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宋煜川從廠子裏麵離開,看了一眼時間,估摸著楚月已經回了家,便直接騎車趕了回去。


    可等將大門一開,屋子裏麵安安靜靜的,讓他皺緊眉頭,心中湧上了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的感覺。


    “還沒回來?”


    宋煜川啞聲開口,將剛剛停好的自行車又推了出去,將大門關上後,立刻趕去了鎮上。


    等到了新房子,他走進院子裏,滿哪不見楚月的身影,那種不安感又再次加重。


    他趕忙走進屋,抓住了一個工人的手臂,急切的開口。


    “我老婆呢?”


    一見是宋煜川,那工人歎了一口氣,跟其他人對視了一眼之後,才一臉惋惜的開口。


    “剛剛你老婆走出大門口,就被水果車給撞了一下,直接昏過去了,有兩個小工帶著她去醫院了。”


    “不過那一下撞得挺狠,你老婆月份還大了,那孩子怕是沒了……”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宋煜川隻覺得腦子裏麵嗡了一聲。


    周遭的一切聲音,他都聽不見了似的。


    楚月被車撞了,孩子可能沒了……


    一種巨大的恐懼與內疚感,同時湧上心間。


    感覺到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宋煜川才回過神,就見那工人一臉關切的模樣。


    “宋同誌,你先去看看你老婆吧,哎呦,這事兒鬧的……”


    聽到這話,宋煜川突然覺得胸口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拳似的。


    他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啞聲開口。


    “在哪個醫院……”


    從新房子到醫院這一路上,宋煜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好像是失去了這一段的記憶。


    直到他到了醫院,在就診室門口問了一下情況,又被護士帶去產房,才感覺自己還活著。


    “護士,我,我老婆怎麽樣……”


    隔著產房的門,宋煜川能斷斷續續的聽到一些聲音,雖然不連貫,不清晰,但他很肯定,那是楚月的聲音。


    此時此刻,宋煜川逼著自己開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可那心,疼得像是滴血一般。


    如果楚月出了什麽事……


    這種情況,他想都不敢想。


    “她現在在裏麵生孩子呢,她的月份不足,早產,再加上被車撞了一下,挺難的。”


    護士的這一句話,宋煜川是消化了幾分鍾才消化下去。


    他將雙手抵在牆壁上,將腦袋埋在臂彎中,用力的咬緊牙齒,眼角赤紅。


    而此時的產房內,楚月雙手抓緊被單,渾身大汗淋漓,像是被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如今的醫療手段,她清楚是什麽樣。


    更何況,無論在哪個年代,女人生孩子從來都是在過鬼門關。


    此時此刻,她痛的已經沒有力氣再叫喊,聽著耳邊,醫生和護士在給自己打勁兒,眼前不由得閃過宋煜川的麵容。


    楚月仰起頭,用後腦用力抵著床,再次嘶啞的叫了出來。


    而就在此時,剛剛跟宋煜川說話的小護士走了進來,瞧見楚月神誌仍舊清醒,還在堅持著。


    同為女性,她又是心疼,又是佩服。


    “楚同誌,你堅持住,你丈夫現在就在走廊外麵呢,他也很擔心你,你一定要堅持住。”


    小護士的這句話,無疑是在給楚月吃了一針強心劑。


    此時此刻,她是怕的,怕孩子保不住,怕自己也會跟著一起去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宋煜川站在外麵,兩人僅僅一牆之隔,她的心便安定了下來,一種無名的力氣再度湧現。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走廊外麵,宋煜川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了之後,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才趕忙反應過來。


    去了護士站,借了一通電話,給程明珠打了過去。


    此時,程明珠正在家裏麵做衣服,突然接到了宋煜川的電話,她心中頓時湧現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宋大哥,怎麽了?是不是小月姐出啥事兒了?”


    電話這邊,聽到程明珠這麽問,宋煜川動了動嘴,卻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明珠,我想麻煩你一下,今天晚上,你能不能去接一下兩個孩子放學?我跟小月這邊有點事兒,走不開……”


    明顯能感覺到宋煜川在壓抑著什麽情緒,程明珠抓緊手機話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


    “好,宋大哥你放心,我去接他們回來,你們忙你們的……”


    “謝謝。”


    宋煜川啞聲應答,有些僵硬的放下電話。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對宋煜川來說,都是度日如年。


    他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漫長的時間。


    直到產房的門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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