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管的老婆,名叫黃月,三十多歲的家庭主婦。


    此刻,麵對著徐問天咄咄逼人的目光,黃月低垂著頭,渾身發抖,她在害怕,在畏懼。


    “你不認識我了嗎?嫂子,我在你家吃過飯呢!”


    徐問天捧著黃月的臉,將她低垂的腦袋,強行抬起來。


    女人的臉算不上多漂亮,姑且說是麵容姣好。


    “嘖嘖,嫂子果然是風韻猶存啊。”


    徐問天砸吧下嘴,鬆手,又低頭看一眼女人身邊的小男孩:“喲,不記得你徐叔叔了,上次我去你家吃飯時,還抱過你。”


    才七八歲的小孩,不敢吭聲,抓著女人的褲子,像是不知道該躲,還是該佯裝堅強。


    “一個個的,都不說話是怎麽回事?搞得我像是壞人一樣。”


    徐問天故作苦惱,他活動了下脖子,在後麵的橡木椅子上坐下。


    點了根煙,他笑嘻嘻的道:“實話說吧,我就是來報仇的,嫂子你也沒少在劉總身邊,說我壞話吧,這些其實我都知道,所以你也不用裝可憐。”


    說著,徐問天拍拍手。


    有小弟立馬懂事的,把劉主管逐漸凍僵的屍體,扔了出來。


    奇怪的是,女人和小孩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屍體,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母子倆依舊在瑟瑟發抖。


    “我還以為你看到這屍體後,會大喊大叫呢。”


    徐問天沒多想,他覺著消息肯定是提前走漏了,要不然眼前的女人和小孩,先前就不會躲起來了。


    “你不叫,我還興奮不起來!你得叫才行!”


    徐問天就是想作弄眼前的仇人。


    他忽的暴起,一把扯爛女人領口的衣服,原本他隻是想嚇唬女人,故意刺激對方,可當白花花的畫麵浮現時,徐問天內心的野獸,不自覺地展露。


    他視線滯留,欲望在瞬間,升騰起來。


    但他並不著急動手。


    他想穩定局勢,然後再慢慢玩弄女人……


    “啊啊啊!!!”


    女人確實如他所願,尖叫起來。


    並且開始朝倉庫外麵逃跑。


    守在旁邊的小弟,想上前攔住女人,但被徐問天招招手,斥退。


    “救命啊!救命啊!!!”


    女人衝出倉庫,大聲呼救。


    聲音淒厲,再加上她不整的衣衫,瞬間便將她受害人的身份,展露出來,匯聚在外麵領物資的人群,紛紛朝著女人投來目光。


    “殺人了!救命啊!求求你們,救命啊!!”


    女人歇斯底裏的喊叫。


    但沒等人群做出反應,徐問天從後麵跟上來。


    他閑庭漫步般,拖著橡木椅,放自己身前,坐下後,他舉起另一隻手上,拿著的擴音喇叭。


    借著擴音喇叭,他一開口,聲音就完全蓋過了女人。


    “別聽她瞎說啊!家人們!”


    “這女人自己把衣服扯爛了,出來亂說!”


    “我跟你們解釋一下,這個女人,就是那個霸占了倉庫的劉主管的老婆,壞娘們兒一個!”


    “昨天你們很多人不是都隻領到一兩個麵包,或者壓縮餅幹嗎!但你們知道劉主管給他老婆孩子準備的什麽山珍海味不!你們知道他們那幫人躲在裏麵吃的多好不!”


    人群嘩然。


    許多人昨天確實沒領到太好的吃食,徐問天的煽動,顯然是有市場的。


    高處。


    蘇澤在冷風中駐足,又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真是一出好戲。


    隻是……


    以為自己盡在掌握的徐問天,應該沒想到,他的對手,那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其實也還有後招吧。


    “我有證據!!!”


    “我有證據!!!”


    女人喊得撕心裂肺。


    她不知從哪兒掏出手機,高舉過頭頂。


    “我有證據!他們殺了人!他們殺了我老公!還殺了其他人!!”


    “這裏有視頻作證!!!”


    “他們才是壞人!!大家一定要幫我啊!!”


    人群再次嘩然。


    原本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們,相互看看,或者竊竊私語。


    似乎,站在陪審席上的人們,現在更加相信女人了。


    事實的確如此。


    徐問天人都懵了,他還準備往劉主管一家身上潑髒水,好讓自己看上去正派一些……


    沒想到!


    萬萬沒想到!


    竟然還有視頻證據,落到這個該死的女人手上!


