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州城中。


    謝婉音帶著謝衝,領著一眾府兵,直奔州牧府而去。


    謝婉音身為公主,卻心懷天下,甚少以權勢壓人,但麵對滎州牧陳長言,她卻破了例。


    站在州牧府門口,她一揮手:


    “去,把門給我撞開!”


    不管陳長言是誰的人,不管他此前是不是有什麽功勳政績,單憑他放任滎州旱災不管,不曾上報朝廷請求賑災,那這就是他的失職。


    謝婉音雖說是去接管寒州的,但滎州也是大淵國的國土,碰到屍位素餐的官員,她是必定要去管一管的。


    謝衝聽到吩咐,帶著一眾府兵,齊刷刷就朝著州牧府大門撞去。


    大門經不起這麽多人撞,後麵的木製門栓被撞斷,大門打開,謝婉音帶著眾人,氣勢洶洶的走了進去。


    來到州牧府大廳的時候,她聽到了絲竹管樂之聲。


    走近一看,卻見廳中正擺著宴席。


    從數量上來看,估計是滎州大大小小的官員來了幾乎一大半,他們每個人的麵前都擺著四五個菜。


    有葷有素有湯,滿室飄香,一口下去,唇齒流油。


    正廳中間,有樂坊的伶人在彈奏舞曲,前方還有穿著舞衣、纖腰束素的姑娘們,嫋嫋娜娜,歌舞婉轉。


    謝婉音的出現,打破了這寧靜祥和的氛圍:


    “朱門酒肉臭,路有餓死骨,本宮如今才算知道這句話真正的意思。”


    “陳長言,你滎州管轄之地,旱災嚴重,農田幹涸,莊稼枯萎,百姓餓的都要去外麵山上刨野菜、刨觀音土吃了,你卻在這裏大魚大肉、歌舞升平!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


    陳長言原本歪歪扭扭的坐著,聽到聲音,坐正了身形:


    “你是何人?敢擅闖州牧府?視大淵國律法為何物?”


    “本宮乃當朝三公主,謝婉音。”謝婉音自報家門,然後一揮手,“謝衝,把他們拿下。”


    “就算你是三公主,又有何權利拿下我等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謝婉音笑得諷刺,“很快就不是了。”


    謝衝帶著護衛們,將廳中的所有大小官員全都綁了起來,捆地結結實實,完全不給他們任何掙脫的餘地:


    “殿下,綁好了,接下來做什麽?”


    謝婉音轉身坐在了陳長言先前坐著的位置上,開口吩咐:


    “從今天起,本宮入住州牧府,把這群人找個院子看管起來,州牧府的人禁足限行,不得出入。”


    “查抄這些官員的府邸,看看是否有存糧,或者貪墨所得,都找出來用於賑災。”


    “查滎州所有的大小官員,將持身清正的、不曾同流合汙之人挑選出來,安排到合適的位置上,即刻開展賑災事宜。”


    “派人去城外通知趙平,第一波賑災結束後,帶著物資回城,之後的賑災都在城裏。”


    “讓人張貼告示,將陳長言所作所為全部公開出去,告訴滎州百姓,他們的地方官屍位素餐,視人命為草芥,三日後,滎州府衙大門口,本宮將公開處決陳長言,為百姓們討個公道!”


    ……


    謝婉音胸有丘壑,短短時間,便已經將事情悉數安排下去,一切都井井有條。


    謝衝將府兵們分成了幾個分隊,留下一批人在州牧府保護謝婉音,剩下的都出去做任務。


    至於謝衝本人,則跟在謝婉音身邊,隨時聽候差遣。


    “把陳長言帶到書房,本宮有話要問他。”謝婉音吩咐著,率先走出正廳,找了個州牧府的仆人,讓他帶著去書房了。


    州牧府的仆從不敢反抗,畢竟對方是皇室公主,又帶著這麽多兵,氣勢洶洶的,稍有不慎,便是殺身之禍。


    很快便到了陳長言的書房。


    書房很大,除了書架之外,還有一麵博古架,上麵擺滿了珍奇古玩,謝婉音打眼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前朝孤品雪山白玉葫蘆、翡翠玉如意、千年紫檀木擺件……


    就憑陳長言一個小小的滎州牧,俸祿絕對不夠買這麽多東西,可見他手段不怎麽光明。


    不過,這些東西現在是她謝婉音的了。


    她能用這些東西,找林清葵多換一些米麵糧油,賑濟滎州百姓,也算是另一種程度上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了。


    很快,陳長言被帶了進來。


    他被捆著身體,無法掙脫,被謝衝一腳踢中膝蓋,跪在地上。


    但他很顯然不服氣,一臉怒氣看著謝婉音:


    “三公主,下官是朝廷命官,就算你對下官的行為有任何疑問,也該寫折子稟奏皇上,交由朝中徹查,再給下官定罪,而不是擅自動用私刑。”


    “你如此做,就不怕滎州諸位同僚,去陛下那裏參你一本越俎代庖之罪嗎?”


    謝婉音看著他,冷笑了一聲:


    “寫折子上奏陛下,好讓你的靠山知道,然後想辦法給你脫罪,把你摘出去嗎?”


    “陳長言,你既對稟奏一事如此熟悉,為何滎州旱災,你卻不曾稟報朝廷?天災本來怪不著你,可你放任百姓不管,該當何罪?”


    陳長言瞥了謝婉音一眼,冷哼一聲,閉嘴不答。


    謝婉音也不管他答不答,自顧自的說道:


    “別以為你不開口,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靠山,是大皇子謝昭武吧?你本來是想瞞著滎州旱災的事,等大皇子回京述職結束,返回寒州的時候,再向他稟報。”


    “因為滎州的存糧,都被你們送去北狄,為謝昭武換取戰功了,你怕上報了朝廷之後,被人查出這件事,從而對謝昭武不利,因此才隱瞞不報。”


    “你打算私底下解決這件事,該封口的封口,該滅口的滅口,至於老百姓的死活,你根本不在意,對不對?”


    陳長言的臉色,霎時間變了,他驚疑不定地看著謝婉音:


    “你……”


    “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知道?”謝婉音笑了,“看來你的消息不夠靈通,謝昭武通敵賣國,殺良冒功的事,已經被揭發了,如今他已是庶人,寒州軍的下一任統領,是本宮。”


    陳長言聽了這話,身形一下子就佝僂下來。


    本來以為投靠了大殿下,以後能混個從龍之功,得以晉升,沒想到計劃未半而中道崩殂,就連大殿下也被貶為庶人。


    既如此,他又何苦要死死瞞著滎州的災情呢?


    陳長言心中思緒翻湧,轉念想了好幾番,才開口道:


    “公主殿下,下官知錯了,求殿下給下官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下官願意捐獻所有的家財,用以賑災,求殿下準允!”


    謝婉音瞥了他一眼,沒有答應,隻說道:


    “晚了,你是殺雞儆猴的那隻雞,謝衝,把他帶下去,幾日後當眾問斬,以安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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