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在“獸語者”達魯巴的熊窩裏住了半個月。這期間他和“獸語者”達魯巴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當他身體完全複原準備告別達魯巴時,“獸語者”達魯巴和他約定了獨特的聯絡方式。


    半個月後的一個清晨,安平在飽飽地吃完“獸語者”達魯巴給他準備的土豆、鬆露和鹿奶後,便鑽出熊窩獨自向山下走去。冬日的山區清晨有薄霧彌漫,這讓他想起了十年前他離開虎穴寺下山的那個霧鎖山峰的清晨。


    但此時的安平和那時的安平在心境上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獸語者”達魯巴從昨晚起就沒有再出現,但安平知道他可能就在附近的某個山峰上,或許此刻正用他那比鷹眼還銳利的眼睛看著他。安平走了一段路後回過身來,他用手在嘴上卷成喇叭狀,發出了一長一短、又一長一短的嘯聲。嘯聲通過風之力遠遠地送出去,久久地回蕩在群山之間,宛如天上的神仙在長歌短吟。


    終於,應和聲來了,那是動物們的應和聲。起先是猿猴群如泣如訴的長歌,接著是鷹與鶴群的尖唳,再接著是狼群此起彼伏的長嚎,再接著就是各種各樣的動物陸續加入了大合唱。這一刻他(它)們盡情歌唱著,歌唱著生活和生命,彼此激發著生命的豪情與感謝。


    安平向背後的原野揮揮手,便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山下走去。


    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大總管、“瀚海風雷”堪布洛芬帶著十三太保之一、“三山天火”單火和魔教接引團的十名好手跟在十三太保之八、“喪門陰風”陰風的後麵向卓瑪和溺死鬼玉薑娘娘離開的方向搜索而來。他們搜索到一片水域後,便失去方向。


    那片水域是一片大澤,它有一個俗世的名字叫居延海。冬天的居延海靠岸邊水淺處已經結了冰,但水深處依然是微波蕩漾,湖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暗黑色的青光。


    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十三太保之八、“喪門陰風”陰風奔到湖邊後失去了方向。他是靠他末那識中的嗅識追蹤而來的,那溺死鬼玉薑娘娘身上獨有的、幾天不散的魚腥味讓“喪門陰風”陰風從“三山天火”單火與卓瑪搏鬥現場獨有的水草味和泥土味中區分出來。這是“喪門陰風”陰風在魔教接引團中獨有的絕技之一,可比狗鼻子靈多了。


    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十三太保之八、“喪門陰風”陰風追蹤這股溺死鬼身上的魚腥臭味到了這個名叫居延海的水岸邊時卻陷入了迷茫,因為這片湖水裏散發出來的魚腥味幾乎遮蓋住了溺死鬼玉薑娘娘身上的魚腥臭味。“喪門陰風”陰風站在水岸邊向廣袤無垠的水麵望去,隻見湖麵上流動著水霧,一片迷蒙。


    “啟稟教主大總管,”


    “喪門陰風”陰風望著迷霧茫茫的湖麵對隨後到來的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大總管、“瀚海風雷”堪布洛芬說。


    “屬下追蹤到這裏就找不到目標了。這裏的水腥味和那個人身上的味道幾乎一樣。”


    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大總管、“瀚海風雷”堪布洛芬沒有馬上說話,他睜著一大一小兩隻焦黃色的鬼眼望了一會湖麵,臉上突然露出了猙獰的冷笑。


    “看來我們真是遇到了同類。”


    “瀚海風雷”堪布洛芬揮揮手,吩咐屬下立刻準備渡水。


    溺死鬼玉薑娘娘和卓瑪此時正在這居延海水域中間小島上的一個娘娘廟中。這是溺死鬼玉薑娘娘的習慣,八百年來它每走到一處,都會選擇一個水麵中的陸地落腳,哪怕這個陸地有時隻是一塊突出水麵的石頭。而這個居延海中的小島上竟然有一個尚有供奉的娘娘廟,這當然就更成了溺死鬼玉薑娘娘的鍾意之處。


    但今晚的溺死鬼玉薑娘娘和卓瑪似乎也感覺到了某些不尋常的危險正在逼近。


    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大總管、“瀚海風雷”堪布洛芬指揮手下連續向湖水中扔了幾根樹枝後便帶著十三太保之一、“三山天火”單火、十三太保之四、“馬踏飛燕”馬燕等十二個手下幹將踏水而來。他們很快就躍上了居延海中間的小塊陸地,在島上唯一的一個娘娘廟前停了下來。


