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鷹自己先跑到橋邊向橋下嘔吐了起來。


    這一吐激起了橋下的濤濤巨浪。


    原來這是一座傷情之橋。如果上橋之人已經看破了紅塵不動情愛之心,或者像文鼎、時昭那樣的處子完全不懂男女之情,那走過這座石頭橋就會風平浪靜,甚至聽不到橋下的流水聲。但如果是帶著戀情上了這座橋就會感覺到心情翻江倒海、痛不欲生。特別是像將鷹這樣再把胃液吐到了橋下,那就會激活這座石拱橋(傷情橋)。


    一股巨大的水流嘯叫著從橋下衝過,濤天巨浪砸在橋墩上,濺起巨大的浪花。浪花湧上橋麵向將鷹擊來,打濕了將鷹的衣衫。


    一隻白骨手臂從湧上來的白色浪花中伸出來抓住了將鷹的腳踝將他向橋下拽去。與此同時,幾朵小一點的浪花湧上橋麵向安寧和文成湧來,水滴開始濺濕安寧和文成的衣褲。


    在安寧、文鼎、時昭、文成的驚叫聲中,將鷹向橋下迅速滑去的身體突然向上騰起,隻見一道微弱的閃光從將鷹手中發出,擊碎了纏住他腳踝的白骨手指,那白骨手指碎斷的一刻,一聲淒厲的女人哭喊從那隻手臂下方的浪花中發出。與此同時,又有十幾隻白骨手指從翻滾上湧的浪花中伸出,抓向將鷹即將墜落的身體。


    將鷹不待身體墜落便抽出背後的烏鐵棒向下揮去。那根烏鐵棒棒頭上發出了比剛才大十倍的火焰,


    “轟!”


    地一下將伸出水麵的十幾隻白骨枯指擊得粉碎。


    但更多的白骨枯指又隨著下一個湧起的浪花向剛落在石橋邊緣的將鷹抓來。


    忙亂中的將鷹大喝一聲又擊碎了這一叢白骨枯指。他一邊奮力迎戰一邊扭過頭向安寧、文鼎、時昭和文成發出了破鑼般的嗓音:


    “趕緊抬起擔架衝過橋去,兔崽子們,快呀!快呀!”


    將鷹的聲音非常嘹亮,一下子屏蔽了湧入他們耳鼓中的“傷情”之音。


    嚇傻了的四個少年這才想起來快跑。在將鷹聲嘶力竭的破鑼嗓音中,文鼎和時昭抬起擔架沒命地向前跑,安寧也想起來了他的阿賴耶識,他模仿將鷹發出一道道微弱的火之力和魂之力,將一隻隻靠近他和文成的白骨枯指擊成碎片。接著安寧勉強背起有些不醒人事的文成向橋對麵跌跌撞撞地衝去。


    當安寧衝過將鷹身體後,將鷹便舞起烏鐵棒截斷了湧上橋麵越來越洶湧的白骨枯指。


    在將鷹烏鐵棒的強力阻擊和將鷹嘹亮的破鑼嗓音屏蔽保護下,他們一行終於衝到了“忘情”橋對麵,跳入了一片純黑之中。


    在他們身後,嚎哭的靈魂仍然此起彼伏,經久不散。


    (四)


    蓮花生實施封印魔女的第二步是關鍵一步,這也是後世千年來人們一直傳頌的蓮花生入藏滅魔故事中最經典的一幕,即在魔女心髒部位準確地打入一根金剛降魔杵,然後在上麵修建一座金剛佛寺。


    為此,蓮花生和他的二十五弟子做了精心的準備。


    娑婆世界藍色地球第五紀元第*******年的一天清晨,經過了半年精心準備的蓮花生開始了行動。


    這是一個迷霧漫漫的清晨,太陽似乎是沒有正常升起。蓮花生在天地茫茫難分東西的氣息流中又一次向魔女發起了挑戰。


    這次的挑戰也如前幾次雙方的交戰一樣,沒有什麽特別。魔女依舊是先派出魔將和人蝠正麵迎戰,等雙方混戰在一處時再派出五龍蛇兩翼包抄。這種戰法似乎是很有效,隻要是蓮花生的人類大軍不能及時撤退,便會被五龍蛇截斷退路。如果蓮花生攜龍族、鷹族全力以赴,魔女的左右二使便會祭起風雷,先隔絕龍族和鷹族,再困住蓮花生本人。龍族、鷹族的天生弱點,怕急驟的風雷似乎成了蓮花生無法戰勝魔女的魔咒。


    魔王的化身黑魔女這一招屢試不爽,蓮花生已經連吃了幾次虧。在最近幾次雙方的交戰中蓮花生一方損失了眾多的人類士兵,甚至連龍族和鷹族也有些意誌消沉。


    但,這些無解的失敗也成了蓮花生一擊必中的必要鋪墊。這一天終於來臨了。


    蓮花生這次擺出了全力出擊的陣勢。他首先派出的是有大神通的大弟子赤鬆德真。赤鬆德真當先殺來,他的身後跟著三弟子貝若紮那、四弟子生遮移喜、六弟子南卡迎波等十二弟子和人類大軍。


