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江堰出國的那一年夏季。


    那年六月的夏季雨水格外多,斷斷續續的長達半個多月的雨水讓西京不少地方都被淹起來了,喬霜月的大學也不例外,出了宿舍便是一灘灘水坑,舉著傘也擋不住被淋濕的命運,鞋子褲腿上都是泥點,偏生喬霜月還在期末周,每天都濕漉漉的踩著水去考場再渾身水汽地回去。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後已是六月中下旬了,室友問喬霜月假期有什麽安排,說自家的司機就在宿舍樓下等著,要不要順帶送她一程。


    學導演的大多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兒,她們宿舍有三個都是西京本地人,還有一個早在考試結束當天就走了。


    喬霜月瞅了眼窗外還沒停下來的雨點,隻覺得骨頭都被這連綿的雨水泡軟乎了,她一點也不喜歡下雨天,整個世界都陷入沉悶的粘稠中,空氣中蒸發不掉的水汽變成一層霧麵黏在臉上,渾身都像是能淋出水來。


    而且總不見太陽,心情也會跟著鬱悶起來。


    棒棒糖在口腔裏溢出過甜的工業糖精味兒,那時候她還完全沒有過做演員的想法,在吃糖上比較囂張。


    喬霜月唔了一聲,而後擺擺手,“不用啦,你先回去吧。”


    剩下兩個室友接連坐上了家裏派來的車,空曠的宿舍很快就安靜下來,喬霜月想著自己之前拍的那個小短片還沒剪好,正要加班加點時接到了江堰的來電。


    寡淡的心情僅是看見江堰兩個字就瞬間明亮了不少,還沒接通電話喬霜月的耳朵裏就好像已經響起了對方薄荷般的清脆幹淨的聲音。


    唇角不自覺地上揚,喬霜月按下接通,問:“喂,怎麽啦?”


    “你今天考完最後一門吧?放假了嗎。”


    早在江堰高考完就問過喬霜月什麽時候放假,那陣子喬霜月正忙的爭分奪秒,又得完成大作業又得準備期末考,匆匆甩給了對方一張期末安排表。


    “你不是都知道了我考完了才打電話過來的嗎。”


    這就是江堰的行事作風,分明心裏一清二楚,還非得多此一舉再問一遍,倒顯得副文質彬彬的樣子。


    江堰悶悶一笑,他拿著手上才吹好的氣球把玩,輕飄飄的氣球在掌心上被拍著飛到空中,接著說:“怕你還有別的事要忙嘛……一會兒給你發個定位,請你吃飯,打扮的漂亮一點。”


    氣球在說話的功夫緩緩掉落在地上早已堆積起來的淡粉色氣球堆裏,放眼望去,整個房間都彌漫在濃厚的粉色泡泡裏。


    喬霜月又瞧了眼外麵的連綿細雨,雨水砸在透亮的玻璃上一滴滴下滑留在水痕,嫩綠濃稠的枝葉也在風雨中搖曳晃動,烏雲壓城在不遠處的天際匯攏,才半下午,光就被吞噬的差不多了。


    又要下一場暴雨。


    她啊了一聲,不大情願地回複:“可是要下雨了誒……一定要今晚吃嗎?”


    江堰看著自己花了兩三天才布置好的場地,語氣加重了幾分。


    “我讓司機去接你。”


    見狀,喬霜月也隻好點頭,否則江堰說不定會親自來學校抓她。


    電腦才剛打開又被關掉,喬霜月將身上那件極為簡單的白色體恤跟牛仔褲換成了條前些天喬雪陽才送她的吊帶短裙,簡單化了個妝,穿了雙小高跟就出了門。


    到了宿舍樓下車子還沒來,她百無聊賴拿出手機劃拉著,轉頭的瞬間卻看見了站在另一側屋簷下發呆的許堯。


    喬霜月愣怔額片刻,自前不久許堯對自己表白被拒絕後,他們已經很久沒聯係也很久沒見過了。


    今天怎麽會在這裏看見他?難道是又迅速談了個我們樓的女朋友嗎。


    喬霜月嘟囔著,在心裏糾結是該裝作沒看見還是大方上前去打個招呼,可若是他是來等女友的,萬一被女朋友看見了誤會了也不好吧?正當她還在猶豫的時候,許堯轉過了身,兩人的視線就這麽不經意間對上了。


    得……喬霜月扶額,到頭來還是撞上了。


    喬霜月揚起一抹較為官方的笑意,往前走了幾步,許堯則是愣了一會兒便很快小跑著往這邊過來了。


    許久未見,喬霜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見許堯也隻是上下掃試著自己遲遲沒開口,她心裏有點焦躁,祈禱著江堰的司機快點過來,找著話題對許堯講:“呃……你來這邊等人?”


    許堯的視線盯得她如芒在背,隻想快點結束這段對話趕緊離開這裏。


    半晌,對麵的男人總算是說了話,說出來的話卻讓喬霜月隻有困惑,“我在等你。”


    “啊?等我?”


    許堯沒對這個問題做出解釋,突然盯上了喬霜月脖子上的項鏈問:“這條是江堰送你的生日禮物嗎?”


    喬霜月不明所以,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貼在鎖骨上的鑲著碎鑽的掛墜。


    “嗯?對,怎麽了。”


    這的確是去年江堰送她的禮物,那年她的生日宴出了點意外,這份禮物當時就被很多人看見了,是江堰親手幫她戴上去的,許堯會知道不奇怪。


    對話就這麽停了下來,喬霜月皺起眉掃了眼許堯神秘兮兮又磨磨唧唧的樣子,不知為什麽生出了一股子壓抑不下去的煩悶,又感到了點急迫,她平時說話做事都不緊不慢的,極少會有這樣的情緒。


    喬霜月又抬眸看著越發陰沉的天穹,漆黑的烏雲壓迫感極重,似乎下一秒就會爆出驚雷來。


    大概是被天氣影響的吧。


    但她還是語氣不大好地又問了一句:“到底怎麽了?你今天怎麽會突然來找我?”


    在喬霜月的催促下,許堯深呼了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緩緩開口。


    “霜月,你知不知道,江堰其實是我的表弟?”


    喬霜月一開始並不相信,講著“你開什麽玩笑……”,可見許堯一臉認真的樣子,掛在臉上的假笑也跟著慢慢消失了,她的眼神呆愣了好幾秒鍾,似乎是沒能理解這句話。


    “這是什麽意思?”


    既然已經開口,後續的話再說出來就沒那麽艱難了,許堯解釋道:“江堰以前不叫江堰,叫許宴,他媽媽是我爸的親妹妹,二十歲未婚先孕離家出走了,許宴十多歲的時候才回到許家,之後不久他就被江家認回去了,江家不允許我們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大概是怕影響到江堰的名聲。”


    喬霜月還是不能理解,她踩著小高跟往後退了兩步,天鵝頸上揚著做出了自我保護的姿態,表情也是緊繃著的。


    “既然不能說,那你為什麽現在告訴我?”


    許堯幽幽地盯著她。


    “霜月,江堰他一直很討厭我,他從前在許家時……過的不太好,所以他討厭許家的一切,你不是一直很奇怪為什麽江堰在第一次見你就莫名其妙纏上了你嗎?”


    “因為他知道……我喜歡你啊。”


    悶在雲層中的驚雷終於響徹雲霄,照亮了喬霜月難堪慘白的臉色,這場暴雨也跟著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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