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仙芝被莫青瑤這般訓斥之後,立即恍然大悟。


    原來許紅玉如此生氣,是因為這個。


    說到底是在怒其不爭。


    占有著這天下異類最好的氣運福緣,卻隻想著安身立命。


    確實不該。


    黃仙芝懊悔不已,為自己的短視感到羞愧。


    趴在地上,痛哭道:


    “弟子知錯,是弟子愚鈍,有負先生和師姐的教誨。”


    莫青瑤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你既然跟著先生讀過書,應該知道達則兼濟天下的道理,你們靈修的天下才剛剛起步,還需要你們這些先驅者去扶持。”


    說罷,她看了眼許紅玉,笑了笑道:


    “好了紅玉,別生氣了,他還小,還不懂這些道理,好好教他就是。”


    許紅玉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其實,她之所以這麽生氣,還有另一方麵的原因。


    她想到了自己。


    曾幾何時,她不也是像黃仙芝一樣,懵懵懂懂,一心隻想著自己快活?


    如果她能早一點醒悟,早一點成長,或許先生都不需要自散文膽。


    將自己自囚於這一方天地。


    說到底,她是在生自己的氣。


    許紅玉臉色稍稍緩和,那恐怖的天威也漸漸消退。


    看了眼黃仙芝,淡淡道:


    “起來吧。”


    黃仙芝戰戰兢兢起身,低著頭,不敢看她。


    許紅玉轉過身,對著遠處輕聲呼喚道:


    “小白,過來。”


    遠處,藏在山裏的小白聽到許紅玉的呼喚,立即起身。


    龐大的身形卻輕靈無比,在山林間跳躍,沒過多久便來到了這座山上。


    許紅玉翻身跳上虎背,俯視著黃仙芝,冷淡道:


    “以後的路,該怎麽走你應該知道,希望你好自為之。


    青瑤姐姐,我們走吧。”


    莫青瑤點了點頭,俯身輕輕揉了揉黃仙芝的腦袋,柔聲道:


    “放心,你師姐這是對你寄予厚望,並非真的生氣。”


    “哼,誰對他寄予厚望了?”


    許紅玉輕哼一聲道。


    莫青瑤笑了笑,沒有理她,繼續對黃仙芝說道:


    “記住,你是許先生的弟子,要常常自省自身,明白嗎?”


    黃仙芝點了點頭。


    莫青瑤跳上虎背,朝黃仙芝擺了擺手。


    白虎看了眼黃仙芝,眼中滿是羨慕。


    隨後縱身一躍,向遠處而去。


    黃仙芝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直到滿天繁星,月華落在了他身上,他才重重歎了口氣。


    “唉...先生,師姐,我真的錯了。


    不過你們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第二天,周及第一大早便上山來了。


    他帶著燒雞和美酒,打算與黃仙芝好好慶祝一番。


    然而到了山上黃仙芝的洞府裏,看到的卻隻有一封書信。


    叮囑他好好讀書,好好修行,多行善事,兼濟天下。


    黃仙芝走了,周及第在山上發瘋一般找了他三天。


    可卻根本看不到黃仙芝半點蹤跡。


    下山後,周及第就像是丟了魂一般,做什麽都提不起勁。


    黃仙芝的離去讓他實在想不通,明明都已經度過了大劫,明明眼看著就要有個美好的未來,怎麽忽然就這麽不聲不響的走了?


    直到幾天後,他看到官府的差役來到了瓦田村,詢問關於黃鼠狼大戰大蛇的事情後。


    周及第才想明白。


    不管他怎麽看待黃仙芝,不管黃仙芝是否救過村子裏人的性命。


    歸根結底,他始終都是個異類。


    對於異類,人類天生就有本能的排斥。


    如果黃仙芝繼續留在這裏,被官府的人發現,那麽下場絕對不會太好。


    等官差離去後,周及第再次來到山上,望著空蕩蕩的洞府,不由得歎道:


    “走了好,走了好,去過屬於你的人生吧...”


    從那以後,山上便多了間草廬,草廬裏有一位少年,每日刻苦讀書,修行儒道。


    隨著時日久遠,山上的草廬漸漸變成了一間學堂,學堂裏學生越來越多,讀書聲郎朗,生機勃勃。


    ......


    時光荏苒,一別匆匆。


    距離許紅玉他們離開學堂已經一年多了。


    春去秋來又複春。


    學堂後院的桃花今年盛開的格外繁盛。


    或許是因為許知行的歸來,桃林明顯更有生機。


    那塊劍氣石上,許知行安然盤坐。


    腿上放著一把古琴,琴音杳杳,意境悠然。


    桃林裏,繁花下,趙蓁正在持劍而舞。


    如今她的劍法早已褪去了過去那種鋒芒畢露的殺氣,一招一式,盡顯自然隨意。


    甚至都已經看不出固定劍法的招式路數,每一劍都仿佛羚羊掛角,渾然天成。


    輪椅上,陸呦呦以心意禦劍,同樣是隨心而舞。


    這些人修行《劍經》,她進步極大。


    雖然還未達到劍體大成的境界,但也隻不過是一步之遙了。


    這一年多來,有許知行以《醫經》修為幫她溫養身體,陸呦呦的肉身不見半點萎縮頹敗之態,就如健康時一模一樣。


    許知行也曾試過用《醫經》將陸呦呦治好。


    也確實有這個可能。


    但《醫經》雖然能讓陸呦呦重新站起來,可她的根基卻無法修複。


    甚至還會打亂她劍氣淬體的節奏,對將來的《劍經》修行並沒有好處。


    所以便放棄了用《醫經》來恢複的方法。


    陸呦呦自己也是這個打算。


    劍體都已經到了最後一步,沒必要再橫生枝節。


    而且經過這麽幾年的淬煉,陸呦呦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全身上下隻有腦袋能動了。


    手腳都可以小幅度的活動,脊椎也有了力量,能夠挺直。


    這已經是很好的進步了。


    在學堂的日子仿佛總是那麽悠閑。


    許知行回來後,日子也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前麵的知行學院一年比一年熱鬧。


    到如今,都已經進行第三次擴建了。


    學院內就讀的學生,達到了八百多人的數量。


    揚州各地都有學子前來求學。


    畢竟,一座學院不到二十年的時間裏就出了一位狀元,兩位榜眼,二十幾位進士。


    這樣的成績放在整個大周都是非常驚人的。


    那些各地的學子如何不趨之若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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