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到她為什麽來參加這次試驗的時候,安燁猶豫了。


    “錢,參加試驗有一筆豐厚的酬勞,所以我過來了。”


    她回答地很真誠,比起要為科研事業獻身這種不靠譜的理由,顯然這樣的理由更容易讓人相信受試者的配合度。


    安燁抬頭才發現,竟然是那天晚上救她的那個女人。


    熟悉的麵孔讓她緊繃的神經鬆了一會。


    宋星瑤的眼神裏,沒有那些心理谘詢師洞察人心的探索和精明,反而是帶有親和溫柔的感覺,讓人不自覺的放鬆。


    見她狀態並不是太好,宋星瑤提前結束了麵試,將試驗的項目誌願表交給她,讓她在這裏仔細填寫完,然後才離開。


    走到門口,她透過會客室的玻璃看著安燁,她的狀態看起來真的很差。


    像偶爾意識清醒的癮君子,眼神裏沒有光芒,周身磁場能量低,病弱無力的感覺,即便她用化妝遮掩了倦容,強撐著看著自己。


    就像是,經曆了什麽重大打擊?


    她回想起那天被典當行老板指著鼻子罵,成為眾矢之的的她。


    一個上大學的年輕女孩,從青春飛揚到現在精神萎靡,雖然很想幫助她。


    但這些都不是她能管的,她要解決的問題要看誌願表裏安燁最想要忘掉的是什麽。


    安燁看著麵前的表格,裏麵一欄一欄的問題她都很快填完了。


    手握著筆停在了本次實驗的催眠記憶時間點和簡要事件概述中。


    有些猶豫,右上角打著機密的紅章。


    可她的手還是停在原地,握著筆的手指因為用力開始有些顫抖。


    最後一筆一劃的寫下時間和三言兩語描述的不堪的回憶。


    遵照指示將誌願表放進信封裏麵裝好,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滑下的眼淚,打濕了封口處的膠條。


    她趕緊用袖子帶過眼角。


    然後把寫完的東西,把東西交給了等在門口的洛洛,壓了壓帽子,快步離開了。


    洛洛看到她這樣,特地多留心了兩眼,嘴裏嘀咕道,“這麽著急……”


    “宋老師,這是剛才收的誌願表,剛才那女孩情緒有些不太對,明明長得這麽漂亮,還壓這麽大的帽子遮住臉。”


    將手上的東西遞過去便離開了辦公室。


    宋星瑤接過,看到上麵滴到的水痕,有些沉默,迅速地撕開一個小口從裏麵拿出了那張支援表。


    女孩子的字和她的人一樣娟秀,她不關注那些格式化的東西,直接將視線定格在了關鍵欄。


    惡心和掙紮的情緒從短短的兩行字裏透出來。


    【參與受試記憶:因為母親住院,把自己以20萬的價格賣給了中年男人,兩次。】


    加深的筆觸和最簡短的言語把自己放下了自甘墮落的位置,那些無可奈何和過程中的惡心掙紮,沒有人可以從這短短的一句話裏讀出來。


    宋星瑤想起那天夜裏的安燁,還像一隻膽小又容易受驚的小兔子,被困在人群中不知所措。


    可今天那張臉上卻全是麻木,猶如一灘死水。


    短短幾天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安燁回到宿舍沒吃飯,就窩在床上。


    同寢的室友總覺著不對,問她要不要給她帶飯,也被她拒絕了。


    室友知道安燁的母親出了事住院,但她看起來並不會像是因為這件事就一蹶不振的人。


    總覺得她情緒有些不太對,猶豫著要不要和老師說一下她的情況。


    安燁用被子裹著自己,卻還是覺得身上有一股揮之不散的寒意。


    閉上眼就是一張惡心的臉和腦海中那個女孩嗚咽的哭泣聲,還有鮮血噴濺的聲音混在在一起。


    最終全部沉溺在深海裏,耳朵傳來一陣轟鳴。


    她捂住耳朵,試圖緩解耳鳴帶來的不適感,掙紮了一會,昏睡了過去。


    宋星瑤盯著表格看了好久,久到洛洛拿著飯盒再次進來,她才抬頭。


    “就定這姑娘吧!你幫我聯係她,下周一試驗正式開始。”


    “好!”洛洛接過宋星瑤遞過來的簡曆,瞄了一眼,“原來是藝術學院了,難怪這麽有氣質。”


    “對了!”宋星瑤叫住她,“跟他們也說一聲,這周末我有些事情,著急的問題可以聯係徐教授,或者等我回來處理。”


    洛洛豎起一個“ok”的手勢,退出了辦公室。


    天盛頂樓。


    裴璟回到辦公室,和傅司冥報告,“已經把午餐送到夫人那裏了。”


    “嗯”,傅司冥沒抬頭,手上拿著那隻黑金鋼筆轉了一圈,“蔣家堯那邊最近什麽動靜。”


    裴璟:“說起來也奇怪,這些天沒見蔣部長有什麽其他的動作,大概也接到了不能連任的消息,所以打算收拾幹淨就離開吧。”


    “還是小心些,不知道他急起來會做出什麽來。”


    “是!”停了一會,他抬頭,“傅氏那邊……傅博聞頻繁的進行跨境交易,那些……東西,您要插手嗎?”


    短短的一句話,裴璟猶豫了兩次。


    一方麵傅氏集團是傅家一手建立的,沒想到傅博聞為了提高利潤,竟然背地裏投資違禁品買賣,雖然傅司冥自己一手創辦了天盛後幾乎與傅氏已經沒有任何的聯係,但如果傅氏除了岔子,必然會波及到天盛。


    所以也隻能看傅司冥的處理意思。


    傅司冥冷冽的眼神裏透出嘲諷,“真是個蠢蛋,找機會敲打一下他,整理一下天盛集團下所有和傅氏相關的利益內容,摘幹淨些。”


    “是!”


    辦公室剩下傅司冥靠在椅子上。


    手指旋轉筆頭的速度越來越快,沒想到蔣家堯才剛走,傅博聞就著急找後路。


    他也不明白,他這個哥哥究竟是為了什麽,非要和自己分個高下出來。


    傅氏在蔣家堯的幫助下,已經占了不少的市場份額,還是不滿足,竟然還碰上違禁品。


    若是父親知道一生的心血染上了這些,估計會氣得喝一壺。


    但他也不能看著傅博聞真走上這條路,否則不僅僅是他一人的問題,整個傅家的名聲都會受影響。


    收到短信。


    安格在電腦上操作了一番,將手裏的資料通過秘密傳輸的方式,彈送到了傅博聞的電腦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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