    此時的小島上濃霧彌漫,空氣濃稠凝固。那間隻能容納不超過三個人進去燒香的娘娘廟仿佛是浮在水霧中的海市蜃樓一般。


    種花國光明社光明軍寧夏團團長洪軍和政委艾軍正坐在一間平房改成的會議室內和光明社西北五省書記石破天、秘書長青鬆和光明軍第五軍團司令兼政委陽光開著視頻會議。他們是昨天接到情報的,情報的內容大致是政府軍正在一百多公裏外的弱水河與魔教接引團作戰並最終擊潰了魔教接引團。


    “這是好事。”


    光明社西北五省書記石破天在視頻中說道,


    “但魔教接引團在那一帶的勢力不會就此被消除。你們應該借此機會,摧毀你們已經監視了很久的那個小島上的暗黑據點、娘娘廟。”


    光明軍寧夏團團長洪軍和政委艾軍點點頭。


    “我們的行動方案你們通過了嗎?”


    洪軍問道。


    “你們上報的行動計劃我們已經討論過了,”


    光明軍第五軍團司令陽光在視頻那頭鄭重其事地命令道,


    “可以立刻開始行動。”


    光明軍寧夏團團長洪軍和政委艾軍立刻站起來向視頻中的石破天和陽光、青鬆敬了個軍禮。


    “是,堅決完成任務!”


    光明社西北分社書記石破天嘴中說的那個小島正是指居延海中央的那塊小陸地。從去年以來,居延海附近的居民就在流傳著島上來了惡魔水鬼,那水鬼宮服高冠、麵如死屍,它經常用水浪把漁船掀翻,然後再將船上的人溺死後吃掉。由於很快便沒有人敢去居延海中打魚了,那冠服水鬼便又把魔手伸向了周邊的農戶和村民。它的手法依然是先把人騙到或誘到水中淹死,然後才吃掉屍體。這讓居延海附近的村民在短短幾個月內就開始背井離鄉、相繼逃離。


    據僥幸見過並逃脫了劫難的村民事後描述,這個冠服水鬼還有一個讓人感到恐懼的行為,就是它拆掉了島上娘娘廟中供奉的娘娘泥胎,自己扮成娘娘坐了上去。它的伺服童子也不是泥巴,而是一個長得齒白唇紅的活人少女鬼。當然這些都是謠傳了。


    三個月前,當光明社西北分社和下屬的光明軍(和自稱屬於光明社的救國軍在種花國完全不是一回事)正式成立後,光明軍寧夏團便啟動了對居延海中間的這個小島和島上那個妖孽的監視。今天,他們終於下決心要借著政府軍的勝勢付諸行動了。


    光明軍寧夏團團長洪軍和政委艾軍從簡陋的會議室(一間普通的民房)出來,向早已等候多時的寧夏團全部兩個營三百餘人下達了行動命令。一個小時後,三百多個一身白衣、裝備有各種槍炮的光明軍成員便列隊出發了。他們跳上早已準備好的十條鐵皮小艇(原來是居延海接待遊客的遊船),分成三路從三個方向悄悄地向島上的娘娘廟殺來。今晚居延海湖麵上的冰不知道為什麽都融化了,這讓準備先推著鐵皮小船在冰麵上行進,接近未冰封的湖心島時再乘坐鐵皮小艇的戰士們感到了一陣高興。


    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大總管、“瀚海風雷”堪布洛芬站在煙雨朦朧的居延海娘娘廟前一時陷入了沉思。他的身後,站著魔教接引團十三太保之一、“三山天火”單火,十三太保之四、“馬踏飛燕”馬燕,十三太保之八、“喪門陰風”陰風,十三太保之十二、“地獄哀歌”狄歌,十三太保之十三、“泰山人猿”泰原以及六個他自己的貼身侍衛和那隻能與地底魔王直接通話的類人猿、“獸頌”。其實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大總管、“瀚海風雷”堪布洛芬在沒上島之前就已經感覺到了這個島上的不尋常,他此時站在這座高不到三米,長寬也各不過三米、大門緊閉的青磚小廟前,著實有點犯了難。


    讓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大總管、“瀚海風雷”堪布洛芬感覺到心驚的,是他站在廟前居然聽不見廟裏人物的心跳聲,當然除了那個年輕的心髒。“瀚海風雷”堪布洛芬明明感覺到了一股殺氣從廟中湧出,他卻不能準確地確定對手的位置。這讓“瀚海風雷”堪布洛芬這個半人半魔的絕頂高手不免也心下駭然。


    “瀚海風雷”堪布洛芬睜著一大一小兩隻焦黃色的鬼眼朝廟裏仔細“看”去,透過彌漫的水汽和厚厚的磚牆他隱約“看見”供奉的案台上端坐著一個頭戴鳳冠、身穿古代宮服的“娘娘”。他不能確定“她”(它)是否就是那個搶了佛寶的“人”,但由於他聽不到這個“娘娘”的心跳聲,因而他也不能確定那是泥胎還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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