    同樣懵逼的,還有徐問天的其他小兄弟。


    大家麵麵相覷。


    有些人甚至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在原地手足無措。


    這些人大抵是第一次當壞人,稍微被揭穿了些惡性,就舉棋不定起來。


    但人性的惡,是會野蠻生長的怪物。


    很快便有徐問天的小弟意識到問題嚴重,反應過來,大步衝過去,想要搶奪女人的手機。


    女人知道自己力氣比不過男人,所以跪在地上,把手機緊緊攥著,塞褲子裏,是褲子裏,不是褲兜裏,這樣一來,搶手機的人也有些忌憚,擔心圍觀者們的目光。


    這是一場殊死的搏鬥!


    不是過家家!


    女人知道,她全部的希望,都在於眼前的人群!


    她必須博得大多數人的同情,必須喚起旁觀者的善念,讓大多數人願意挺身而出,站出來幫忙。


    她和她的孩子,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媽的!這麽點事都辦不好!”


    徐問天在後麵看得直罵娘。


    他也急了。


    害怕自己的偽裝,被女人徹底撕破。


    於是,他再也按捺不住,徑直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頭發,一言不發的,將女人拖拽著,想要將其拖回倉庫,再做打算。


    而人群,在此刻,依舊搖擺不定……


    但毫無疑問。


    女人淒厲可憐的求救聲,的確讓許多人情緒翻騰。


    [這到底是……]


    [這幾個小混混真的殺人了吧,唉……]


    [好可憐啊,那個姐姐……]


    [還是別摻和了,媽的,萬一惹到事,我自己的老婆孩子怎麽辦……]


    [這怎麽幫忙啊,那個人厲害得像是變種人,誰上去不得挨兩巴掌……]


    高處,蘇澤聆聽著人們的心聲。


    很嘈雜,很掙紮。


    現代社會,為人們塑造的道德觀,在此刻,艱難的維持著。


    蘇澤能看到,人群中,有人攥緊拳頭,想上前說句公道話,但卻沒有付出實際行動的勇氣。


    也有人冷漠,心想著,管踏馬誰管倉庫呢,都是群畜生。


    還有人自我安慰,想著那個女人說的,未必是真的,自己不出頭,是避免了誤判對錯是非。


    不過。


    大多數人,還是能分得清局勢的。


    昨天負責發物資的人,和今天負責的人,不是同一撥,而昨天的人又都不見了,這樣的現狀,難道還看不出,女人說的,都是真的嗎。


    “啪!”


    有人被推倒在地,發出悶響聲。


    人群中,陡然走出一個戴著眼鏡,看著斯斯文文的男人。


    “你幹嘛!”


    臨近的,徐問天的小弟,發出嗬斥,下意識伸手推搡眼鏡男,但卻被眼鏡男反手一拽,扔出去五六米遠。


    眼鏡男在這一瞬間,所展現出來的力量,明顯超越了人體極限。


    那是類似先前徐問天所展現出來的,超越普通人的力量。


    “臥槽!又來一個變種人?!”


    “這麽誇張,像被卡車撞飛出去的!”


    “厲害了!這是有好戲看了?”


    人群裏,驚呼聲響起。


    能看到不少人臉上浮現情緒色彩,尤其是那些心懷善念,或者目光長遠的人。


    這些人知道,誰才是殺人凶手,誰才是最歹毒的劊子手。


    他們也想替女人出頭!


    替自己在這末日的未來出頭!


    隻是,誰都不想成為第一個呐喊出聲的刺頭。


    直到此刻……


    一個力量強大,堪比徐問天的人,出現了!


    領頭羊,似乎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了!


    “你……”


    徐問天的小弟們,此刻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他們的臉上,更多的是緊張,甚至有人恐懼。


    他們也知道自己沒幹好事,所以他們害怕自己受到懲罰!


    “……”


    盯著眼鏡男,徐問天也有些緊張。


    但他沒說話,他一隻手仍舊抓著女人的頭發,不肯放鬆,另一隻手則不著痕跡的,放在了腰間。


    他兜裏有槍,雖然覺醒者的速度很快,但還快不過子彈。


    他自己也是覺醒者,他很清楚,該如何避免失手……


    如果麵前正在逼近的眼鏡男,是想當人們的英雄,徐問天會毫不遲疑的,拔槍射擊,除非子彈打不中,他才會再考慮跟對方肉搏……


    空氣,在此刻,格外的凝重。


    人群安靜得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眼鏡男身上。


    其實也就是幾秒鍾的事情,眼鏡男隻是盡量的,走到了靠近徐問天的位置。


    然後停下腳步,磕巴著說道:“我……我想加入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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