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腳步稍頓,想聽身後的男人接著多說些宋星瑤嘴裏曾說過的話。


    但卓文卻不再開口了,那話似玩笑似警醒。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宋星瑤早已經坐上卓文的私人飛機離開了。


    隻有這樣的方式才顯得毫無痕跡。


    宋星瑤看著窗外渦輪卷起的熱浪,難得的晴天啊。


    然後迅速拉下了遮光簾,將熟悉的環境的關在外麵。


    她的身邊空無一人。


    卓文主動提出讓時遇送她離開,都被她拒絕了。


    於是也沒有堅持,為了不被他追蹤到,這是卓文替她計劃好的密不透風的路子。


    有些惡趣味的,卓文似乎也難得見傅司冥這樣掌控全局的人失去理智,感覺是個不錯的觀察對象。


    傅司冥從卓文的話裏清醒的時候,已經趕不及了。


    宋星瑤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突然地消失在了江城。


    難得在夜裏回到海晏,兒童房裏哐啷的聲響,讓他原本萎靡的神誌稍微清醒了些。


    柔和的夜燈照在傅尋之的小臉上。


    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喊什麽。


    好像是想要安慰他一樣。


    傅司冥默念了一聲,尋之……


    才驀然反應過來,尋之……原來是這樣。


    傅尋之是宋星瑤找到自己以後滿心歡喜生下的孩子,可是自己卻做了這麽多混蛋事……


    巴不得戳自己十刀八刀的,卻也來不及了。


    因為她連傅尋之都不要了。


    這個房間他很少回來,因為傅尋之出生前後發生的事情並不少。


    兒童房他來的頻率很低,裏麵幾乎回蕩著嬰孩的哭聲,還宋星瑤身上柔和的香氣。


    坐在床邊,隨手摸上小床的枕頭,似乎還殘留著橙花氣味的香氣。


    一個凸起的小包吸引了他的注意,順著摸過去,一個不大不小的白色膠瓶出現在視線中。


    安眠的成分提醒著她那段並不好過的日子。


    自己卻全然不知……


    孩子似乎察覺到房內壓抑的情緒,咿咿呀呀的聲音變為哭腔。


    哇的大哭出聲。


    傅司冥霎然間回過神,起身半跪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循環往複。


    孩子伸出手索求一個懷抱,終於換來了一絲安全感。


    將他哄睡了,繞到臥房,宋星瑤走的很突然。


    內飾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在原位,就像隻是白日裏出了趟門那樣隨意。


    那天,她本意如此的。


    衣帽間裏,兩人的衣服都被貼心的按照日常習慣掛得整整齊齊。


    床頭櫃放著一個精致的玻璃杯,但裏麵已經幹涸。


    宋星瑤不喜歡走動,到海晏以後,總嫌房子空曠,夜裏喝水也不願意離開房間。


    於是每天都有人將裝好的溫水放在床頭,方便她夜裏起來可以伸手夠到水杯。


    隻是那杯子已經幹涸了好久。


    他都沒注意,原來每一處都有她的痕跡。


    她曾經抱怨過不喜歡這樣大的房子,因為太沒有人氣了。


    可許多個寂靜的深夜,她都是獨自待著,難怪兒童房裏總會有她的身影。


    自己卻現在才想起她說得那麽多話。


    他趕緊離開了這個審判自己絕情的審判台。


    回了天盛。


    門口的保安打盹的功夫,沒想到總裁竟然會深夜回公司。


    被嚇醒,站起身打了個招呼。


    還以為自己要被開了……


    結果傅司冥看都沒看一眼,直接上樓去了。


    前台值守的人似乎也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的反應過來,禮貌問了聲“傅總好”。


    然後收獲了沉默。


    逃到天盛的傅司冥終於能夠交換空氣緩解內心的窒息。


    昏暗的辦公室裏,腦子全是宋星瑤和自己說話的畫麵,可他卻找不到她了。


    裴璟第二天照例來得很早,卻沒想到在辦公室遇到比他來得還要早的傅司冥。


    一屋子的煙草氣味和頹在椅子上的老板,提醒他,傅司冥是一夜未歸,而不是……


    裴璟:“傅爺,需要將您今天的行程調整一下嗎?晚些和投資商有一個會議。”


    “不用,把我的衣服準備好,我一會就到。”傅司冥拒絕了這個提議。


    因為他已經發現,一旦腦子空閑下來,總會灌入一些屬於宋星瑤的畫麵。


    不過半小時,傅司冥又整潔淩厲地出現在會議室,這讓裴璟有些佩服。


    本應當是兩人的一唱一和,最後卻變成了傅司冥一個人的主場。


    遊刃有餘地攀談和遊說,很快就讓投資人心甘情願地簽下了投資意向。


    一時間裏,裴璟看著在會議場上大殺四方的傅司冥,壓根看不出他眼中有任何困擾的樣子。


    早上那個頹廢男人和現在這個意氣風發的模樣,壓根不是一個人。


    原定的行程比平日裏還要順利的完成,他跟在傅司冥的身後,心中默念:這難道就是情場失意,職場得意嗎?怎麽自己就沒這麽厲害呢?


    全天的行程跟下來,傅司冥未見任何異常,但大有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的感覺。


    手上最後的匯報結束,正準備離開辦公室,卻被傅司冥叫停了腳步。


    “裴助理,有空嗎?”


    雖然打工人下班後聽到老板的指令第一反應是抗拒,但裴璟還是轉過身來,恭敬地回了句:“傅爺,您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安排嗎?”


    “陪我喝一杯?”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裴璟愣在原地,從他畢業開始給傅司冥當助理也有將近五六年了,但這樣直白地像朋友一般邀他喝酒,還是頭一回。


    見他愣在原地,傅司冥隻是起身走到一旁的玻璃櫃,拿出一隻灌滿了褐色液體的水晶玻璃瓶。


    聽到身後傳傳來一聲“好”,才緊接著拿出兩個酒杯。


    兩人沉默著一人一杯,直到半瓶下肚了,才開始有人開口。


    裴璟酒量也算不錯的,但平日陪酒傅司冥陪酒的應酬並不需要他這個特助出麵,反而是接送醉酒的老板的事情幹得更多些。


    所以裴璟有些暈頭地時候,開口問傅司冥:“傅爺,是因為夫人的事情嗎?”


    往日二人的距離與相處的分寸溶在酒精裏,傅司冥竟也鬼使神差地乖乖答複麵前的人提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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