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稚嫩叱罵下人的聲音,清晰的從屋外傳入堆屍房內。


    “快走呀!磨磨蹭蹭做什麽?”


    “大郎君,我們沒到過此處,您的玉佩如何會掉落在這裏?”


    渡啼緊繃著身體來到門邊,就著門縫隙往外探看。


    月色明亮,院落內的情形,能看得清清楚楚,一身著緋色華服,身量還未長齊的小郎君,氣勢洶洶的跳著腳衝進此院落,將一虎背熊腰的侍從,罵的焉頭巴腦的隻會唯唯應諾。


    “本郎君感覺到的!我的玉佩,就在這個院子裏,你這賤奴!還不快給我在這裏仔細地找!”林知皇高聲叱罵著,惡主之態盡顯,最後院落中間的空地處駐足。


    “大郎君,這個院落可是堆放死屍的地方.......”胡三小聲告知道。


    “什麽?堆放死屍!啊啊啊!我就說這裏怎麽這麽臭!你怎麽不早說?這裏不會有鬼吧?”林知皇尖叫。


    渡啼立即便認出,這渾身打扮地貴氣十足的小郎君,就是剛才在院落外不遠處,囂張跋扈叱罵巡邏衛的人。


    郡守府隻要不戒嚴搜查,渡啼便在這小院落外附近躲藏,伺機而動,以窺機會,看能否在這郡守府內別的地方,弄些吃的喝的來。


    渡啼想的很好,奈何巡邏衛巡防的時間間隔太過緊湊,為了不被發現行蹤,驚動其他人,渡啼最後也不敢離此院落太遠。


    因此,到現在,除了第一天,渡啼從一路過此地的奴仆手裏提著的食盒裏,趁他整理散亂的頭發時,悄悄的弄到了一些吃食外,便再沒了這樣的好運氣。


    可能如今奴仆們都知道了這個院落是堆放屍體的地方,避諱此處,便少有人來。


    剛才林知皇在院落外的那番動靜,自然是被在院落附近躲藏的渡啼,盡收眼底的,倒是沒想到,這小郎君不僅還沒離開此處,反而還進了院落來。


    知道是誤闖的人,渡啼緊繃的神經略微鬆懈下來,回身見梁峰原也腳步輕悄的走到門縫邊,在往外探看,小聲對他耳語道:“主人,不必憂心。進來此院落的人,應該是誤闖,是魯王推出來準備做離仙郡郡守的小郎君。”


    “他?”此次魯王準備推出來做離仙郡郡守的傀儡?


    梁峰原幹裂的薄唇微動,啞聲道:“他入此院來做何?不知道這裏是放屍體的地方嗎?”


    “說是有塊玉佩掉了,感應到玉佩就在這裏,所以進來找的。”渡啼小聲回道。


    梁峰源如狼一般地眼眸裏閃過凶光,寒聲道:“找玉佩?蹊蹺的很,怕是有詐。不論他目的為何,挾持他,我們出去。”


    “主人,這是否太過冒險?”渡啼滿臉為難,不看好此法,他不認為劫持了這小郎君,他們能安然出郡守府,這小郎君的分量不夠,除非是魯王來此,或可一搏。


    “我的傷口開始潰爛了。”梁峰原平靜道。


    渡啼聞言大失驚色,急忙在梁峰原身邊跪下,抖著手,掀開他的衣袍,就著透過窗欞的月光,小心的查看他腰間的刀傷。


    梁峰原腰間的刀口雖然不深,未傷及髒腑,但卻被劃的極長,傷口從腰側一直到腰後,目前已經不再出血。


    這傷口因為沒有得到妥善的治療,又加上此地汙穢,如今已是刀口外翻,四周紅腫異常,隱有白黃色的膿液從傷患處溢出。


    習武之人都知,傷口一旦發膿潰爛,便很少有人最後能熬過去,大半都會高熱而死。


    如今他們主仆二人,被困守在這裏,與屍體為伍,缺醫少藥,再這樣下去,主人怕是難有活路了。


    渡啼一見這傷情,便赤紅了眼,顫聲道:“主人,您可難受?”


    梁峰原搖搖頭,強硬的揮開渡啼伸過來,準備探他額溫的手,啞聲道:“封府的那將領,多次搜查都未找到我們,卻還是圍守著此府,想必如今打的主意,就是將我們活活困死在這府內。”


    “這狗王爺!身邊能人倒是有不少!那日刺殺他時也是,若不是有意料之外的高手阻攔,我們就得手了!”渡啼恨聲咬牙。


    輸了就是輸了,梁峰原從不抱怨,他隻看前路。


    “無食無水,我們至多再堅持一天。”梁峰原靜默了片刻,聲音沙啞的說出殘酷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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