    魔女聽報後依舊是先派出剩餘六魔將和九人蝠正麵迎戰。在雙方進行混戰時,魔女又向蓮花生人類大軍的左右兩翼派出了五龍蛇。


    這是一場注定載入史冊的戰鬥。蓮花生的人類大軍邊打邊撤,逐漸將魔女的身軀拉伸出來。


    魔女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就在它想收縮身軀,召回魔軍時,龍族和鷹族出現了,它一左一右進攻,迫使魔女派出了最後的力量,左右黑蓮使者。


    就在魔女完全伸展開四肢,力量已經用盡之時,太陽出來了。在太陽的萬道金光照耀下,一個碩大無比的黑魔女的影子被投射到廣袤的吐蕃大地上。


    一道金光從太陽中心射來,它穿過黑魔女的心髒,將黑魔女的心髒和地麵上魔影的心髒連接成一條直線。


    蓮花生在太陽熾熱的金光中用金剛無敵降魔杵完成了對黑魔女的致命一擊。


    將鷹和安寧一行抬著符文驚險闖過“忘情”橋後便陷入了一片光怪陸離的時空中。這裏的一切都與他們生活的現實世界不太一樣,光線在這裏是散射彎曲的,空氣是靜止不動的,就連他們腳下的土地也變換著形狀,忽高忽低,忽明忽暗,讓人眩暈。他們回頭看了一下,那座剛闖過來的石拱橋此時還立在黑暗之中,但已經變成了懸浮橋,完全懸浮在一片光影和水霧之上。


    將鷹做了個暫時休息的手勢,幾個人便東搖西晃地將擔架放在中間,然後互相拉著手圍成一個圓圈。當他們一齊坐到堅實的地麵上時,每個人都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將鷹的聲音飄忽不定,似乎從各個方向傳來。


    “我們休息一會,閉上眼睛,不要去看眼晴看見的景象,那都是幻象。記住,開啟自己的心識,隻相信自己的意識和直覺。”


    將鷹的聲音仿佛是被隔了一層水膜。


    安寧和文鼎、文成、時昭立刻閉上眼睛。漸漸地,他們頭腦中的眩暈感減輕了下來,就連他們互相拉著的手也覺得彼此溫暖起來。


    將鷹飄忽不定的聲音再次傳來,依舊像洗澡時耳朵進水後的那種隔膜音。


    “什麽是心識?心識就是把你的意識向內觀,屏蔽掉你身體和外部接觸的六識。將心靜下來,想一想我們是怎麽來的,又將如何前行。安寧,把你的體會告訴他們。”


    安寧立刻積極起來。他是受過多年心識開啟訓練的人,在部分末那識和阿賴耶識的境界方麵甚至已在將鷹之上。隻是他實踐經驗和社會閱曆太淺,剛才從過“忘情”橋到現在,他心識慌亂,哪裏還能找到禪定和觀心冥想?


    “文鼎、時昭、文成。你們盤膝坐下,將心收攏,像我這樣。”


    安寧經將鷹一提示,立刻便找到了自我恢複了平靜。他非常樂意能有機會在同學麵前顯示一下自己的修行。


    文鼎、時昭和文成努力睜開迷蒙的雙眼看著安寧,他們眼中的安寧依然是那個在光怪陸離的時空中飄忽不定的身體,甚至連他的嘴眼也發生了彎曲變形。他們學著安寧的樣子盤膝而坐。


    “靜心,靜心。”


    安寧的聲音從“水膜”中飄來,好像是一組電腦合成音。


    “將心收攏下垂,將呼吸調整成深吸一次、慢吐三次。將頭腦外的雜音屏蔽掉,閉上眼睛將意識和感覺聚攏到腦海深處。”


    安寧睜開眼睛看了看已經準備好的小夥伴,開始了第一次做老師:


    “跟著我呼~吐、吐、吐。將注意力集中於心。呼~吐、吐……”


    漸漸地,文鼎、時昭和文成也完全平靜了下來,他們的臉上也漸漸地有了血色。


    又過了許久,安寧忽然聽到時昭喉嚨裏發出了一聲怪笑,他睜眼望去,發現時昭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肯定是又在想著幹什麽壞事。安寧又望了望文鼎和文成,文鼎正激動得臉色發紅,雙手一張一合。文成則露出了甜甜的幸福的微笑。


    安寧向將鷹看去,他看見將鷹正跪在“熟睡”的符文旁,雙手在符文胸口上做著輸氣的動作。將鷹回頭看了安寧一眼,眼睛裏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或許將鷹是在表揚我吧。”


    安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將鷹,我想我們可以繼續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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