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警惕的目光中,來人直奔桑桐。


    蠻奴立馬以身擋在前麵,“你們要做什麽?”


    “這位是桑姑娘吧。”


    領頭的是個穿著黑朱色斕衫,打扮穩重的中年人,看到蠻奴攔路,識趣的停下步子,視線越過他落在桑桐身上,笑眯眯的一拱手,“小人四海盟管事許慶雲,在此恭候姑娘多時了。”


    他行完禮,解下腰間的牌子遞給蠻奴。


    蠻奴檢查後,又拿給桑桐。


    同樣的令牌她手中也有一塊,桑桐一眼就辨別了真偽,詫異道:“許盟主知道我要來?”


    “姑娘在下嶺山動過牌子後,盟主就讓人一直留意著,發現您朝涇州方向來後,特意吩咐小人候著,定請您過府一敘,以盡地主之誼。”


    似是怕她不答應,許慶雲又補充道:“剛才就有人回去傳話了,夫人為此準備了好幾日,就等您賞臉呢。”


    話說到這份兒上,桑桐不好拂了人家的麵子,猶豫著看向樓珩等人,“我還有同伴……”


    “桑姑娘的朋友就是四海盟的貴客。”


    許慶雲側身讓路,熱情招呼:“諸位快請吧。”


    桑桐以眼神詢問樓珩的意見,她實在沒想到許盟主會專門讓人在城門外等候,下嶺山的事到底麻煩了他,這一趟她得去。


    樓珩頷首:“閣下盛情難卻,那就叨擾了。”


    “公子不必客氣。”


    許慶雲笑容滿麵,看了眼桑桐道:“桑姑娘對咱們四海盟有大恩,江湖上討飯吃的人,恩義為先,其他的不足掛齒。”


    他領著他們進了城門,朝四海盟堂口去。


    一路走來遇到許多人向許慶雲搭話問好,除過滿身綾羅綢緞的富戶,還有巡邏的官兵,他隻是淡淡點個頭,全然不似對桑桐的熱情。


    眾人將這一幕收歸眼底。


    葉寒聲驅馬走到桑桐身旁,低問道:“姑娘,看這架勢他們影響力不小,你不是常年在洛州嗎?怎麽認識他們盟主的。”


    “有一年許盟主攜夫人來洛州求醫,就認識了。”


    桑桐說得簡單。


    但當時的情況十分危急,許夫人腹部臌脹,劇痛難忍,原以為是腸胃脹氣淤堵,沒想到是腫瘤。


    光靠藥物已經很難治愈。


    桑桐將開刀的事情告知夫婦倆時,遭到了許彪的強烈反對,在他夫人和她的堅持下,兵行險招,最終剖腹取出了瘤子。


    此事後,夫婦倆對她感激不已。


    她在洛州每年都會收到他們托人送去的禮物,從瓜果特產到布帛衣裳……應有盡有。


    不是沒拒絕過,每次拒絕,過不了多久就會收到夫婦倆洋洋灑灑一堆書信,無一不是控訴她的‘不近人情’,還稱要親自來送……


    次數多了,又都不是什麽貴重物品。


    桑桐也就收了。


    再順勢備些禮物還回去,如此一來一回,雙方倒是生出些許情誼來。


    陳年舊事在桑桐腦海中一閃而過。


    四海盟的總堂在城裏中心地帶,修的莊嚴大氣,許氏夫婦倆得了消息,早早領著一群仆役在門外等候。


    如此架勢,惹得四鄰好奇不已。


    等桑桐一行人出現在長街上時,就發現許多人盯著他們看,四海盟的管事許慶雲是涇州城炙手可熱的人物,許多人削尖了腦袋想跟他搭上線,奈何他油鹽不進。


    此刻,他卻在給一個女子牽馬。


    “姑娘慢些。”


    馬兒停穩,許慶雲忙抬臂扶她,桑桐借力跳了下來,還沒站穩,兩道人影就迅速湊了過來,生生將習慣性跟著她的蠻奴擠到了一旁。


    樓珩一行人看著夫婦倆圍著桑桐噓寒問暖,殷勤備至。


    “一別數年,姑娘風采依舊。”


    “你來涇州怎麽也不提前知會,我好派人去接你啊。底下的人還乖巧吧,沒惹你不高興吧?”


    “聽到你來,裏麵酒菜已經備好,走,咱們快進去。好好給我們說說你這一路的見聞。”


    ……


    許彪夫婦圍著桑桐就要往裏走,好似全然沒留意旁人還有其他人,許慶雲不輕不重的咳了聲,提醒道:“盟主,姑娘的朋友還在呢!”


    來者是客,把人晾在一旁算什麽道理。


    “嗯?你說誰?”


    許彪回過神,順著他的視線往一旁看,看到樓珩等人時,頓時眼神一厲,桑桐這才得空開口,介紹道:“盟主,這位是樓公子和他的護衛,與我一路同行的……”


    “姑娘這位同伴看起來不是普通人。”


    許彪能將四海盟經營得順風順水,自然不缺眼力,他本來是由衷讚歎,沒想到被自家夫人誤解,“桑姑娘的朋友哪個普通?你在外麵疑神疑鬼就罷了,別把這毛病帶回家裏來。”


    “夫人說的是,是我失言了。”


    許彪莫名其妙被一通說教,依舊好脾氣的端著笑臉,與樓珩幾人打過招呼,迎著他們朝裏麵走。


    樓珩步履從容的跟在後麵。


    葉寒聲捅了捅越青崖的胳膊,嘀咕道:“咱們都督走到哪兒都是頭一份的待遇,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冷落。”


    “出門在外,哪兒有那麽多講究。”


    越青崖橫他一眼,“還有,要叫公子,公子說了,咱們此次出來辦事,無須太招搖。”


    “知道了,就你話多。”


    葉寒聲兩步搶到前麵,又去找蠻奴說話,越青崖看到這幕,嘴角微抽,他們倆到底誰話多?


    不過他也懶得爭執。


    最前方桑桐被許夫人拉著說話,許夫人用餘光掃了眼後麵閑庭信步的樓珩,神秘兮兮的問:“你同這位樓公子究竟是什麽關係?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和男子走在一處。”


    “在濟安堂時,男子更多。”


    桑桐有些好笑。


    許夫人輕拍她胳膊,嗔道:“那不一樣,那裏的除過大夫就是患者,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阿桐,你年歲也不小了,我娘家表妹和你一樣大,孩子都半歲了,你也該考慮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我瞧著那位樓公子氣度卓絕,與你正好匹配……”


    “陶姐姐,你真的誤會了。”


    許彪的夫人姓陶名素,比她年長,二人以姐妹相稱,桑桐知道她是憐惜自己孤苦無依,想要給她找個依靠,但她於男女情愛之事確無想法。


    更何況她和樓珩之間,隻有合作。


    她的解釋在陶素看來毫無作用,“阿桐啊,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看我和你許大哥,我們……”


    桑桐看她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頓覺頭疼,索性直截了當的斷了她的心思:“此話不必再說,我與他,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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