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征和元年初夏,京都嘩然,百官震動。


    不到三十歲的前三品忠武將軍,神武軍統帥,陳家嫡子陳明業。


    竟然被封為鎮北大將軍。


    在非戰時,一般這種軍職從來都隻是懸掛在那,很少會落到實處。


    而且如今大周軍中,更往上的鎮國將軍,驃騎將軍等軍職都無人領受。


    也就是說,陳明業如今的官職已經是大周軍中至高無上的了。


    一個不到三十歲,且並沒有打過多少場大戰的青年將軍,竟然能有如此高的封賞。


    這不合理。


    當天,便有文、武數十位官員入宮求見天子。


    想要請天子收回成命。


    文官大多是真的想讓天子收回成命。


    因為這些文官都看得出來,天子冊封鎮北大將軍並不重要,冊封鎮北大將軍背後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大周立國將近二十年,文官集團好不容易壓下了武將的氣焰。


    若再起戰事,且麵對的還是如此龐大的北燕。


    一旦北燕被滅,大周朝中必將又會興起一大批的功勳武將。


    至於北燕會不會被滅,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


    而武將入宮,則是另有心思。


    他們這些武將哪一個不比陳明業更有資曆?


    如果讓天子撤回對陳明業的封賞,這個鎮北將軍的位子自然就會落到他們頭上。


    當然,這種話是不可能說出來。


    他們隻會說兵家戰事,關係國本,當三思而後行。


    隻是他們這些人沒想到,剛走到宮門口,便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除了天子之外讓大周文武百官最不敢惹的人。


    這個人就是丞相張靜德。


    大周立國之前,張靜德乃是大周軍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這些武將沒有一個不怕他。


    張靜德若是要殺誰,天子甚至都不會過問。


    甚至還會說殺得好。


    當初天子一位子侄違抗軍令,被張靜德以軍法下令處斬。


    天子拉下麵子求情,卻被張靜德指著鼻子罵了一通。


    事後天子甚至還專門上門賠禮。


    所以越是從戰國走過來的武將,對張靜德就越畏懼。


    至於文官,那就更別說了。


    大周文官集團乃是張靜德一手建立。


    雖然他自己從不站隊說是支持武將還是文官,但文官集團的官員卻自然而然的將張靜德當做是他們的首腦。


    此時一群文臣武將浩浩蕩蕩走到宮門口,來勢洶洶。


    可看到張靜德後,卻全都下意識的停了下來,唯唯諾諾。


    張靜德也不說話,隻是看著這些人,冷冷淡淡,似笑非笑。


    有文官不知道是受人攛掇,還是真的就這麽無畏,上前向張靜德拱手問道:


    “張相,天子昏庸,受人蒙蔽,還請張相入宮進諫,匡扶社稷。”


    此話一出,他身邊的人頓時向看傻子一般看著他。


    隨後悄無聲息的後退了好幾步。


    那文官一愣,轉頭看了眼人群,眼中閃過一抹決然。


    自古文臣死諫,武將死戰,都是可以名留青史的事跡。


    他入朝為官多年,如今依舊是碌碌無為。


    今日若能不死,勢必能一飛衝天。


    而且他深知天子的脾氣。


    氣量之大,自古罕有。


    對於這種死諫的文官,天子向來是極為容忍的。


    想到這裏,這位文官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


    隻是他搞錯了一件事。


    天子或許不會殺一個想要博取名聲的螞蟻,但丞相不是天子。


    戰國第一謀士,靠的可不是仁德慈悲。


    張靜德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轉頭對宮門口的禁軍統領葉忠問了句奇怪的話。


    “葉統領,可敢殺人?”


    葉忠輕輕一笑,沒有說話,隻是屈指一彈。


    一股勁力破空而出。


    那名文官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腦袋便瞬間炸開。


    紅白之物四處飛濺。


    被葉忠身前的真氣屏障擋下。


    但宮門外那些官員身上卻染上了不少。


    這一幕宮門前的當眾殺人,著實驚呆了這群入宮求見的官員。


    張靜德看著那些官員,似笑非笑,又輕輕吐出兩個字,僅僅兩個字卻讓這批官員嚇得頓時跪倒在地上,戰戰兢兢。


    隻聽張靜德淡淡問道:


    “逼宮?”


    二十幾位大臣無一不膽戰心驚。


    這兩個字太重了,他們和他們背後的家族都承擔不起。


    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是九族全消的結果。


    張靜德俯視著這群人,頓感無趣。


    他看著人群中那幾個戰國老將,冷淡道:


    “你們幾個老家夥,好不容易過幾年富貴日子,是閑的脖子癢,想挨一刀是嗎?”


    那些老將頭埋的更低了,不敢回話。


    張靜德揮了揮手。


    “回去吧,今天這件事到此為止,都有誰來了這一趟,陛下不會管,也不會問。


    但老夫記性可好著嘞,滾吧...”


    一眾官員如蒙大赦,倉皇離去。


    看著他們逃走,張靜德神色逐漸陰寒了下來。


    葉忠上前一步走到張靜德身邊,皺眉道:


    “張相,就這麽放過他們?”


    張靜德冷哼一聲。


    “哼,都隻不過是小卒子而已,跟韭菜一樣,割了一批很快就有新的一批。隻要根還在,就割不完。”


    葉忠輕輕點了點頭,他早發現了,今天來的這批人裏,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權臣。


    一個有分量的人都沒有。


    張靜德抬頭看了眼天空,有些無力的歎了口氣。


    “唉...都這把年紀了,還不知道消停...”


    雖然隻是感歎,可聽在葉忠耳朵裏,卻仿佛帶有無邊的煞氣。


    葉忠轉頭看了眼不遠處一位三四十歲的青年。


    那是他的副手,禁軍副統領,蘇明哲。


    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劍,輕輕笑了笑。


    似乎帶著一抹釋然。


    “張相說的不錯,都這把年紀了,該消停了...”


    張靜德詫異的看了眼葉忠,忽然爽朗一笑。


    拍了拍葉忠的肩膀笑道:


    “葉統領真乃妙人,聽聞葉統領喜好棋道,老夫那有幾斤好茶,葉統領若有空閑,可否賞個臉?”


    葉忠哈哈笑道:


    “張相有請,豈敢不從?想必,會很有空的。”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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