弟子的,可是...可是我不能走。


    掌櫃的將我撫養長大,雖並未認我做兒子,但養育之恩不能不報。


    掌櫃的無兒無女,他養我長大,我自然是要守著他給他送終的。


    酒館是掌櫃的祖傳家業,我不能讓掌櫃了走後酒館就這麽關門了。


    許先生,對不起,我...”


    說到後麵,大河已經是一臉落寞。


    許知行一拍腦門,懊惱不已。


    “怪我怪我,一時激動,沒考慮這件事。”


    大河忐忑問道:


    “先生不生氣?”


    哪知許知行卻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大河,你也太小看先生我了吧?”


    大河訕訕一笑。


    許知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欣慰。


    “大河,這樣就很好,非常好了,讀不讀書,做不做我的弟子,都不重要。


    你已經擁有了許多人一輩子修行也難以達到了高度。


    很好...”


    大河不懂許知行所說的高度是什麽。


    但他知道,先生很開心。


    所以他也就跟著開心了起來。


    許知行站起身,走入酒館,問道:


    “可有筆墨紙硯?”


    大河點了點頭,連忙從櫃台後麵翻出來文房四寶。


    掌櫃教過他認字算賬,平日裏這些都是用來記賬的。


    大河研好墨,退到一旁。


    許知行提筆就寫。


    洋洋灑灑,落下一行行楷濃墨大字。


    ‘雖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甚至還有落款‘許知行贈大河提筆。’


    這還是許知行第一次以行楷留下墨寶。


    筆走龍蛇,一氣嗬成。


    天地間,自有茫茫氣運飄然而落,匯入那一行字跡之中。


    大河雖然不懂書法和儒學,但看著這一行字,不知為何精神竟不由得為之一震。


    頭腦一片清明,仿佛一下子明白了許多的事。


    可仔細想來,又並沒有任何變化。


    許知行放下毛筆,看向大河,微笑道:


    “大河,將這幅字掛在你的房間,平日裏若有空閑,就花點時間來臨摹。”


    大河點了點頭,視若珍寶。


    但他忽然意識到,許知行這舉動似乎是在告別。


    “先生,您這是要走了嗎?”


    許知行點頭道:


    “嗯,該走了,這段時間,多虧了你的照顧。”


    大河有些不舍,但也知道,許先生這樣的人不可能停留在向陽鎮這麽一個偏僻的地方。


    他爽朗一笑,拱手道:


    “先生客氣了,大河也沒有什麽臨別之禮,就祝先生一帆風順,平平安安。”


    許知行拱手還禮,笑道:


    “天長地久,總會有再見之日,大河,有緣再見。”


    說罷,許知行便走出了酒館,離開了。


    大河連忙繞過櫃台,出來相送。


    可出來後,外麵哪裏還有許知行的身影?


    向陽鎮外,那條大河邊。


    葉青早已等候在那。


    許知行身形一閃而現,憑空出現在葉青身邊。


    “走吧,去荒州大墓。”


    葉青有些好奇,許前輩這是碰到什麽好事了?看樣子心情似乎很好。


    隻見許知行看向天空,朗聲道:


    “可否借一朵青雲趕路?”


    葉青一愣,猛地抬頭。


    ‘不會吧?還能借雲?雲怎麽借?’


    隨後,在他震撼的目光中,天空果然飄落一朵雲彩。


    飄飄蕩蕩,柔柔軟軟。


    竟然就這麽從天而降,落在了他們麵前。


    葉青難以置信,看向許知行的目光不由得更多了幾分敬畏。


    ‘這...還是人嗎?’


    地仙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吧?


    許知行笑了,腳步輕輕抬起,腳下便憑空誕生一片雲彩,托著他落在了那朵從天而降的雲朵上。


    隨後朝葉青抬手一招,他的腳下也憑空衍生一朵雲彩,將他托舉到了雲朵上。


    葉青震撼的無以複加,感受著腳底下柔軟的觸感,恍若做夢一般。


    許知行笑道:


    “放心吧,不會掉下去,走,出發...”


    話音剛落,雲朵便直接騰空而起,飛向高空。


    直到飛出去老遠,葉青才長舒一口氣,回過神來。


    他現在總算是徹底明白了,對許前輩,根本不能用凡人的眼光來看待。


    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仙,是神。


    雲朵的飛行速度不算快,但勝在平穩,而且可以長距離遠程飛行。


    對於現在的許知行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而他之所以能施展這樣的神通,一切都與他自散文膽脫不開關係。


    如今的許知行,如果從表麵上來看,體內沒有半點浩然真氣。


    就是一個連品級都沒有入門的門外漢。


    不僅如此,就算是將來許知行修行再高深,也無法再修出任何浩然真氣。


    也就是說,從今以後,他將再也不會儒道入品。


    但這是表麵。


    前文提到過,許知行自散文膽,以自身文膽填補天下文脈。


    文脈昌盛,他就能水漲船高。


    換個角度來看,如今的許知行儒道修為已經不能以九品三境來區分。


    天下文脈的強弱,就是他儒道修為的強弱。


    天下讀書人的儒道修為高低,也決定了他的儒道修為高低。


    他現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整個天下的儒道文脈。


    想要施展任何神通,也都是通過文脈氣運而來。


    如果隻論神通強弱程度,其實並不比自散文膽之前低。


    甚至還會略高一籌。


    但自身君子境,畢竟是自身的。


    不受任何束縛,逍遙自在。


    就算那天天下文脈斷絕,他依舊還是那個儒道君子。


    兩者之間,究竟哪個是得,哪個是失。


    難以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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